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本來是用逼着第一副所長把他們所住着的別墅、接送用的豪車等捐獻出來的方式,來反戈一擊,但是看到華夏科學院的這幫子手下也隱隱流露出來這樣的態度,他便打消了這個主意。他提請大家注意一個事實,他給華夏科學院捐贈空天飛機,是以徐天跳槽到谷超科技爲交換條件的,要想讓他捐獻這架貨運飛船,可以,但是同樣也需要交換條件,不知道哪位院士願意放下眼前所擁有的一切,跳槽到谷超科技去?如果有,他願意籤合同,人跳槽,他捐獻。
說完後,穀雨就目光炯炯地看着第一副所長等人,不過無論他看向誰,誰就忙不迭把目光給閃開了。徐天跳槽到谷超科技,穀雨開出的條件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是衆人多少都聽到了一些風聲,知道徐天享受到了比在華夏科學院好得多的待遇,可能一年賺到的錢就夠他們奮鬥幾十年了。但是這並不能成爲他們捨棄現在的工作,而轉投穀雨懷抱的理由。
體制內的人總是不太願意離開體制,在體制內,他們所獲得的物質待遇可能遠遠比不上外面那些混得比較如意的人,但是他們也擁有體制外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好處。比方說社會地位,隱形福利等等。就像一個月掙幾千塊錢的公務員,就比一個月掙幾萬塊錢的業務員更受人追捧一樣,當然,這不是絕對現象,但在華夏絕對是一個普遍現象。
像第一副所長等人都是在華夏科技界有國家編制的人,國家幾乎給他們提供了一切,物質待遇雖然算不上最頂尖,但是也絕對不差,除此之外,什麼社會地位,在自己所在領域呼風喚雨的能力等等,都是他們現在的工作賦予他們的,離開了這個崗位,還想再呼風喚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現在,第一副所長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用國家利益這樣的大義、大勢去壓迫穀雨捐贈貨運飛船,這是因爲他比穀雨能力更強嗎?是他職務比穀雨更大嗎?顯然都不是,而是因爲他是第一副所長,他的言行在相當程度上有國家的加持作用,他要是沒有了這個職位,借給他十個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穀雨面前放肆。
穀雨不止一次對外發表聲明,面向全世界招募人才,每次都特別強調待遇從優,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人去報名的。現在,他們都在華夏科學院或者其他科研院所受到了重用,前途似錦,讓他們拋棄這些,跳槽到谷超科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要是願意跳槽,早就跳槽了,又何苦等到現在?
穀雨的這個要求可以說是正好擊中了第一副所長等人的命脈,穀雨拿出這樣的交換條件來,誰也不敢應下?更沒有人敢再想剛纔那樣去用當衆鼓掌慫恿的這種方式去逼迫穀雨了。
穀雨搖了搖頭,臉上的鄙夷,誰都看得出來。他看向了第一副所長,這位剛纔叫的最歡,你不是口口聲聲都是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嗎?還說貨運飛船對國家非常的重要。行啊,現在是國家需要你的時候了,只要你跳槽到谷超科技,這架價值幾十億華夏幣的貨運飛船就是國家的了。來呀,拿出你願意爲國家付出一切的勇氣來呀,國家和人民是不會忘記你的。
第一副所長只是把頭扭開,後來乾脆走到了一邊去,權當是沒看見穀雨臉上的鄙夷。他好不容易纔有了今日今時的地位,怎麼可能讓穀雨隨隨隨便用話一壓,就中了穀雨的激將法?
穀雨又看向了其他幾個起鬨最厲害的候選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避開了穀雨的目光。他們的想法跟第一副所長差不多,想讓他們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所謂的國家利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當然,用他們的話來講,就是他們留在現在的崗位上,能夠創造的價值肯定不會把區區一艘貨運飛船強,用他們去換貨運飛船,國家虧了,這種虧本的買賣怎麼能夠讓國家做呢?
穀雨沒有再去逼迫這些人表態,只要這些人知難而退,不再繼續在他的耳邊聒噪,強行逼着他捐贈,就可以了。不過在心中,穀雨已經在每個人的名字上面畫了一個大紅叉,這樣的人無論是大局觀,還是私人的品格都不過關,讓他們去執掌華夏科學院,對華夏科學院絕對不是一個好事。
穀雨讓第一副所長等人和華夏科學院的人繼續參觀貨運飛船和空天飛機,他則是來到了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父親身邊。
谷長鬆心疼的拍了拍穀雨的肩膀一下,當初穀雨要臨時接管華夏科學院,他就堅決反對。之所以這樣做,他是有切身體會的,他雖然不是谷超科技的所用人,但他是谷超科技的董事長,名義上谷超科技的最高領導人,他跟體制內的官員、科研人員還有國有企業方面的管理人員打交道的次數,比之穀雨多出不知多少倍,他很清楚這些體制內的人究竟有什麼特性,穀雨非要以一個不太熟悉體制的局外人縱身跳上華夏科學院這艘大船,去做掌舵人,不遇到困難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谷長鬆未能勸阻穀雨,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兒子迎難而上了,好在,今日這個局,穀雨破的還算不錯。
谷長鬆讓穀雨萬事小心,無論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又要多長個心眼。說句不好聽,他在華夏科學院的工作只是臨時性的,可能沒有多少時間就要離開了,沒有必要把整個身心都壓上去。
父子倆交談了十幾分鍾後,谷長鬆指了指那架貨運飛船,詢問穀雨剛纔的話是認真的嗎?是決定了要把這艘貨運飛船捐獻出去嗎?
穀雨直接搖頭,第一副所長等人一開始慫恿,之後又退縮的態度,讓他十分的反感。本來他們當中隨便有個誰肯站出來,說是願意以自己跳槽到谷超科技爲代價,換取穀雨把貨運飛船捐贈給華夏科學院,穀雨說不定也就順水推舟把貨運飛船捐了,人也未必會非讓他跳槽不可,但是他們卻都是那樣的表現。把貨運飛船捐贈給這樣的人,穀雨會很不痛快。
谷長鬆讚許地點了點頭,他還真怕穀雨受了別人的慫恿,接二連三地捐贈。這其實就跟那些有錢的公子哥養了一幫子狐朋狗友一樣,有錢的時候,圍着你轉,等到你沒錢的時候,誰肯搭理你。谷長鬆當初就是這樣,有錢的時候,周圍朋友一堆,一個個嚷着同生共死,有難同當,可是等他真的無力還債的時候,誰不是撕破了臉,誰還會把當時說的“有難同當”的話當一回事。捐贈也是如此,捐的時候誇你兩句,回頭你真的落難的時候,受捐之人能夠願意回饋的,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少之又少。
以往,穀雨往學校、慈善機構、環保機構等捐獻,而且一出手就是至少幾千萬美元,多則幾十億美元的捐,他就不是太贊成,但是錢都是穀雨掙來的,而且掙得也比捐的多得多,他也就不說什麼了。這些捐贈都是剛捐的時候,引起不小的轟動,受捐者也都是感激不盡,可是前段時間,谷超太空遇到麻煩,穀雨不得不遠避巴--西國的時候,國內又有幾個受捐的組織、學校或者個人站出來聲援穀雨的?
這些捐贈還都是穀雨資源捐獻的,捐贈的對象都是有困難或者急切需要的。現在,那個第一副所長他們可是強捐,受贈的對象無論是華夏科學院,還是空間研究所,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講,都說不上是困難者。當然,像空天飛機或者貨運飛船,他們確實有需要,而且也確實沒有,但是有需要又沒有,可不代表買不起。明明有財力,偏偏還要人捐贈給你,就像你家坐擁十套八套房產,兒子得了重病,卻讓人捐錢給你,自己的房子一套都不捨得賣一樣,這種行爲讓人只能呵呵。
谷長鬆覺得有必要好好的規勸一下自己的兒子,願意做慈善,對困難的羣體捐款捐物,這是好事,但是類似於以前那種隨便捐贈,不求回報,甚至連賬都不查的捐贈方式得改一改了。別的不說,捐的那些錢是不是都用到了正途,是不是有人在上下其手,貪污腐敗,都得建立起來一套有效的制度來監管起來。
另外,像給予國家的捐贈,以後不是說就不做了,但是不能再想以前那樣,白捐了,什麼回報都不要。像這次,捐贈那麼多,換回來一個徐天,在谷長鬆看來,就很不錯。而對那些無法取得什麼回報的捐贈,則要加強財務審查,每一筆錢款的流向,每一分錢的進出,都要有根有據,真實存在,合情合理合法。
谷長鬆帶着楊堃等人上了貨運飛船,然後離開了。穀雨目送貨運飛船遠去,然後轉身看着華夏科學院的那些少壯派,大手一揮,讓所有人都登上空天飛機,他現在就要帶着衆人到天上兜兜風。
第一副所長詢問穀雨,他口中的“天上”究竟指的是什麼地方,是普通的大氣層,還是要到外太空去。
穀雨只是呵呵一笑,他現在已經懶得理會這位第一副所長了。他只是說自願上機,絕不強迫,隨後,穀雨就帶着葉柔、庫比和碧麗絲上了空天飛機,然後進入到了駕駛艙中。
第一副所長意識到穀雨這次可能要玩個大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很想去阻止穀雨,提請穀雨注意,他現在可不是自由身了,而是華夏科學院的院長。做爲一名院長,怎麼能夠親自駕駛着空天飛機,帶着幾十個手下,上天亂飛呢?這是違反紀律的,也是不負責任的。
不過想了想,第一副所長還是掐滅了這個念頭,他很清楚他說的話,穀雨未必肯聽,而且剛纔他已經在氣勢上輸給了穀雨,這會兒也沒有底氣去阻止穀雨了。而且從內心深處來講,他這會兒還巴不得穀雨犯錯誤,一旦有了錯誤,氣勢上就會弱,到時候,上級主管部門一個批評下來,他們空天飛機再想把空天飛機要過去,那就容易多了。
就在第一副所長轉動這些念頭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登上了空天飛機,只有十幾個人還留在地面上,除了幾個年紀大的,擔心身體沉不住的老頭外,其餘的都是像第一副所長這樣,擔心犯錯誤的人。
穀雨沒有等他們,在所有登機的人都在座位上坐好,並且繫好了安全帶之後,他就發動了空天飛機的引擎,以垂直起降的方式,驅使着空天飛機緩緩離地,升空。
穀雨確實是打算帶着這些人到深空去兜一圈,倒是未必會帶着他們離開大氣層,主要是帶着他們體驗一下失重的感覺。這些人特別是來自華夏科學院的人,都是從事着跟太空有關的研究,可是他們當中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飛到這樣一個空間,去切實的感受一下失重是個什麼狀態,在空間站上生活是個什麼狀態,在月球上生活又是個什麼狀態?他暫時無法讓他們切實體會這些,但是體會一下失重,還是可以的。
空天飛機飛到空中後,機頭開始翹起,然後一飛沖天。機艙內的乘客們興奮地發出陣陣尖叫,這可能就是他們一輩子可能達到的距離地球最遠的地方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創造一個他們人生的新紀錄。
空天飛機內有壓力調節系統,也有空氣循環及補充系統,帶着這些科研人員短暫的體會失重狀態,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又說話來,就算是有問題,穀雨也能夠及時從系統商店中購買所需的各種物資,完全可以安全地把這些人帶回地球。
隨着飛行的高度越來越大,機艙內的乘客們感覺自己身子越來越輕,已經有要從椅子上飄起來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