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禮嘴角劇烈抽搐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在蘇夢星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纔對嘛。”蘇夢星咧嘴一笑,看來這位冷麪管家跟自己一樣,是吃軟不吃硬的那一種。
可惜,道不同不相爲謀。
近看之下,其實紫禮長得挺有韻味,之前害怕看到他那半天骷髏臉,所以蘇夢星沒敢仔細看過他,但是光看側面的話,菱角分明,鼻樑高挺,一雙薄脣通常是抿着的,線條堅毅。
可惜性格實在是太惱人了,蘇夢星收斂了看美男的心思,轉而看了看時間,離她跟導購小姐約好的時間還差半個鍾。
餐點陸陸續續端了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直叫人眼花繚亂。
蘇夢星嚥了咽口水,決定趁着這段時間吃飽一點,待會兒纔有力氣跑路。
眼見着自己設計好的逃脫大計就要成功,她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翹,可畢竟是第一次這樣坑蒙拐騙地給人下套子,她興奮之餘也還是有點擔心加內疚的。
導購小姐、紫禮,你們一定要原諒我,要怪就去怪那個天剎的韓霖吧,我絕對是有苦衷的!
在心裡這麼默唸了一句,蘇夢星一臉平靜地吃着了幾塊糕點,但紫禮卻是安安靜靜地坐着,沒有動餐的意思。
蘇夢星這纔想起來,這些妖魔鬼怪好像是不吃人類食物的。
“你們妖魔鬼怪爲什麼都不吃人類食物?”蘇夢星有點好奇起來。
紫禮淡淡回答道:“並非不能吃,只是吃了有益無害,人類的食物我們無法吸收,吃多了反而會對修爲有影響。”
蘇夢星愣了愣,隨後便沉默了,心頭的某一處忽的疼痛起來,彷彿是一顆石子陡然間跌入了平靜的湖面,泛起一波又一波苦澀的漣漪……
被關在那間別墅中的半個月,玄夜幾乎是每餐每頓都要吃她燒的飯菜,甚至有時候過了餐點她沒及時做飯,那隻臭狐狸還會催促他。
明明吃了之後是對自己毫無益處的東西,爲什麼他還要吃呢?
蘇夢星突然想起來,從那隻臭狐狸開始吃她做的第一碗麪起,他的表情就是有點不樂意的,可漸漸地,卻有了變化……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不定只是因爲她廚藝好,他才肯多吃幾口的,反正他一直都只當她是食物的,不是嗎?
等等,她爲什麼要想這些,那隻臭狐狸愛怎麼想就怎麼想,這都跟她無關,他們今後的生命中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蘇小姐,您怎麼了?”紫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沒事。”蘇夢星一慌,連忙回答。
“可是您剛剛拿了那塊糕點,發了將近一刻鐘的呆,真的沒事嗎?”紫禮見她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聲音中隱隱透露着擔憂。
蘇夢星歉意地笑了笑:“真的沒事,想起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紫禮沉默了一會,沒有再問,默默地遞給了她一塊紙巾,輕聲道:“請擦擦眼淚吧。”
蘇夢星愣了一愣,這才驚覺到臉上溼溼的。
真是丟臉,她接過紙巾,掩面擦了擦,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居然想那隻臭狐狸想到哭起來了……
“等等,你說什麼?一刻鐘?”蘇夢星驚得跳了起來,連忙看了看時間,她跟導購小姐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
紫禮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突然,蘇夢星一臉痛苦地捂住肚子,然後面露難色地看了他一眼:“我……我肚子好疼。”
紫禮明顯有點慌亂起來,肚子疼這種事情他沒遇到過,但是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似乎經常會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紫禮倏地站起身:“需要送您去醫院嗎?”
“不……洗手間在哪,我好像吃壞肚子了。”蘇夢星的表情扭曲起來,艱難地站起身,紫禮連忙扶住她。
“不、不行了,我忍不住了!”蘇夢星一把推開他,捂着肚子奔出隔間,剛好迎面碰上一個服務員,她逮住那服務員,劈頭蓋臉地問:“洗手間在哪?”
服務員連忙指了一個方向,蘇夢星便火燒屁股似的跑了過去。
紫禮連忙一路跟隨過去,到了門口卻犯了難,蘇夢星進的是女洗手間,他只好守在門口等。
等了許久都沒見蘇夢星出來,想到之前這位人類小姐似乎對王上的決定很不滿意,紫禮有點急了,這裡是五樓,以她目前的修爲來看,她總不可能插上翅膀飛了吧?
於是,他便屏氣凝聲,站在門口乖乖地等候,不過這個洗手間進口處有點狹窄,他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站在門口着實顯得突兀。
剛好有幾個女人走了過來,看到如門神一樣守在門口的他,都不由皺眉,然後目光古怪地盯着他看。
紫禮雷打不動地杵在原地。
“這位先生,請讓開好麼?”其中一個女人終於忍不住了。
紫禮嘴脣動了動,沒有說話,但腳步一移,還是抽身往外站了站,目光卻是緊盯着洗手間門口不肯有絲毫的鬆懈。
幾個女人表情更古怪了,議論紛紛地繞過他走了進去。
“這男人一臉兇相好可怕啊。”
“浪費了一副好皮囊。”
“該不會是變態吧?”
……
紫禮嘴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趁着沒人注意,又退了一小步,站在剛好能看到洗手間大門卻又不會擋住路口的位置。
終於,一抹嬌小的身影低着頭一臉艱難地捂着肚子走了出來。
紫禮忙跟上前去,一疊聲地問:“您沒事吧,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身影愣了一下,隨後拼命搖了搖頭,也不接話,繞過他便磕磕絆絆地往之前的餐位走去。
紫禮急忙寸步不離地跟上,心中思索着要不要聯繫一下王上,人類他還真沒照顧過,肚子疼成這樣看起來不像小事。
跟着那抹小身影回到餐位,見對方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紫禮憂心忡忡,問道:“要不要先送您回去,在下回一趟冥界聯繫王上。”
對方怔了怔,輕輕搖頭。
紫禮那張通常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俊眉擰成了川字,可漸漸地,他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