中戲附近的一家飯館包廂內。
“正好，剛剛愈哥說到我的新片，我想問下，爲什麼俞心拒絕了投資？”
“我挺好奇！”
午飯吃的差不多，張揚突然躺在那，朝着身旁的陳愈說着。
陳愈擦了擦嘴，想了想後，才道：“一年多了吧？揚哥開機了沒？”
“……”
真扎心。
要開機他還有時間來這？
“不好意思啊，揚哥，當時我看了這個劇本，我是很想投資的，但是我只能給你1000萬！”
“我們公司應該跟你聯繫過吧？”
《落葉歸根》的劇本上面寫了4000萬，張揚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腦子裡其實就已經想好了男一號的人選，那就是趙奔山；但眼下老爺子的身價可真不低。
春晚的熱度在05年左右，是全國最造星的一個渠道，更別說現在年年登錄的奔山。
光他一個人的片酬，就要達到千萬，哪怕放低點身價，保守估計也不會低於500；國內很多的藝人，這幾年片酬水漲船高，這也是很多電影沒法盈利的原因。
錢，都給演員賺去了，所以陳愈纔沒給《落葉歸根》投資。
但張揚，顯然不這麼覺得。
“這樣啊！”
“愈哥是覺得投資額太高了嗎？”
張揚笑了笑，陳愈搖了搖頭：“不是，如果是商業片，別說3000萬，1個億我都敢投！”
這句話沒人敢懷疑，畢竟陳愈好幾部影片加上他的片酬，都是5000萬以上的預算。
“但公路片，很難！”
《落葉歸根》，就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片，而且張揚顯然也是有野心的，他還得去衝擊三大獎；兩屆聖塞巴斯蒂安最佳導演，顯然沒法滿足張揚的野心。
“如果主演是趙奔山呢？”
張揚笑着道：“我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腦海中就感覺他很合適，他肯定是有票房號召力的！”
張揚說的一臉自信，旁邊的幾個人顯然也贊同他的想法。
除了陳愈，趙奔山在國內的路人緣非常好，很多人覺得趙奔山有很大的票房加成，加上陳愈現在的斷檔電影影響，也讓在場很多人產生了錯覺。
那就是名氣大了，就有人會衝着他去電影院看電影。
這話當然是沒錯的，趙奔山當然有票房號召力，但那是幾十萬和幾個億的差別。
事實上，號召力這個東西，就是個玄學；陳愈是憑藉演技、每一部電影的口碑，外加人氣和長相，才俘獲了這麼一批死忠的觀影粉絲，趙奔山有什麼？
除了知名度之外，就是喜劇的能力。
幾十萬的票房加成，也不是低估了奔山大爺，他真的就只有這麼多。
“我不可否認，奔山老師能帶動票房！”
陳愈擺事實講道理：“但幾年前張一謀導演拍的那部《幸福時光》，他是主演，男主角，拿了500萬票房，你們說是張一謀導演的票房號召力呢，還是奔山大叔的？”
“那是幾年前，現在趙奔山的影響力，可不比當年啊！”
張揚還是保留着幻想。
陳愈顯得很無奈，看着他道：“學長，《落葉歸根》是個好劇本，也能得獎，但票房的話，我真不看好！”
眼下除了好萊塢的影片，可以叫好又叫座，能奧斯卡甚至三大拿獎，其他國家沒有一個導演可以做到；因爲沒有那種開放的市場，哪怕好萊塢，這樣的影片也是少之又少。
陳愈倒不是看不起國內的導演，而是以目前國內的市場現狀，就沒有這種又拿獎又有票房的好事。
哦，顧常衛今年的《孔雀》可能是個例外。
這部片提名了柏林金熊，頒獎典禮那天國內上映，通過得獎的營銷，國內拿下了2000萬！
果然，張揚湊到了幾個人的面前道：“其實我本來，也不太相信得獎片能票房上有收穫，但老顧的《孔雀》，博納給他做的盤子，拿了2000萬！”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電影也拿去三大，我們也這麼操作，電影口碑好的話，肯定也是能賺大錢的！”
“對！”
陳愈難得的支持了一波。
張揚倒是挺意外的，有些不解的看着陳愈。
“這麼做，確實有可能會拉到一批得獎片的票房加成！”
“但這中間，不確定因素非常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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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要打通好電影局的關係，確保能得獎期間上映；二就是審覈，得國內上映的龍標，三就是……三大的入圍，沒那麼容易！
這纔是最關鍵的點。
看張揚欲言又止，陳愈趕忙道：“不是我對學長衝擊三大沒信心，這中間不確定因素真的很多！”
“我剛剛也說了，我公司可以投，但我只出1000萬，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陳愈這麼說了，張揚趕忙道：“什麼條件？”
“片酬，演員的片酬，不能超過500萬，不然我不投資，奔山大爺如果自降片酬願意演，我無話可說；至於你最終投資額多少，這特跟我無關，我就這一個要求，片酬不能太高！”
如果《落葉歸根》真1500萬能拍完，這陳愈還真的是賺了。
因爲這確實好電影，也可以拿獎，1500萬肯定是可以賺回本的，而且還能讓張揚賣自己一個好。
“1000萬……”
張揚還在嘀咕，這顯然跟他內心的出入有點大。
“姜汶的新片，我也就投了這麼多！”
陳愈趕忙說着，在座幾個全都有些笑了。
“能多點嗎？”
張揚雖然拿了很多獎，但還真沒賺多少錢；在座的除了孟金輝夫妻，其實都一樣；張一百可能還是最有錢的，但他也需要拉投資，這在座的幾個導演雖然都很牛，但礙於是中戲的導演，拉到投資確實很難。
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金主，還不使勁嚯嚯。
更何況陳愈是圈內出了名的投資狂人，對中戲的學長格外照顧，烏蘭塔那、馬麗文這些，全都是他捧出來的；而且投資了很多電影，都很賺錢。
還有什麼新導演計劃……俞心影業也是在業界越做越大，他們當然也想綁在這顆大樹上。
中戲的導演不像北電，他們有管理系、經管系，可以互幫互助，還有很多利益來往輸送；中戲導演現在要想混出頭，還真就比北電難很多。
不比未來，這圈子做出來了之後，中戲導演系的畢業生確實越混越好。
畢竟，中戲導演也有幾個北電導演所沒有的優勢。
一是演員，片酬好說；二是編劇，基本都是自己寫故事自己拍，對影片有一個自己的把控；三就是電影的變現渠道多樣化，電影可以改編話劇……很多中戲導演的電影，都創排話劇再賺一波粉絲的錢。
好多看電影的觀衆，基本都會買賬。
例如饒曉智的《無名之輩》，電影票房也很好，話劇也賣了幾千萬。
替投資方賺錢能力確實強。
最終，陳愈還是鬆口了，給了張揚1500萬的投資，這一趟他總算是沒有白來；張一百看這架勢，趕忙也開始說起他的電影，這在座的都是創作達人，手裡沒三四個電影劇本都說不過去。
“學長們一個個來，我今年也要拍部好萊塢大片，沒那麼多資金！”
雖然這幾個那都是導演界的賺錢大戶。
除去孟金輝夫婦，其他四個導演電影和電視劇，都不虧。
哪怕蔡尚軍拿到威尼斯最佳導演的影片《人山人海》，海外也是賺了錢的。
“沒事，劇本先拿着，抽空看看，要拍了，跟我們幾個弟兄說一下！”
張揚在那使着眼色，陳愈是真哭笑不得，這幾個傢伙，當自己肥羊來宰呢，要不是知道對方的成就，陳愈還真不一定答應的這麼爽快；不過張揚的《落葉歸根》，1500萬倒真的可以試試。
至於其他人，真的是不能急；陳愈雖然想靠電影賺錢，但他拍電影很謹慎，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穩紮穩打型；如果他真的放開來，按照重生知道的一些影片，其實他一年可以拍很多部。
之所以沒這麼幹，還是因爲不想讓俞心發展太快；就現在這種速度，已經是國內第一影業，年產量10部電影以上，還都是賺錢的。
華宜都沒這種堪稱變態的實力。
“好了，師兄們求我的事，我幫了；我現在想求各位一件事！”
酒足飯飽，陳愈跟幾個人也聊得挺好，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着。
張揚立馬大手一揮：“愈總你說，只要哥哥我們能幫的，絕對義不容辭！”
“是這樣，我有個犯罪題材的青春校園本子，想要找個導演幫忙——”
“我可以！”
張揚拍了拍胸脯，旁邊的張一百推了推眼鏡，沒好氣道：“你可以個屁，青春校園，你會拍青春校園嗎？這是我擅長的類型！”
“您們兩位，我請不起！”
陳愈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刁亦楠：“刁師兄有空嗎？”
“別找老刁，他一根筋，想自己拍……”
“誰跟你說的！”
刁亦楠擡頭看着張一百，朝陳愈道：“好，我接！”
“師兄不需要看看本子什麼的嘛……”
這回答也太乾脆了，搞得陳愈都有些感覺不太真實。
不過想想也對，現在刁亦楠混的，那確實慘；有人找他拍戲，那多多少少也能賺點；他前年自編自導了一部處女作《制服》，獎項倒是拿了不少，國內沒上映不說，還把投資方虧了個底朝天。
所以現在手裡哪怕有劇本，也拉不到投資。
“沒事！”
刁亦楠笑了笑，有些靦腆：“我就一個要求，愈哥，拍完能考慮下我的劇本嗎？我也有個犯罪的本子！”
“什麼故事？”
陳愈內心不由得一動。
關於他的成名作《白日焰火》，陳愈也是有所耳聞；這部拿下全球諸多獎項，包括柏林金熊、銀熊在內的影片，刁亦楠足足等了8年，纔等到了投資。
他對外的口徑，當然不會說的那麼慘，新聞上說的是，花費了長達八年的時間來精心籌備《白日焰火》的劇本，期間經歷了三稿的重寫，並一直努力尋找投資……而這部電影是2013年拍的，也就是說，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寫好了《白日焰火》！
最終這部投資了5000萬人民幣的影片，光國內就拿了1個多億的票房，海外賣了2000多萬美金。
這部影片，在陳愈這確實是一部佳作，而且審覈也沒有任何問題。
“講的是一個碎屍案……”
刁亦楠說了下，陳愈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白日焰火》的本子。
“好，要是本子好，男女主角留給我啊！”
陳愈在那開玩笑的說着，不止刁亦楠愣住了，旁邊的張揚也是無比的吃味：“不是，愈哥，伱這就有點雙標了啊！”
靠，他求了半天，好不容易拿了1500萬投資，這刁亦楠就幾句話，陳愈這直接參演了，這從哪說理去？！
雙標也太嚴重了！
“你那本子我又不是沒看過，我也就客串的份，又演不了主角？”
“楠哥這個本子適合我，我增增肥化化妝，男一還是可以的！”
最主要是女一號，要漂亮的一個女人，陳愈這正好有一個。
前世《白日焰火》女一號是寶島演員桂倫美，周結倫《不能說的秘密》裡的女一號，也不是科班出身，演技還湊合，陳愈覺得劉一菲豁出去，還是能演這角色的。
“愈哥，你那片子，還缺人嗎？”
旁邊的蔡尚軍突然說着，他跟刁亦楠現在屬於難兄難弟，都混得不咋滴，但一直在籌備自己的處女作，唯一限制的也是資金。
“缺啊，尚哥要來玩玩也可以，我給你開工資！”
未來威尼斯最佳導演來坐鎮，這片子陣容，堪稱強大。
“你們倆去了，那我也去湊湊熱鬧，正好我這段時間，也沒電影拍！”
“……”
一時間，幾個傢伙嚷嚷着都要跟陳愈混，最後陳愈索性大手一揮。
不就是拍電影麼，一起搗鼓，還省得陳愈自己組建劇組，交給刁亦楠幾個，他們熟悉；唯一的要求就一個，找個新聞寫實性比較強的攝影師，這個別說刁亦楠，張一百其實也認識不少。
反正先立項，劇本審查，同時可以籌備前期的一些準備了。
幾個人商量了會，算是把《少年的你》項目確定了下來，陳愈還樂得個輕鬆，只需要遠程遙控，拍攝地點什麼的，幾個都是編劇出身，當然有經驗。
“這效率倒是高！”
陳愈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新片這麼快就落實了。
主要這四個傢伙最近也確實沒啥事幹，“老闆”要拍電影，肯定充當馬前卒；這讓他開心了，他們的新電影纔有戲不是？
每個人都是人精，當然都想要討好陳愈。
陳愈心裡也有數，跟他們告別後，就打電話給了王忠磊。
這傢伙一箇中午，打了自己七八個電話，應該是給他彙報《天下無賊》的預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