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玉殿之側,有一天梯沿邊而起,直入雲霄,也不知是否真正與天接壤。
風蕭蕭等人本想隨秦香一起上去,然而玉瀾宗宗主卻是堅持不允,只讓秦香一人前往,在秦香的勸阻之下,她們只能作罷。
玉瀾宗宗主方天蘭在前,秦香隨後,兩人飄然沿梯而上,速度極快,不片刻,便已越過雲層,眼前爲之一亮,一眼望去,雲海翻涌,置身其上,仿若騰雲駕霧一般,好不逍遙自在。
“這擎玉殿也不知道是怎麼建的,到了雲層之後,竟然還看不到頂,只怕有數萬丈高,難道這並非是什麼建築,而是一件靈寶不成?”秦香看着這座雄偉無比的建築,心中震撼之餘,不禁想道。
“方宗主,這座擎玉殿莫非是一件靈寶嗎?”他想到便問,也不怕這是否是人家宗派的秘密。
方天蘭腳步不停,淡然應道:“秦公子當真見多識廣,不錯,這擎玉殿本是一件靈寶,是我宗老祖所留,堅固無比,防禦驚人,其他的,不便跟秦公子多說,尚請原宥則個。”
“果然。”秦香驚歎道:“果然是鬼斧神工,先人之能,令人歎爲觀止。”
“嗯,方今之世,煉器術漸趨沒落,許多技藝都已失傳,如今就是最厲害的煉器方家,也拿不出此等等級靈寶了。”方天蘭深有感觸地道。
兩人一路隨口而聊,上升的速度卻一點不慢,約莫一刻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座門前,踏步而入,眼前豁然開朗。
在此門之後,竟然是一個新的平臺,平臺面積極廣,平臺之上,只有十多間石砌的房屋,周圍草綠花盛,一股強大的生命力量撲面涌來,令人毛孔頓開,說不出的舒暢。
“好濃郁的生命元素。”秦香讚歎道:“這是我所見過的生命元素最濃的地方。”
“這裡是我老師隱居之處,沒有她的同意,沒有誰敢上來。”方天蘭道。
秦香微笑道:“尊師倒是會享受。”
“究生命之源,解生命之理,本是人類的根本追求,秦公子見笑了。”秦香話語甫畢,前面正中間那間房屋之中,便是走出了三個女子來,中間一人如風般縹緲,看不出她有多少歲數,以地球人的樣子來論,好像二十來歲,又好像四十來歲,肌膚光潔無塵,氣質點塵不染。剛纔說話的,正是這女子。
只不過,秦香的身軀卻是定在了那裡,他的眼中腦中此時都只剩下了左後那個女子。
素衣無塵,無需粉黛,卻不掩精肌玉骨。
如瀑長髮盤髻而起,一支木簪橫過,樸素無華的道姑打扮,無喜無悲的面容,手持佛珠兀自轉,法,輪世世爲誰祈?
他擡頭,凝望,一時呆愕,心中狂潮涌。
她似有所感,亦是擡首,凝望,兩眸淚花,如決堤水泄,未語淚千行。手中佛珠一滑,嘀噠嘀噠噠噠噠落下,嬌軀劇抖,似疑在夢中。
他想過千百回,怎麼與她相見,與她相見時的情景可能如何,卻從未想得到此時的情,此時的景會是這樣的。
她想過千回百回,想他來又怕他真的會來,想到千萬種見面時的情景,想過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可是到了此刻,她只有一種心情——她只想哭,只想將他摟在懷裡,把二十年來的的虧欠,二十年來的愛都一次給了他。
一歲多分別,二十年不見,只要夢中曾相會。
他在襁褓之中時,似乎見過她的模糊的背影;她在他還在襁褓中時,便已與他分離。
可是,一朝見面,彼此之間,卻是那麼的熟悉,好像兩人根本就未曾分別過,好像兩人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心連着心,心貼着心。
佛珠落地清脆的聲音,彷彿是梵音鳴心一般,將兩人從呆愕中拉了回來。
方天蘭和另外兩人,不知道什麼已悄然走了開去,偌大的空地之上,只餘下秦香和那個女子。
“香兒,你受苦了……”夢心淚眼朦朧,嘴脣動了好幾回,有想要說不完的話,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媽媽,孩兒不孝,這個時候纔來接你……”
秦香走到母親面前,咚的一聲跪下,眼淚忍不住淌流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情動時!
“不不不,孩子,是媽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都怪媽媽……”夢心慌忙伸手將他拉起,猛的一拽,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裡。
“媽媽——”
不管是鐵血男兒還是蓋世豪傑,在母親的面前,永遠都還是孩子。
小的時候,他不知道,對父母有過怨恨,對別的孩子有父母陪在身邊有過羨慕和嫉妒。大了之後,他將那一份感情埋藏在心中,從未向人提起,以鐵腕和鮮血去捍衛着祖國的安全。直到那一個夢解了開來,靈魂封印解了印,他才知道,他心中一直頗帶怨言的母親並不是不想陪在他身邊,而是被人囚禁了起來。
從那時起,他人生終於有了真正的目標,變強變強再變強,他要闖進那個世界,他要把母親救出來,他要找到父親,他要一家三口團聚。從那時候起,他對父母已經沒有任何怨恨,有的只是未能盡到爲人子者的孝義而深深自責。
而此刻,在一家三口團聚的道路上,他踏出了一大步,母親,那唯一留在他心中夢中的身影,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忐忑,都在這一刻找到宣泄的口子,一旦爆發,便如洪水般的洶涌,難以壓制。
母親的味道,這就是他想像了無數次的母親的味道,這是他早在孩童時代就已淡忘了的母親的味道,這味道讓他深深迷戀,那溫軟的懷抱,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馨,將頭埋在母親的懷裡,他狠狠的吸着氣,彷彿要把這二十年來淡去的母親的味道一次吸補回來。
“香兒,你爲什麼要來,你快走吧,她們不會放過你的。”兩母子相對流淚,互訴衷腸,夢心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慌里慌張地道。
“媽媽,孩兒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你接走,就算是玉皇大帝來阻撓,如來佛祖來勸阻,孩兒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得了。”秦香堅定無比地道。
“你這孩子……怎麼能不聽媽的話,你鬥不過她們的,他們一定會殺了你的,香兒,你快走,趁着她們不在,快走……”夢心急得淚眼再次朦朧。
“媽媽,你放心,孩兒已經不是她們想像的那個弱小到任人欺凌的人了。你的孩兒,現在不但是星雲級超級強者,還是丹符神師,又是精神力達到逆天之境的超級煉魂者,不要說這小小的玉瀾宗,就是放眼整個神域,能夠奈何得了你兒子,一個巴掌也算得出來。媽媽,有兒子,沒有人敢再對你不敬了。”秦香知道母親肯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說不得只好一樣一樣的道將出來,也好讓母親心安。
“真的……真的麼?香兒,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麼?星雲級,丹符神師,逆天境精神力修爲,媽媽……媽媽沒有聽錯吧?”夢心聞言之下,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語音帶着難以置信的激動。
“媽媽,兒子騙誰也不敢騙你呀,況且在擎玉殿下,孩兒還有十多個夥伴,她們之中,有九個星丹級機甲戰士,四個帝境強者,就憑孩兒的這個隊伍,在神域之中,還有哪個地方不可去得?”秦香傲然道。
“好孩子,媽媽相信你,媽媽爲你而驕傲!”聽到秦香這麼說,夢心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輕撫着兒子的臉頰,眼中滿是慈祥。
“天心,帶秦公子一起進來坐坐吧。”便在這時,秦香上來時聽到的那個聲音響起,秦香循聲望去,只見那女子站在門口,正淡淡地看着他。
“這位是玉瀾宗的上任宗主,玉靈君者大人。”夢心知道了兒子的情況之後,心中已然大定,小聲在秦香耳邊道。
“嗯,兒子知道了,媽媽,我們進去吧,我倒要看看,她們究竟想弄什麼玄虛。”秦香淡然一笑,攙扶着母親向那間房屋走去。
夢心雖然行動如常,但被兒子攙扶着,她並未作任何的推辭,臉上泛着幸福的光澤。
這一幕,不就是她想了多少個千百回的情景麼?她只想兒子攙扶着她,永遠這樣的走下去,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兩人走進了那間石屋,秦香看到,這屋子的擺設甚是清簡,一張石桌,幾方石凳,石壁之上沒有任何的裝飾,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君境強者的清修之地。
“老身玉靈子,這裡是老身的日常清修之地,寒舍簡陋,還望秦公子不要見笑。”玉靈君微笑着請兩人坐下道,說着又指着站在她身後的一個道姑道:“這是老身的弟子虛雲子,也是你母親的老師。”
秦香拱手爲禮,開門見山地道:“玉靈君,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既然上來了,有幾件事我定需要弄明白,我母親我也一定要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