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望去,這東北極地的溫度正隨着靈氣的變濃而緩慢上升着,雖然破碎的冰川仍然沒有融化,卻已有變軟變鬆的跡象,誰也料不透,再過得一段時間,這裡是不是會變成一片乾枯的高原,而慢坡盡頭,是否會被融化的冰雪堆湮成一個新的海洋或者巨大的湖泊。
這一場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禍地災難雖然驚天動地,震撼了整個神域,卻也沒有像小鎮上的那個叫左戶的少年一般整個天空之城死亡殆盡,在這一片廢墟之上,也有着不少悽悲的身影在奔波,有的是自發組織起來挖掘親人屍體的隊伍,有的是死裡逃生之後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不願離開這個生活了千百年的地方。有人目光呆滯地坐在那裡發呆,有的在那裡痛哭,也有的從廢墟中尋找能用的石磚木條搭起簡易住處,三千里的廢城,隨處可見沖天而起的火煙。
但那滿目的瘡痍與淒涼,卻是如何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掩蓋得住。
“又有人來了……”
黑煞域主和嵇若雨的出現,雖然沒有什麼驚人的元力波動傳盪開來,但接二連三的變動以及先前那場毀滅性的災難,已經讓這些以前都自以爲可以漠視生死的武者們變成了驚弓之鳥,看到外人出現便自然的感到心慌慌。
黑煞自然不會將這些螻蟻放在心上,他只是帶着嵇若雨短空挪移時把這裡定爲一個點,也是順便過來看看天空之城變成了什麼樣,是以只是漠然地掃了一眼,黑色的漩渦再次將嵇若雨包裹而起,向富雪峰掠去。
富雪峰原來的所在,此時有着幾道身影在佇立,卻是不敢再往前去。因爲富雪峰雖崩,然而後方的冰川世界依然存在,與外界交界處,有着濃濃的水霧奔騰翻涌,那是因爲溫度差異過大造成的結果。
“什麼人膽敢擅闖神峰聖地?”聽到身後破風聲傳來,那幾人陡然轉身喝道。
“神峰?聖地?”黑煞的身影緩緩凝形,看了奔騰的水霧一眼,淡淡地譏笑道:“神柢已崩,何來神峰聖地?真是可笑。”
嵇若雨頗是有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她知道這黑煞域主向來自視極高,平時與人說話,除了自己外,餘人都懶得多說一句半句,更不要說主動去譏諷別人了,今日的黑煞,讓她覺得有些反常。
“無知狂妄之輩,竟敢褻瀆我天空之城的神靈,找死——”
黑煞話語甫畢,伊邪那風雲便是怒喝一聲撲衝而上,狂暴的風元力化爲風暴之刀狠狠地向黑煞劈去。
這幾人自是在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以伊邪那大陽爲首的天空之城幾大帝境強者。富雪峰的崩塌,也使得他們心中的神柢轟然而塌,心中的信念隨之破碎成千萬碎片,每個人都難以承受此殤,縱然沒有當場瘋掉,也是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了。黑煞的話,等於是在揭他們的瘡疤,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衆人沒有一哄而上就已經算是頗爲的冷靜了。
“蟲蟻不及。”黑煞漠然一笑,任由那風暴之刀劈下,在離他還有十丈之時便即頓住,只見他左掌虛空一捏,“嘭”一聲響,在天空之城空龍榜上排名前五的伊邪那風雲,頃刻間便已爲一片血雨,連靈魂體都不見逃逸出來。
“殺了他!”
伊邪那大陽等人或許是真的瘋了,絲毫沒有看出他們的實力與黑煞存着天壤之別的差距,伊邪那風雲的瞬間爆亡,並沒有勾起他們內心的任何恐慌,反而是發了瘋般地狂撲而上,磅礴的元力如同洪水一般向黑煞域主招呼而去。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黑煞域主本來並沒有要殺這幾人之意,然而面對這幾人的瘋狂行爲,卻令得他平靜的心緒突然變得暴戾起來,放下嵇若雨,如一縷黑煙般地撲上,雙掌猶如黑電掠閃,淒厲的慘叫聲接連傳來,不過數息之間,地面之上便只剩下了幾具不完整的屍體。
“咕”
看着那慘厲的場面,嵇若雨只覺得胸口有些悶,喉嚨有此響動,直欲作嘔,卻強自忍了下來。
“那人的下場,將會和他們一樣。”黑煞域主對此卻似乎一無所覺,淡淡地說了一句,捲起嵇若雨消失而去,只是在後者的腦海裡留下了一幅恐怖的畫面。但嵇若雨卻是小嘴緊閉着,沒吭聲,腦子裡閃現出在天君山上秦香的淡定與果敢,想起他的無畏,想起他的自信,想起那個雖不高大卻異常無比堅強的背影,忽然間,她感到心裡很溫暖很淡然,心裡暗暗對自己說,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倒秦大哥,就算這黑煞域主是一個域主級的至強者也不例外。
那一刻,她突然間什麼都不害怕了。
“玄冰幻境?哼,就憑這小小幻像就想攔住本主嗎?”甫一進入幻境世界,黑煞域主便即冷哼一聲,右手倏地揚起,一道黑色的光芒射向前方的天空,嘶啦一響,那困住了秦香許久的幻界,竟然便是那麼輕易地被黑煞域主破開一個口子來,黑煞域主攜着嵇若雨刷地便從那洞開的空間口子中鑽入了懸浮的那個空間之中。
“你是什麼人?”
一個柔脆的聲音傳來,幾間古樸石屋的院子之中,一個嬌俏的女子仰首而望,眼中透着一絲慌亂,很自然地張開雙臂,將身後的門口攔擋而住,就像是母雞在護着身後的小雞一般。
“你又是哪裡來的小姑娘,竟然出現在這裡?”黑煞飛掠而下,落在院落之外,沒有冒然衝進。
古樸石屋看上去十分普通,但黑煞自非常人,在他的感知裡,這古樸石屋,是整個懸浮空間中最爲危險的所在,也是整個遠古大陣的核心所在,一股古老渾厚的氣息,正從這座石屋的下方傳涌開去。而那股渾厚的氣息,即便是他感應之時,都感覺到一陣心悸,令得他不得不警惕起來。
他敢肯定,秦香就躲在古屋之中。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這裡是我的家,我在自己的家裡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你們,擅闖別人的住宅,好沒禮貌,竟然還問起主人來,真是好笑。”院落中這嬌俏的女子自然是彩香了,她本來有些緊張,等到黑煞落下卻警惕的沒有進院子之時,她的臉上反而平靜了下來,聞言頗是不屑地譏笑道。
“你的家?小姑娘你唬誰呢,瞧你年紀不過二十有餘,身上的氣息,連最普通的武者都達不到,你……”說到這裡,黑煞突然間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彷彿是看到了一件極不可思議的事,喃喃道:“不對,你……你身上竟然也有冥泉的氣息,這……這怎麼可能?這天地間怎麼可能會有兩個擁有冥泉之體的女子……”
“什麼冥泉之體,我都不知道你這人瞎說什麼,我看你也不像什麼好人,快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們。”彩香能夠感覺得到他眼中透出的貪婪,這個俊美無比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隨時擇人而噬的野獸,讓她感到害怕。
“鐵片,冥泉之體,通天大道……”黑煞域主眼中充斥着火熱,如果能夠中和嵇若雨和彩香體內的兩股冥泉力量,再讓他融合鐵片中《武道十方》的秘密,他彷彿看到了通天大道的大門正向他敞開着,強烈的欲#望在他心裡噴涌而起。
“快跑,跑進石屋裡——”
嵇若雨突然攔在了黑煞的面前,轉頭對着彩香大聲喊道。
“啊——”
彩香被這一幕弄懵了,她不認識黑煞,更不認識嵇若雨,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女爲什麼會幫自己。
“吃裡扒外的丫頭。”黑煞域主卻是不怒,只是輕罵了一聲,嵇若雨的舉動,在他的眼裡顯得多麼的幼稚,難道她以爲憑她就能攔得住自己嗎?
兩股力量陡然從他身上卷出,一股卷向嵇若雨,一股向院子中的彩香捲去,那一刻,兩女都感覺到身體好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禁錮住了一般,根本就動彈不得。
“哼!”
一聲冰冷的哼聲傳來,兩縷晶光從天而降,沒入那兩股力量之中,“嘭嘭”兩聲悶響,兩股力量爆炸而開,磅礴漣漪漫向院子的石牆和地面,卻如輕風拂掠,吹不皺頑石半分。
一道修長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嵇若雨的身前,將黑煞域主和兩女之間隔了開來,宛若萬古玄冰般冰冷的意志,從那人的身上瀰漫而前,直向黑煞噴涌而去。
“你是何人?”
“是他?”
前者是黑煞所言,後者是彩香訝異的輕呼。
那修長身影甫一出現,嵇若雨便感覺到猶如墜落冰窟之中,貝齒噠噠直打冷顫,陡感一股力量將她向後拋起,身形後退間,被彩香拉進了院子之中,霎時間寒意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滿空的溫暖潤意。
“這人是誰,好恐怖的寒冰意志。”嵇若雨看着那一身白影咋舌道。
“他是雪神,本來是他的死敵,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幫起我們來了。”彩香滿臉迷惑地道。
“原來閣下只不過是一具寒冰傀儡。”黑煞只不過是微愕了一下,臉上便即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