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無可能!宮中一切飲食都經由我手檢查試菜,若有毒藥早就被我發現擒拿。”禁軍統領聶之榮不信說道。
“聶之榮,你只是一名武夫,又不是醫官,這世上草藥有千萬種,每種又大不一樣,公子糾命令宮中王太醫下得是一種奇毒。爲何叫奇毒,是因爲這種草藥偶爾食之無關緊要,倘若進食過多,便就成了毒藥。而且此毒潛伏週期長,能有數年之久,一旦發現,那時已是病入膏肓之態,絕無良藥相救。你若不信,待會命人抓來王太醫,一問便知。”張閻羅說道。
張閻羅言之鑿鑿,不像有假,統領聶之榮看着張閻羅,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刻,偏殿寢宮已成火海,周遭四處全部處於大火焚燒之中。
張閻羅說道:“聶之榮,我老張問你話了。若你選,你是選擇公子糾,還是選擇公子白?”
禁軍統領聶之榮沉默片刻,看着張閻羅說道:“本統領既不選公子糾,也不選公子白,我選王上!”
聶之榮此言,倒是和了把好稀泥,誰也不得罪。
“你此言倒也不錯,只不過現在王上薨了,你需要重新做選擇了。”張閻羅說道。
“前輩,我誰也不想選。”統領聶之榮搖頭說道。
“你現在必須選,不是你想不想,而是現實逼着你選。”張閻羅拍着統領聶之榮肩膀,與其說道:“現在齊王薨了,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此刻,你一定要看清形勢,選好隊伍,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就是諸天神羅也救不了你。聶之榮,你尊稱我老張爲前輩,老張也把你當作是我自己孩子一般對待。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我老張的心意,我又豈能不知。如今齊王薨了,公子糾也敗了,放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你必須得選!你若不選,沒有活路!”
張閻羅聲聲真切,旁敲側擊的替禁軍統領聶之榮指出一條康莊大道,但是那聶之榮充耳不聞,油鹽不進,彷彿鐵了心要跟着張閻羅他們對着幹。
砰的一聲!
偏殿寢宮殿石被濃烈的大火溫度給震碎裂開,發出一聲爆炸聲,炸裂四處,碎石濺灑到張閻羅和聶之榮身上,立時便在衣服上化出一道小窟窿出來,二人不爲所動,面面相視,已是較上勁來。
“前輩,我聶之榮要想選,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早就選擇了公子糾。但是我不選,一心忠於王上,即使是爲了維護王上而得罪公子糾也在所不惜,爲得是什麼?我若圖謀高官厚祿富貴榮華,不必等到今日,投靠到公子糾帳下,助他上位,富貴高官便紛至沓來。我聶之榮明明知道王上時日無多,卻仍然不惜冒犯公子糾,因爲在我心裡,我聶之榮今生就認一個主子,那便是齊王。”禁軍統領聶之榮手中長劍緩緩而動,劍指張閻羅,使得張閻羅心頭一愣,作勢備戰,聶之榮接着說道:“就如前輩那樣,一生只認一個主人,不在他人面前搖尾乞憐。我聶之榮認了齊王爲主,便就至死不渝。我也深知,公子白遠比公子糾更適合爲齊王,公子白經歷此劫難,能體諒民間疾苦,會是個好王。前輩,我祝賀你,遇見了那個自己心中所認同的主人,你今生有此,何復他求。”
“你也可以的,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們一起輔助公子白,還齊國百姓一個太平安康的家園。”張閻羅再次誠心相邀統領聶之榮,迫切說道。
禁軍統領聶之榮忽的收起了指着張閻羅的長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張閻羅大驚,忙要出手阻攔,卻先一步被統領聶之榮出手制止。
“前輩,你昔日爲齊國青田宮禁軍統領時,曾對我多有照顧,於我有恩,我聶之榮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今日,便就送份大禮給前輩,相謝於前輩昔日之恩。拿着我聶之榮的人頭,踩着我聶之榮的殘軀,跟隨世子,鍛造大齊的風骨,肅清大齊的吏治,還大齊百姓一個安康天下。我聶之榮,雖死亦是無憾!”聶之榮說罷,長劍一閃,抹了脖子,自殺於當場。
張閻羅數聲呼喊制止而不得,待他衝將過來時,禁軍統領聶之榮已經自殺而身死,命喪於此。
張閻羅重重的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看着死不瞑目的統領聶之榮,張閻羅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淡淡的說道:“聶之榮,你放心吧。大齊必會有脫胎換骨之變化,一掃往日陰霾,驅除那些尸位素餐蠅營狗苟之輩,踏着他們的屍體建立起我大齊的脊樑!”
禁軍統領聶之榮自殺死了,而另一處的公子糾也離死不遠了。
張閻羅揹着齊王壽體,躲閃着火勢,走到了齊陽侯姜伯跟前。
齊陽侯姜伯看着張閻羅,又瞧見了他身後被子包裹的齊王壽體,最後把目光落在不遠處躺在地上已經氣絕而亡的禁軍統領聶之榮身上,齊陽侯姜伯沒有說話,張閻羅也沒有說話,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公子糾側着身子看着已經死了的禁軍統領聶之榮,再見張閻羅和齊陽侯姜伯二人,公子糾此刻徹底是慌了,心知今日難逃一死。
“大公子,你也該上路了!”齊陽侯姜伯冷淡說道。
公子糾嚥了咽口水,此刻他又不想死了,剛纔的豪邁氣概全都蕩然無存,撲通一聲,雙腿跪地,向二人連連磕頭,說道:“齊陽侯,張將軍,你們若放我一馬,我就遠走他鄉,再也不回齊國,求求你們放本公子一馬,本公子願重金回報。”
“大公子,適才你那般豪情萬丈,怎麼如此九轉十八變?不就一死而已,你如此畏死,豈不丟了王族臉面?當初你下毒陷害世子,就應該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本侯答應你,給你留個全屍。”齊陽侯姜伯說道。
“你們怎麼會知道此事?此事萬分隱秘,誰告訴你們的?”公子糾聞言心驚,慌里慌張問道。
“要怪就怪你太自私自利了,出了事情把自己擇得乾乾淨淨,推別人當替死鬼。殊不知,往往改變局勢走向的,恰恰就是像彭生那等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你若能妥善安置彭生,不派殺手殺他,彭生當真還不會把這等天大的事情告訴我等。本侯實在不明白,你的太師魏璋老謀深算,如此聰慧,竟也會容你做下這等沒腦子的事情,難道太師魏璋也是徒有虛名不成?”齊陽侯姜伯搖頭無奈說道。
“什麼?”公子糾聞聽吃驚,似是不知道此事一般,公子糾仰天長嘆,無奈苦笑,大喊大叫道:“這幫狗奴才,竟敢瞞騙本公子說是解決了彭生。”公子糾精神似是受到了刺激,這般大喜大悲,已讓他有些癡狂,瘋瘋癲癲,喃喃自語說道:“非是本公子不明,非是太師不智,而是這幫狗奴才不誠不實,欺瞞哄騙。”
“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主子是什麼樣的人,手下便就是什麼人,上行下效,跟你公子糾學得一手虛假欺瞞手段。”張閻羅看着公子糾,極爲不屑,隨後又說道:“公子糾,你休要裝瘋賣傻,今日無論如何你都逃不了一死。齊陽侯,結果了他,咱們速速返回,相助喬大和喬三他們,控制宮門。”
齊陽侯姜伯持劍刺去,長劍未到,公子糾腳下踉蹌,失足跌入大火之中,整個人立時被大火覆蓋籠罩,頓成火人之勢。
公子糾滿地打滾,慘叫連連,使人看了極爲不忍。
齊陽侯姜伯不忍公子糾如此痛苦,一劍刺死了公子糾,張閻羅則手中拿着長刀割下了公子糾腦袋,弄得滿手皆是血水肉漬。
“張閻羅,非要如此嗎?”齊陽侯姜伯問道。
“少保之命,必要時刻,公子糾人頭是退兵神器。”張閻羅說道。
齊陽侯姜伯聽罷,無奈嘆息一聲,不再多言,隨後二人相互掩護,以刀劍劈砍打出一條道路出來,左右躲避大火和從寢宮頂部掉落下來的木塊橫樑。越往前走,腳下地面溫度就越是高熱,燙的二人根本難以下腳,只得藉着地面屍體,踩着地上屍體,一路闖出了偏殿寢宮。
齊陽侯姜伯和張閻羅二人,剛一逃出偏殿寢宮,那寢宮便就轟隆一聲坍塌在地,發出驚天巨響,齊國青田宮裡的偏殿寢宮被大火付之一炬,從此再無。
偏殿寢宮外面的衆人見張閻羅和齊陽侯姜伯逃了出來,紛紛上前接應,遠遠的躲着。
韓少保看着坍塌倒地的偏殿寢宮,裡面的大火映照了大半個天際,照出了紅光萬丈,韓少保喃喃自語說道:“真是可惜了。就如那項羽把阿房宮付之一炬,齊國宮殿也因我韓少保而毀於一旦,不知道千百年後,我韓少保在歷史書上,會不會也是個十惡不赦之人!畢竟,我韓少保一手主導了齊國公子奪嫡一事,焚燒了齊國宮殿,殃及了池魚,成千上萬的人被我韓少保算計而死。唉,今番作惡,也不知道我韓少保以後會不會遭了報應!”
韓少保看着張閻羅手裡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發現是公子糾的,知道張閻羅已經得手,當下沉默不言,看着公子糾的人頭,韓少保心頭悔恨之心更是濃烈,只覺太過慘烈。雖然韓少保也知道此次奪嫡,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也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仍然心有餘悸,不忍直視,韓少保心有預感,心道:“公子糾如今敗了,按照慣例,大清洗的時刻也快到了。唉,造孽啊韓少保,實在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