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雅詩死死咬住了耳朵,高威嚎叫得更加撕心裂肺,慘不忍睹。憤怒和驚懼之中,一隻手狠狠地拍打林雅詩的臉。
而林雅詩幾乎被打昏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家,什麼時候被這麼打過?滿腔悲憤化作一股力量,牙齒未鬆就猛然擡頭,狠狠的撕扯。頓時,身下傳出了高威更加不堪的嘶嚎!
大半隻耳朵,竟被林雅詩活生生的撕扯了下來!
此時的林雅詩極其恐怖,嘴脣上還沾着血,活脫脫一個吃人的母獸。而嘴裡面,還死死咬着被她扯掉的半隻耳朵!
不身臨其境,無法體會到其中的可怖。現場所有人本來還在看笑話,此時也頓時無語了,好多膽子小的還感到遍體發寒。大家都在考慮,一個女人究竟要被傷害到何等悲慘的地步,纔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遠處的車裡面,易軍猛然拉開了車門。但是,蕭戰雄的一隻大手一下子按在他的胳膊上。易軍猛然回頭,只見蕭戰雄沉悶的搖了搖頭,而後盯着易軍說:“哥,你要吃回頭草?記住,你是條好漢子!”
蕭戰雄真怕,他怕易軍情緒衝動腦袋一昏,再把林雅詩那樣的女人接回自己身邊。他蕭戰雄如何面對這女人倒在其次,關鍵是這樣的女人配不上自己的大哥。大哥是英雄漢,是好男兒,是頂天立地的鐵漢!她林雅詩,真的不配!
“廢話!哪怕是個陌生女人,你能眼睜睜看着她毀了?!再不阻止,恐怕要出大事!”易軍有點着急,但也知道自己的兄弟是爲了誰好,鬆了口氣說,“你還不瞭解你哥?”
嗯!蕭戰雄笑了笑,鬆開了手。他知道自己是多慮了,因爲他心中的大哥,永遠是那個一身爺們兒氣的漢子。
但是,輪不到易軍去做什麼。就在易軍剛剛離開車門不遠的時候,酒店前一輛警車已經動了,直接衝向了林雅詩和高威的“戰團”。停下沒有熄火兒就蹦下來兩個警察,當即把林雅詩硬生生拉扯起來,塞進警車之中!
這輛警車,是黃法洪公車私用,也算是裝點門面的。此人向來喜歡高調,每逢出門辦點大事兒,經常讓幾輛警車陪着,貌似風光。只不過,今天這輛警車還真派上了用場。
高威撕心裂肺的喊叫、臭罵,一骨碌爬了起來。那隻手捂住了血淋淋的耳朵,陡然發現不僅僅是疼痛那麼簡單了,因爲他驚恐的發現——耳朵少了半個!
臉色越發的煞白,似乎疼痛也隨着這心理因素而進一步加劇了。高威瘋狂的喊叫:“耳朵,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旁邊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趕緊找那半個耳朵,現在的醫院能縫合上的,不過要快!”
確實,現在斷了手指、腳趾或耳朵什麼的,不算是大的手術。只要時間及時,而且帶着殘肢,不少正規醫院的顯微外科都能給處理好了。
高威幾乎是聽到了希望,不顧耳朵流血和滿臉的抓傷,趴在地上拼命的找那半隻耳朵,甚至連胳膊的疼痛都忽略了不少。胳膊傷,至少外觀還不太受影響。但要是成了“一隻耳”,他這個小白臉兒會承受不住。
一邊爬着找,一邊顫抖着,心急火燎。
而這時候,又是一個眼睛尖、腦子快的意識到一個問題,喊了一句:“半隻耳朵應該還在那女人的嘴裡!”
對啊!林雅詩咬掉他的耳朵之後,並沒有吐出來!
於是高威又猛然爬起來,死死盯着已經被塞進警車裡的林雅詩。隔着警車的窗戶玻璃,林雅詩露出了那張令高威心悸的臉——嘴角滴血、面帶微笑!
很特孃的恐怖!
不僅僅高威覺得恐怖,連現場的看客都覺得恐怖!
但是,即便這娘們兒再瘋狂,高威也必須把耳朵奪回來,否則就是一輩子的殘疾啊!可就在高威即將衝到警車裡,準備掰開林雅詩的嘴巴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更加心悸發寒的一幕——
只見林雅詩的嘴一動,喉嚨輕輕的一滾……
頓時,高威昏死了過去。
現場只要是看到這一幕的人,也都渾身一顫,遍體雞皮疙瘩——
這個兇悍的小妞兒,愣是把高威那半個耳朵吞下去了!
狠,真狠!
生食其肉啊!
嶽武穆那《滿江紅》裡的名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一直只被當做豪放派詞人的誇張語句。但當這種事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的時候,無法想象它所帶來的震撼。
但如此的仇恨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映出:高威這貨作孽有多深!要不然,怎能讓一個弱女子爆發出了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警車上,連兩個警察都有點發寒,目瞪口呆。那個警銜高一點的警察盯着林雅詩,瞪着眼睛嚥了口吐沫,這纔對開車的警察傻傻的說了句:“走,回局裡……我的娘嘞,這都是什麼事兒嘛!對了,告訴另一輛車裡的,趕緊把高大少送進醫院。奶奶滴,這可是黃書記沒進門的姑爺、張副局長的乾兒子……”
當易軍隔着七八十米跑到這裡,並且艱難分開人羣的時候,警車已經開走了。而另一輛警車也開了過來,擡起了已經昏迷過去的高威。疼痛是他昏迷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原因還是被林雅詩那近乎女鬼般的形象和氣質給嚇的。兩人覆雨翻雲不知多少次了,他從未想象過,那個在自己身子下刻意承歡的弱女子,竟然還有這麼暴戾的一面。
兩輛警車都走了,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灘血。不知道這是一場鬧劇的見證,還是說一場悲劇的見證。
沉痛的閉上了眼睛,易軍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昏暗。林雅詩,原本那個依偎在他身邊、天真無邪的女子,完了!
她不但失去了當初的純真,更失去了今後的人生!
高威那掉了耳朵的一側,易軍清晰的看到了——整個耳廓損失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根據國家《人體重傷鑑定標準》規定,一側耳廓缺損達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定性爲重傷害!
而根據刑法規定,致人重傷害的,要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且,假如“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無期或死刑還談不上,但只要分管公檢法系統的黃法洪稍稍動點手腳,給林雅詩定性一個“以特別殘忍手段”,那就是十幾年的青春年華。雖然“嚴重殘疾”算不上,但誰能否認一個市政法委書記的能量?公安局、檢察院、法院……這些部門一條流水線,全都掌握在黃法洪的手中。更何況,高威的乾爹張子強又是市局副局長!
活生生咬掉大活人的耳朵,甚至還把那耳朵給吃了,也算得上“特別殘忍”了吧?也就是說,哪怕黃法洪不用過分的徇私舞弊、刻意偏袒,林雅詩都極有可能被扣上“以特別殘忍手段”這個判詞!
十幾年的青春啊!刑滿釋放之後,又會是何等的模樣?
無情未必真豪傑,易軍不是無情的草木。目送警車的離去,滿腔的鬱悶。
而就在這時候,外頭響起了一聲悲愴的哭喊:“回來,讓我女兒回來!雅詩,我的雅詩啊……嗚嗚嗚……”
哭聲動地,充滿絕望,徹心的寒。易軍很熟悉,那是林雅詩母親的聲音。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酒店大門的臺階上,也傳來了一道年輕女人的聲音:“該死的王八蛋,好日子被攪合成了什麼!那誰誰,地下那哭着的老孃們是誰……什麼,那小婊子的老媽?王八蛋,把這老母狗給我帶走,關起來!”
易軍轉頭看,只見那高臺上,一個模樣還算不錯、但滿臉兇悍氣的年輕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遙遙指着林雅詩的老媽。而隨着這個刁悍小娘們兒的命令,在場的兩個警察當即衝向了林雅詩的母親。
不用想,這就是黃晶。剛纔她聽說有女人來糾纏自己的未婚夫,當即就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