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故事裡的反派，不能僅用“壞人”一詞來概括之。
就拿小丑來說，他代表的是極致的罪惡，也是人性黑暗面的實體化，追求的是一種混亂和無序。
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世成謎，是哥譚市最爲危險可怕的罪犯，甚至不少反派都對他心懷畏懼。
智商極高卻舉止癲狂，其犯罪行爲常常無法預測。
“這個角色的戰鬥力，其實是DC反派中，最弱的一個，但卻也是最強的。”
“因爲小丑雖然沒有異能之類的能力，但是他的智商、思維邏輯卻遠超常人，深諳人性，相比純粹的武力，大腦……”
陳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纔是他最強的武器！”
……
一開始，諾蘭並沒有把陳愈的一些話放在心上。
但是他講的幾個點，很讓諾蘭贊同。
比如，對壞人的定義。
小丑這個角色的複雜，所以他確實聽得認真起來。
看得出，陳愈對這個角色，顯然是有過深入瞭解的，爲了這一次試鏡，也籌備的挺充足。
一般來說，稍微瞭解下，是不可能說的這麼具體的。
所以諾蘭也沒有出聲制止或打擾，而是任由陳愈在那發揮。
“一般的罪犯，在進行犯罪的時候，都是有目的性和動機的，比如爲了金錢，或者因爲仇恨，或者因爲政治，說到底都是滿足自己的慾望和需求！”
“但是小丑不同，他就是單純的享受犯罪的那種刺激和快樂，享受玩弄人性的樂趣！”
“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上犯罪，本身就是最令人愉悅的事情，秩序、治安的存在就是一種最大的不公平！”
“只有極致的混亂，只有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纔是真正的公平！”
“他一直以來，通過製造痛苦和死亡，向世人展示生命的無意義……”
陳愈說到這，差不多跟他設想中的小丑，應該沒什麼兩樣了。
“蝙蝠俠作爲所有犯罪分子又恨又怕的超級英雄，小丑最怕的卻是他死掉，因爲一旦蝙蝠俠死了，他就沒得玩了！”
“小丑自己有着一套相當完備的思維邏輯，所以這個角色就顯得很獨立，有着區別於所有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偏偏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彷彿都有一定的道理，或者說……很會洗腦！”
用中文來說，就是會忽悠。
“DC漫畫反派中，路西法、天蝕、黑死帝等等，都是真正具有毀天滅地之能的恐怖強者，但小丑這個角色的特殊，導致了他更像是一個傳銷大師！”
“而我的觀點，就是小丑纔是最強的，因爲他可能會把前面的這些大佬，統統都洗腦一遍……”
最後一個幽默式的收尾，讓負責試鏡的幾個人都有些笑了。
其實在場除了華納的製片，還有諾蘭本人，對小丑稍微瞭解之外，其他幾個試鏡專員，可能連小丑的漫畫都沒看過，最多隻是知道這個角色。
所以陳愈說了這麼多，他們其實感觸不大。
但諾蘭卻沉思了很久，突然在那鼓起掌來。
“說的不錯！”
“我爲我剛剛的唐突提問而道歉，你確實對這個角色理解的很深入，應該相應的作品都看過！”
不然也不會說出黑死帝、天蝕等等角色，甚至諾蘭自己都不知道，天蝕是誰？
他對DC的知識，僅限於影視作品和劇本的輸入，事實上他自己本人，都沒看過幾部DC的漫畫。
“我跟幾位製片商量下，看看要不要進行第二輪！”
諾蘭朝陳愈說着，陳愈笑了笑：“好的！”
他起身，微笑的走出了試鏡的房間。
其實，這個試鏡的問題，對於陳愈來說壓根沒有任何難度。
雖然06年互聯網盛行，但關於小丑的資料還是很少的。
甚至維基百科現在都還沒小丑的角色詞條。
所以諾蘭不會有任何懷疑，陳愈剛剛的這番話，是他臨時抱佛腳從網上記得或者摘抄，背的臺詞。
如果2027年的話，他肯定是要考慮這段話是否來自changpt的答案？
當然，2027年的諾蘭，陳愈猜測試鏡也不會問這麼弱智人工智能就能說出的問題。
時代的侷限性，造就了諾蘭試鏡問題的簡單化。
“第二輪，確定讓他試試嗎？”
等陳愈走出了試鏡的房間，諾蘭象徵性的問着身旁的幾個製片人，還有演員工會的經紀人。
演員工會對註冊的演員還是很上心的，陳愈跟CAA達成合作後，就已經是演員工會的頂級會員。
尤其是陳愈這樣的外來者，擁有不少的成就，正是他們需要努力爭取的對象。
他們當然是很想再看看陳愈接下來的表現，至於幾個製片，那更是向錢看。
現在整個好萊塢六大影業的高層誰不知道，陳愈擁有不菲的亞洲市場。
選他就意味着亞洲票房的保證。
再加上CAA和傳奇那邊的施壓，他們當然是很想陳愈走到最後，所以對諾蘭的這個問題沒有異議。
一切的決策，還在諾蘭身上。
看其他人沒有意見，諾蘭也出奇的點了點頭：“那就再看看吧，我其實對比起他對小丑的瞭解，倒是挺想看看他的表演狀態！”
全球唯二的大滿貫影帝，諾蘭身爲一個英國人，還是對自己那邊的獎項挺認可的。
他雖然對陳愈飾演小丑不贊成，但好演員演技，身爲一個導演肯定也很想看。
來都來了，見一見也無妨。
主要陳愈剛剛的那個問題回答，確實是出乎了諾蘭的意料。
他是沒想到一個華夏的演員，對北美一個幾乎家喻戶曉的大反派，也這麼的瞭解。
說的還挺透徹，至少諾蘭覺得陳愈還是懂這個角色的。
一個演員飾演一個角色，至少也明白他想演一個什麼人物，他的性格、狀態、背景等等，纔可以很快的代入到拍攝之中。
……
門外，陳愈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暫時過關了。
瑪贊看他神態輕鬆的走出來，其實還挺擔心：“boss，感覺你心情不錯，試鏡感覺良好麼？”
這算是一點安慰，畢竟她也算是個內部人士，知道諾蘭對陳愈試鏡有一些意見和牢騷。
都是CAA的合作客戶，誰還沒幾個“臥底”？
“還可以吧！”
“自我覺得！”
陳愈很是帥氣的微微一笑，瑪贊倒是挺好奇：“我打聽過諾蘭導演的試鏡習慣，好像一開始他喜歡問你看電影的癖好，問了嗎？”
“沒有！”
其他人陳愈不知道，陳愈反正覺得那問題挺正式的。
聽陳愈說諾蘭的試鏡只是問小丑的見解，瑪贊不由得聳了聳肩：“那就是所有人問的都不一樣，恰巧輪到你，他想考考你對這個角色的看法！”
“或許吧！”
“反正我覺得說出了我自己對小丑的理解！”
“至於他是不是這麼認爲的，我就不知道了！”
陳愈坐下後，跟瑪贊聊了幾句，一個工作人員卻是拿了一張表出來。
是剛剛打印的一份名冊，後面還有打勾和空白。
她把表格貼在了旁邊的一個臨時布告欄。
各家的經紀人、經理人或者助理，頓時都迎了上去。
這是公佈淘汰和沒淘汰的，小丑這個角色的試鏡，陳愈、希斯·萊傑和保羅·貝坦尼後面都打了個勾，而還有兩位參加試鏡的演員，則是空白一片。
也就是說，這兩個演員無緣下一輪的試鏡，正式宣判與這部電影無緣。
而像他們的，還有很多人。
哪怕大牌如休·傑克曼，也被篩下來了。
不得不說，諾蘭這個導演還是挺有個性的，好像不怎麼會被資本影響到。
對影片有自己絕對的一個掌控力。
不然，也不會未來跟華納鬧掰了。
當然這種所謂的資本影響，就是一個博弈，如果華納高層強烈想用某個演員，可能諾蘭也沒法忤逆，最多這傢伙一怒辭職老子不幹了，你愛找誰拍就找誰拍。
現在他只是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選擇他最理想的演員。
這樣的一種純粹。
“boss，看來你的回答，應該是符合諾蘭的想法！”
“被選上的概率無限提升了！”
瑪贊在那說着好話，陳愈倒是挺意外自己可以挺進第二輪。
倒不是他對自己沒自信，而是對諾蘭的品味沒法預估。
萬一他就是不喜歡自己這一款呢？
他又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人喜歡。
再說諾蘭可能人民幣確實不喜歡。
不過能被留下，至少陳愈還得再準備一下……對於小丑這個角色，陳愈確實有自己的一番追求。
能演的話，對於他的演技也算是又一大挑戰。
這麼獨特的角色，陳愈也是第一次碰到，肯定是不想錯過。
票房只是其次。
他現在是想演一個深入老美人心的角色。
陳龍顯然還遠遠不夠。
很快，第二輪的試鏡也開始了。
這一次倒不是隨便進，而是按照表格上打勾的順序，從上往下。
陳愈排的挺後，其他兩個跟他競爭小丑角色的演員希斯·萊傑跟保羅·貝坦尼，都排在他前面。
說實話，陳愈其實還挺想看看，希斯·萊傑這傢伙試鏡的樣子。
主要是挺好奇的。
因爲前世他飾演的反派小丑版本，在陳愈看來確實可以。
就是不知道試鏡是什麼樣？
可惜老美的試鏡就是一個接着一個，沒有例外。
所以陳愈只看到了希斯·萊傑走進試鏡房間的背影。
他即將進行第二輪的小丑試鏡。
這一輪，諾蘭只是想看一下，各個試鏡演員對角色的一個把握，也就是他的氣質、外形乃至表演，符不符合他內心中的那個劇本角色形象。
希斯·萊傑走進了試鏡的房間。
諾蘭對這個演員的感官很好，不僅僅只是萊傑的演技。
這個演員的電影諾蘭看過，所以在沒有替選的情況下，諾蘭其實在內心，已經比較傾向於萊傑來飾演他新片中的小丑角色。
現在，他只是要再確認一下，而後說服周圍的幾個製片。
“Ledger，我需要你施展下小丑的一個樣子！”
諾蘭也不廢話，直接對着走進來的希斯·萊傑說着。
萊傑穿着一件得體的西裝，顯然是有備而來。
整體看上去就如同出入上流社交場合的紳士，但諾蘭的話音剛落，他就咧着嘴一把扯開自己的領結，頭在那晃着，舌頭飛快的舔着嘴脣兩邊，有一種很反差的邪性在裡面。
氣質這個東西，其實一點都不玄妙，反而非常簡單。
想要演好“小丑”這個角色，其實挺難的。
但這一刻的萊傑，那種不拘於常規的詭異在裡面。
他明明是在笑，但盯着伱，就是讓諾蘭感覺內心一陣發毛。
這是一種細微的表演壓迫力。
人們常說的“相由心生”，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比如一個經常愛笑的人，時間久了，臉頰兩側的肌肉會比常人發達。
哪怕不笑，一眼看上去也感覺隨時會笑，給人一種陽光開朗的感覺。
再比如一個自卑的人，會經常目光向下看，時間久了，眉眼就顯得低鬱，皺眉皺多了，額頭會形成皺紋，非常明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個人的狀況。
很多人說某某人面容，代表什麼性格。
這確實是有一定的道理。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
同樣一個華夏人，在華夏和國外長期生長，給人的氣質和感官就是不一樣。
這不僅僅只是飲食習慣和環境的問題，主要還是性格和心情的一種改變！
演一個大學生很簡單，換上校服誰都能演，但是想要演出大學生身上那股稚氣未脫的氣質，卻很困難，因爲人在成長中，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很難找回。
所以有的人年紀大了，肯定就不適合演學生，這是再強的演技，都達不到的。
“形似”僅僅是演員的最基礎功底，“神似”纔是真正考驗演技的水平。
而氣質就是“神似”，就是精髓。
這一刻希斯·萊傑僅僅直勾勾的眼神，一個突然的笑容，就讓諾蘭很是欣喜，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亮眼的演員。
他內心中小丑的那種肆意張狂、不被規則束縛的那種隨性，一下子就被萊傑給演了出來。
一步、二步、三步……希斯·萊傑很不固定的走了幾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笑了下，手做了個愉悅的手勢，眼神中有些放光。
但配合那張怪異的表情，卻怎麼也讓人舒服不起來。
“我們來玩一個小遊戲吧！”
臺詞、節奏和語調都跟平時希斯·萊傑說話不太一樣。
非常的異於常人，有時快有時慢，身體還帶點抖，又稀奇古怪的扭動手勢。
癲狂！
很癲狂的一種感覺透露出來。
諾蘭都看的身體有些前傾，雙手更是支撐在下巴上，撐着桌子，眼神已經完全被面前的希斯·萊傑的表演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