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029 忘機友！
難得一個晴夜。
淡藍色的月華從天灑落，被無數樹影切割，湖中水月倒映，如皎似玉。
湖中多有礁石，石上薄霧繚繞，宛若石上雲生，湖邊紅蓼朵朵，溫婉動人，可謂是醉月悠悠，漱石休休。
“還在想着九劫妖果之事？”一個恬靜的聲音傳來，和着微風，蕩起湖面幾縷波紋，宛似玻璃皺。
秦香也不回頭，看着前方平靜月湖，輕嘆道：“沒有，只是看到丹象城中竟然有此美麗寧靜的湖景，有些感嘆而已。”
“哦？想不到秦公子也是性情中人。”東方雨君蓮步輕移，走到他身旁恬靜地道。
“東方小姐可曾聽說過‘忘機友’一詞？”秦香突然問道。
“忘機友？”東方雨君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靈秀的眸子在月夜之下更顯清亮，看了秦香一眼道：“恕我淺薄，請秦公子指教。”
秦香目視平湖，淡然道：“黃蘆岸白蘋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點秋江白鷺沙鷗。傲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忘機之人，狎鷗鳥而不驚。所謂忘機友，指的是淡泊寧靜，沒有世俗狡詐心機的朋友。”
東方雨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秦公子，你方纔感嘆，莫不是傷心友人棄麼？”
說罷，靈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好奇，哪裡還是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少女的好奇模樣，此時在她臉上顯露無餘。
秦香喟然一嘆道：“我素來自恃觀人極準，所交友人向無狡詐之輩。未料想……唉，不提也罷。”
“若是我所料不錯，秦公子所說之人，應該是一個女子吧？”東方雨君好奇寶寶似的問道。
秦香看了她一眼，但見她此刻冷漠俱無，清純好奇之樣，與一般少女無二，心中奇怪，有些沉鬱的心情竟然好了不少，笑道：“東方小姐說是便是吧。”
東方雨君感覺到他眼神的怪異，粉頰微紅，頗是嗔怪地瞅了他一眼道：“秦公子何以用這般眼神看我？難道我臉上長了花不成？”
“你的臉比花好看。”秦香發自內心地讚道。
東方雨君臉更紅了，螓首微垂，心中卻是不禁歡喜。她自忖美貌，身邊從來不缺追求之人，每日裡誇她美貌者不知凡幾，她聽的耳朵都麻木了。只是不知爲何，秦香一句“你的臉比花好看”，卻似勝過千萬句別的男子讚美之詞，她的心中，除了羞澀，更多的竟是歡喜。
“我以誠心待她，只不過越到後來，連我自己的誠心都漸趨消失。”秦香輕嘆道。
“再後來呢？”東方雨君終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再後來，她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在我心口狠狠的捅了一刀。”秦香道。
“她傷了你的心？”
“是啊，她從這裡一刀捅了上去。從外到裡，把我的信任完全捅碎。”秦香用手比劃了一下，黯然輕嘆道。
“她……她真的捅了你一刀？”東方雨君看着他剛纔所指的刀口位置，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是啊！”秦香臉色陰沉地道。
“我想，可能你的心傷的更重，對不對？”東方雨君的臉上，竟然掠過了一絲溫柔。
“不說這事了。”秦香看了她一眼，臉上重新泛起了笑容：“說說你吧。”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我不就是我？”東方雨君被他看的臉有些發燙，纖手輕捏裙角，有些不自然。
秦香笑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應該是在帝都丹符預選賽上，那時的你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什麼生人勿近，說的人家好像是女鬼一樣。”東方雨君嗔怪的甩了他一個白眼道。
“咳咳……”秦香乾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道：“原來你也知道生人勿近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你壞死了，原來真的是把人家當成是女鬼了！”東方雨君菱脣輕抿，羞惱不已，舉起小手來想要捶他一記粉拳，卻又突然想到自己與他似乎並不是很熟，如此動作，卻是顯的有些輕浮了，當下又趕緊收回手去，羞惱難當，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好了，是我不對，我向你鄭重道歉！”秦香盯着她肅然道。
“那……那倒不至於。”東方雨君似乎是不大習慣他的嚴肅。
“那好吧，我收回。”秦香笑道。
“有你這樣做男人的麼？說出來的話還要收回？”東方雨君嗔道。
“呵呵，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你的樣子。”秦香笑道：“第一次見到你，我也被你的外表給騙了。”
“哦？”東方雨君不解。
“在比賽場上的你，的確是冷若冰霜，冰似寒梅。”秦香笑道，心裡加了一句，豔若桃花，續道：“我第二次見你，是在領取比賽獎品的地方。”
想起當時見面時的情景，東方雨君的粉臉不禁又有些發燙，顯得有些窘迫。
“冷天這小子就喜歡開玩笑，你別跟他一般計較。”秦香似是知道她窘迫的原因，笑道：“當時我未想到，你竟然會因爲龐經的事而向我道歉，那時我就知道了，你的絕對不是表面所見到的那樣性格冰冷。”
“哦？何以見得？”東方雨君秀眉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頗是好奇地問道。
“以你的條件，你的資質，你的容貌，還有你在丹符道上所取得的成績，如果你真的象外表看上去那般冰冷，肯定是一個傲氣十足的女孩，怎麼可能因爲別人的錯誤而向我道歉？”秦香笑道。
東方雨君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秀目晶亮的望着他，並沒有說話，對他這段似褒似貶的話語，看起來她心裡甚爲受用。
“我第三次見你，是在我的丹香樂園開業那天。”秦香繼續道：“那天你雖然是聽了德寧大師吩咐而幫助我，但是那天我看得出，你並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接受而幫助我。”
“是麼？那你說我當時心裡是怎麼樣的？”東方雨君未置與否地道。
“我感覺得出來，你當時應該是很開心。”秦香笑道：“我說的對不對？”
“嗯，那天雖然只是幫了你……你的丹香樂園一點小忙，不過我真的感覺很開心。”東方雨君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和心情，目光有些迷離地道。
“是啊，一個喜歡幫助別人，並且能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收穫到開心快樂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是一個性格冰冷的女孩？”秦香笑道。
“算你強詞奪理的有些道理。”東方雨君笑的很開心，嬌若沿湖的紅蓼花兒一般。
“這次，應該是我們的第四次見面吧。”秦香笑道：“下午你站在樹枝上看我欺負那星不落公國王子殿下，臉上雖然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還譏笑我是無賴。而後你知道了真相，卻又跟了德寧大師過來道歉，這一切都表明，你的性子裡其實是正義和善良的，這樣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生人……啊，不是，又怎麼可能是一個性情冰冷的人呢？”
“噗嗤——”
東方雨君再次舉起柔荑想要捶打於他，卻又舉在空中不敢落下，兩人四目相對，對視片刻，她終於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秦香也是哈哈大笑不已，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也因爲這一幕而拉近了許多。
“其實你說得對，我平時的冰冷是裝出來的。”東方雨君輕掠了一下垂於香肩的髮絲，脖子上的一抹嫩白從秦香的眼中掠過，他似乎還能嗅到一縷馨香。
“但這可不能怪我，我娘說，這世上狂蜂浪蝶太多，若是我表現過於溫柔開朗外向，要想專事于丹符之道只怕很難，那些想要接近我的男人，肯定會有很多。所以我平時總是要裝出冷若冰霜的樣子，額頭上寫着‘生人勿近’。”說到這裡，她瞅了秦香一眼，兩人同時笑出聲來，東方雨君掠了掠髮絲，又道：“只有這樣，我才能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丹符之道上，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這點小成就。”
“這還叫小成就？”秦香打趣道：“你的這點‘小成就’，有很多丹符者一輩子都是不能達到的高度，過度的謙虛就等於驕傲，看看，驕傲了吧！”
東方雨君笑道：“以我的極品耀星焰資質，取得這點成績本來就沒有什麼讓人驚詫的。”
“嗯，看來你自己的目標定得很高啊，這點倒是值得褒獎一下。”秦香笑道。
“我的目標，是神符師。”東方雨君的眼神，精光閃閃，透着無比的堅定：“雖然我不是王者焰，但是我堅信，只要我肯努力，將來一定能夠突破桎梏，達到丹符師的最高境界。”
看着面前這個信心百倍的少女，秦香也是被她的精神所感染，很肯定地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也必將能夠做到。”
“當然，一定。”東方雨君捏着粉拳堅定地道：“因爲，我是東方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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