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大家都是這麼晾衣服的
既然日本人沒有說明和中朝兩國停戰,中國正好就可以藉此“打上門來”,“刁難”一番日本人,一方面是爲了出口以前的惡氣,再一方面也是向日本和列強顯示,在關於日本的問題上,歐洲四國是無法繞開中國和朝鮮的,中國和朝鮮不“滿意”的話,這個談判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而且,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將一個主權國家的王后殘忍殺害並毀屍滅跡,還把國王綁走囚禁,這樣的罪行是應該受到嚴厲懲罰的,中國支持朝鮮提出這項要求,是向西方列強表明,中國此次會談地目的主要是爲了尋求“正義”和“公理”,替弱小國家“字小存亡,申冤舒憤”,不是衝着日本領土來的(當然如果實在是有“機會”的話也是可以“考慮”滴)。
“日本人沒有說過和我們停戰,咱們一到地方就做出準備炮轟他們的意思,”孫綱又對她說道,“日本人既然看不起咱們,咱們也沒必要把他們當談判對手,直接和英國人談這事,還沒停戰,沒有和日本談判的必要。”
“日本人要是答應了呢?”金舜姬問道,
“那就追究幕後指使者,最好能把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揪出來,”孫綱說道,“然後追究日本的戰爭責任,清算日本軍隊的戰爭罪行,下一步就是提出取消現在的日本政府,讓日本退回到德川幕府時代。”
“英國一直支持日本的,會同意嗎?”金舜姬問道,
“日本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失去了繼續支持的價值了,”孫綱說道,“何況,英國要長久佔領這麼大的地盤,耗費的軍力會相當大,他們也不想把寶貴的有限軍力浪費在這種窮地方,同意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說。那就是英國要是想在南非和布爾人搶鑽石礦,就必須在日本把“手”騰出來。想要作到這一點,除了拉攏大清中國,不作第二人想。
法俄是英國的宿敵,德國也想在南非撈一把,正“唯恐天下不亂”。美國和西班牙目前正打得“難捨難分”,大英帝國現在的迴旋空間,實在是小得可憐。
“明白了。”金舜姬點了點頭,用手拂過被海風吹起地長髮,看着他望着自己又有些失神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朝鮮和大清守望相助,需要朝鮮爲大清做些什麼?”
“那就是以後地事了。現在暫時還不用,”孫綱笑了笑,說道,“如果你能有辦法保證你在自己國家的力量的話。”
“我會做到的。”她點點頭,堅定地說道,
這一天,到了東京灣外海,一艘英國的巡洋艦前來迎接,英國人已經從英國駐北京使館那裡知道中國使團出發和將要到達地日期。所以專門在這一帶派軍艦巡視等候。
來迎接的是英國輕巡洋艦“哥薩克”號(排水量1981噸,主炮口徑152毫米),向“開遠”艦和“海陵”艦發信號致敬,然後引導兩艘中國戰艦進入了東京灣。
接連被中國海軍“光顧”了數次的東京灣現在雖然經過了清理,但還是能看出飽受戰火蹂躪地痕跡,還有沉沒的船隻堵塞在一些航道上,在英國巡洋艦“哥薩克”號的指引下。“開遠”艦管帶陳榮小心地操縱着戰艦前進。李鼎新的“海陵”艦緊跟在後面,在到達了錨泊位置後。按照孫綱的吩咐,兩艦官兵立刻調轉炮口,將大炮對準了岸上。
中國海軍的不尋常舉動可能嚇了英國人一跳,“哥薩克”號立刻派人乘坐小艇來到“開遠”艦上詢問中國海軍這麼做的原因,按照事先安排好地,陳榮對前來接洽的英國軍官說,日本並沒有宣佈和中國及朝鮮停戰,中國海軍擔心在這裡受到日本人的突然襲擊,所以“預爲防備”,並指出以前發生的那次“長崎事件”做根據,英國軍官說日軍已經向英軍投降,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這位軍官表示要立刻回去報告上官,“請求指示”,陳榮對他說,在安全沒有得到保證之前,中國和朝鮮使團暫時先不上岸,“靜候迴音,再做區處。”
看着急匆匆離去的英國人,孫綱和張蔭桓等人會心地一笑。
先給英國人個“下馬威”,挫挫他們的銳氣再說。
大家在艦橋上觀賞東京灣的“景色”,孫綱這才注意到這兒不光有英國軍艦,還有很多其他國家的軍艦,象法國的“達薩斯”號巡洋艦,德國地“胡蜂”號炮艦,俄國的“留裡克”號巡洋艦,還有那艘曾經被北洋艦隊救過的美國巡洋艦“巴爾的摩”號,都在多災多難的東京灣裡“濟濟一堂”,看到是中國軍艦,“老相識”的“巴爾的摩”號親熱地發來一連串致敬地信號,中國軍艦也發信號回禮,其它地外國軍艦也紛紛致禮,正當雙方信號兵們忙得不亦樂乎之時,張蔭桓指着遠處的“巴爾地摩”號向孫綱問道,“他們在桅杆上都掛了些什麼東西?敬茗?”
孫綱拿起望遠鏡一看,只見“巴爾的摩”號的艦首主炮處的前桅杆上密密麻麻晾曬着各種衣物,裡邊外邊的都有,整個一個“萬國旗幟”,那叫一個壯觀!難怪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張蔭桓等人會大吃一驚了。
孫綱看見了幾樣女子“不適合”看的東東,放下望遠鏡,剛想給“美女秘書”加“朝鮮特使”提個醒,她已經麻利地放下了望遠鏡,紅着臉轉身走了。“炮位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地方吧?怎麼能在周圍隨便晾衣服呢?”伍廷芳也很奇怪地問道,
“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乃萬國海軍通例,雖有失觀瞻,但也沒有辦法。”孫綱向幾位不怎麼上軍艦的外交官解釋道,他在海軍裡混得久了,對這些旁人看起來難以理解的事已經知道得很多了。
孫綱告訴他們,現在的世界海軍艦艇上由於還沒有專門用來烘乾衣物的設施,洗淨的衣物只能依靠自然晾乾。但因爲軍艦內部空間狹窄,且蒸汽化艦船上還裝備了大量機器設備,爲了防止水汽在艙內散發影響人的身體健康,同時也是出於擔心水汽散發,會導致機器鏽蝕起見,晾曬衣服均在艦船的甲板上露天進行。通常的做法是晾曬在艦船的欄杆和天幕柱上,也有象現在“巴爾的摩”號這樣,直接將很多衣服串聯在旗繩上,升起到桅杆高處晾曬的,採用這些方法,晾曬衣服時,艦船甲板上自然就是四處衣物飄飄,蔚爲壯觀了。
不光是美國海軍,當時全世界的海軍全都這麼晾衣服,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他們大概是因爲今天天氣很好,所以都出來晾衣服了。”陳榮指着遠處的俄國巡洋艦“留裡克”號說道,孫綱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留裡克”號上掛的也不比“巴爾的摩”的少,後桅杆上都有,讓女子看見了感覺到難堪的更多(孫綱看了半天,想找找有沒有什麼類似“蕾絲文胸”之類的吸引後世人眼球的東東,可惜沒有發現),大概是俄國人的軍艦上從來不帶女人的關係吧?
“上次張大人去日本的時候,咱們怕有礙大人觀瞻,是等大人上岸後才晾的。”陳榮又說道,“這次又有朝鮮女特使在艦上,咱們更不能象平常一樣隨便晾了。”
“怪不得老夫上回怎麼沒看到,呵呵。”張蔭桓恍然大悟地說道。
聽他們說這個晾衣服的事,孫綱一下子想了起來,後世的課堂裡把北洋艦隊作爲中國乃至世界海軍的“反面教材”的原因之一其實就是因爲這個晾衣服的事!
孫綱後來多方查證才知道,這個讓後世無數“憤青”一想起來就“痛心疾首”“引爲國恥”的故事其實是日本一位叫小笠原長生的傻X作家編出來的。
這個小笠原長生在他替東鄉平八郎專門吹捧而寫的《聖將東鄉全傳》中說東鄉平八郎在北洋艦隊訪日時見到了“平遠”(國內也有書作“濟遠”或“定遠”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在“定遠”的305毫米巨炮上面晾衣服,這“想象力”也太強了!)的主炮上晾着衣服,由是東鄉平八郎得出北洋海軍“管理混亂”“紀律鬆懈”的“著名結論”,認爲北洋海軍“不堪一擊”。這個故事讓後世的《國歌》作者田漢“以訛傳訛”發回了國內,從此成爲了北洋艦隊頭上永遠揭不掉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