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封毓的家,蘇容琢磨着,她是不是應該去找瑞安王?畢竟這案子,名頭上是瑞安王主辦,他雖然病倒了,但也不妨礙他是主審官。
於是,蘇容對周顧道:“我去瑞安王府,你回去吧!這小孩你先帶走,先在你家裡住一晚,明兒再送到沈府。”
周顧想說“我與伱一起去瑞安王府。”,但沒等開口,蘇容便不客氣地阻斷他未出口的話,“傷勢沒好,就別瞎折騰,趕緊回去。”
周顧閉了嘴,沉默地點了下頭。
封毓沒吭聲,由着周顧先帶着他去了護國公府。
二人離開後,蘇容往瑞安王府走。
剛走不遠,遇到了一個人,這人站在街道的拐角處,隱藏在暗影裡,同樣身穿夜行衣,看身段,是一名女子,面上罩着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
蘇容心想果然,她就知道,封毓家裡那些人,只不過是今晚的開胃菜,這重頭戲,在後面呢。
“蘇七小姐,做個交易吧!把你手中今日得的東西給我,換蘇家大夫人和你六個姐姐七條命,很划算的。”女子聲音有些沙啞。
蘇容笑了一下,直接點破她,“貴妃娘娘,從禁宮裡深夜出來,很費力氣吧?白日你還說讓我去你宮裡坐坐,這夜裡便等不及出來找我了。真是想不到。”
珍貴妃面色一變,沒想到只打一個照面,蘇容便認出了她,索性她也不遮掩了,變回原聲,輕柔地道:“蘇七小姐慧眼如炬,一面便認出本宮了。既然如此,本宮與你便好說話了。蘇家大夫人與六位小姐的命,七小姐應不應換?”
“這證據我還沒來得及看,貴妃娘娘怎麼知道是事關於你的?”蘇容問。
“明人不說暗話。七小姐料到了不是嗎?白日裡你入宮,審問了一圈人,唯獨沒去找本宮。”珍貴妃道:“本宮知道封四手裡有東西,是事關本宮的,本以爲他會藏匿個無人知道的地方,誰知道他竟然會燈下黑,藏在自己的家裡。”
“所以,貴妃娘娘想不到他將東西放在哪裡,便派人守着?藉由我查出的線索證據,娘娘早就做好了攔我的打算?這城中暗處遍地娘娘的眼線,無論是我偷偷摸摸去哪裡,娘娘都能發現我的蹤跡?及時攔阻?”蘇容挑眉
珍貴妃搖頭,“也不是遍地眼線,是在沈府和東宮外,本宮派人盯着罷了。”,她笑了一聲,“本宮是着實沒想到,七小姐這麼大的本事,與東宮太子關係密切不說,都退婚了,還引得周小公子傷勢未愈跟你折騰。”
蘇容恍然,“娘娘既然拿我母親與六個姐姐威脅,自是查清楚了她們也算是我的軟肋,娘娘這麼一說,我這麼一聽,沒見到人,我是不信的,證據自然不能給你。”
珍貴妃點頭,似乎料到蘇容會這麼說,直接道:“本宮已讓人將人帶來了,一手交人,一手交證據。”
說完,她打了個響指,她身後的馬車裡,被人拽出了幾個人。
蘇容一看,還真是大夫人和她那幾個姐姐,一個個被綁着,用帕子堵着嘴,大夫人一臉的憤恨,六個姐姐臉色發白,但勉強還算鎮定,七個人被人押出來,當看見蘇容,大約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兒,頓時齊齊露出愧疚之色,尤其是大夫人,看着蘇容,嗚嗚嗚地搖頭。
蘇容對着大夫人比了個食指,豎着放在脣前,大夫人頓時安靜了。
蘇容轉向珍貴妃,伸手拿出從封四那裡取出的牛皮紙包,綁帶完好,還繫着死結,表層沾着有些溼潮和泥土,她伸手隨意地拍了拍,乾脆痛快地扔給了珍貴妃。
珍貴妃沒想到她這麼痛快,伸手接住後,有些不放心,打開牛皮紙包,瞅了一眼,見真的是證據,露出笑容,放心了下來,“七小姐乾脆果斷,是個做大事兒的人。說實話,若是可以,本宮不願意與你成爲敵對。”
蘇容道:“我師傅四十得女,愛若至寶,後來因女兒的緣故,金盆洗手,待在了江寧郡,在回春堂當了製藥的大夫,他臨終前,明明惦念女兒,卻未尋她見上最後一面,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是不可見。天下誰人無人得知宮裡寵冠六宮的珍貴妃娘娘,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風無影的女兒。”
珍貴妃沉下眸子,不過須臾,便又笑了,“所以,算起來,小師妹得了我父親的親傳,該喊我一聲師姐。”
“嗯,是師姐。”蘇容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我已將證據給師姐了,師姐可以留下人走了。你再不回宮,天都快亮了。”
珍貴妃看着她,“小師妹是不是太天真了?我父親是不是隻教了你會殺人?沒教你別的?”
蘇容搖頭,“還教了我辨別草藥,還有醫毒,不過我都不太精通,不如金針殺人,學的最好。”
珍貴妃道:“殺人也要講謀略,只會殺人可不行。就比如,你不等我放人,便將證據給了我,若我反悔,你拿什麼對付我?”
蘇容挑眉,“那師姐會反悔嗎?”
珍貴妃笑起來,“你既喊我一聲師姐,師姐自然是要反悔的,你只知我父親有我一個女兒,卻不知,早在我進宮那一刻,已斷絕父女關係了?”
她盯着蘇容,“我不是你師姐。”
“這個沒關係,我不喊就是了。”蘇容看着她,“所以,你是要教我反悔?”
“對,給你上一課,讓你以後長個教訓。”珍貴妃轉身,沉下臉,對身後吩咐,“把她們都帶走。”
蘇容彎了一下脣,“娘娘恐怕不止帶不走她們,自己也走不了。”
珍貴妃猛地停住腳步,回身又看向蘇容。
蘇容也打了個響指,鳳凌從方纔珍貴妃佔據的牆後跳出來,劍架在了珍貴妃的脖子上,笑嘻嘻地說:“娘娘別動,你若動一下,這麼漂亮的腦袋,可就分家了。”
珍貴妃面色一變。
蘇容走上前一步,笑着對珍貴妃道:“娘娘未雨綢繆,真是厲害,恐怕早在多日前,就讓人綁了我母親與姐姐們,但你又怎知,我沒有在多日前,就已知道這京城背後想要我命的人是娘娘你呢?”
她嘆了口氣,“娘娘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照顧我長大的謝伯伯了,從他的地盤綁人,若想將消息瞞住我,除非你也綁了他。你沒綁他,真是一個錯誤。”
她可惜地輕嘆,“娘娘不念生父之恩,也是個錯誤,否則有師傅的教學之恩,娘娘認我這個小師妹的話,我自會給九泉之下的師傅一個面子。但可惜啊,娘娘不念生父之恩,已斷絕父女關係,說翻臉就翻臉,言而無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娘娘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珍貴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怎麼都沒想到,她身後的高牆內,還藏了一個人。這個人從什麼時候跟着她的?是不是她一出宮,他已尾隨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