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巫師選擇魔杖
“這根魔杖是非賣品。”一個老頭從店鋪裡走出，來到他們面前。他的步子很輕，幾乎沒有聲音，但他那對淺色的大眼睛卻非常明亮，宛如兩輪月亮。
萊斯看了一眼老頭，他蒼老的面龐和千年前的那位制杖人竟有七八分相像，簡直就像從萊斯的記憶中走出來一樣。
“您一定是奧利凡德先生了。”
無須報上名字，萊斯就確信眼前這人便是奧利凡德家的後人。從此來看，他們家起碼有一千年的制杖史，招牌上的話或許不是誇張。
“這個自然。”加里克·奧利凡德並沒有覺得驚奇，畢竟這裡可是奧利凡德魔杖店門口，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他又向萊斯重申了一遍，櫥窗裡的魔杖屬於非賣品，想買魔杖的話他店裡有上千根做好的魔杖，任他挑選，唯獨這根不行。
萊斯指著櫥窗裡的魔杖問道：“蘋果木，龍的腦神經？”
“是的，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蘋果木配龍的腦神經，很少見的選擇。”奧利凡德的語調裡充斥著驚訝與讚歎。
奧利凡德先生是真的有些意外了，眼前這個少年居然隔著櫥窗都能看出魔杖的材質與杖芯，這可真是令人羨慕的天賦，他是哪位魔杖製作人的傳人？
看在萊斯高超的魔杖學天賦的份上，奧利凡德先生爲他解釋了一番這根魔杖的來龍去脈：這根魔杖是一位客人千年前在奧利凡德先生祖先的店裡定製的，但交貨的那天，那個女孩卻沒有前來取走魔杖。先祖一直在等她，可直到先祖離世，她也沒有現身。先祖臨終前定下了規矩，這根魔杖只能賣給主動報出魔杖尾款數目，並用正確的貨幣支付的人。
在奧利凡德先生看來這是個不可能達成的條件，光是要求使用一千年前的貨幣支付就極難了，更何況除了他們奧利凡德家族的人，誰都不知道這根魔杖的尾款數。
這根魔杖會一如既往的保留在奧利凡德魔杖店的櫥窗裡，成爲他們家族歷史底蘊的象徵。
“尾款價格是37個埃塞爾斯坦銀便士，請您收好，這根魔杖我拿走了。”萊斯從自己腰間的小袋子裡掏出了一個裝滿了銀幣的小袋子，放到了奧利凡德手裡。
與刻板印象不同，一枚埃塞爾斯坦銀便士重量還不到兩克，三十七枚銀便士連帶著裝它們的袋子都沒有三盎司重，奧利凡德先生自然是拿得動的，袋子放入他手心時，他胳膊都沒顫一下。
奧利凡德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少年會知道魔杖的價格，還特地準備好了只在千年前流通的銀便士。難不成他就是之前那個少女的後人？可他們家族要是知道這件事，爲什麼要等足足一千年纔來取這根魔杖？
加里克·奧利凡德陷入了困惑。
“爲什麼？”他下意識的問道。
“因爲我和這根魔杖有緣。”萊斯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誰能想到，他當年全程旁觀了這件事，而且還湊巧保留了一批那個時代的錢幣？
加里克·奧利凡德瘦削的臉頰顫抖了兩下，最終還是將這袋銀幣放入了自己的口袋裡。
“這根魔杖的杖芯是火龍的腦神經，這種材料雖說也是非常優秀的杖芯材料，但它沒有心臟神經那麼穩定，對使用者魔力操控能力的要求更高，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千年前製作的，我不能保證它的質量。”出於職業道德的考量，奧利凡德還是開口提醒了萊斯一句。
“嗯，所以我還想給自己買一根魔杖——剛剛那根是我替我朋友取的。”萊斯買下這根魔杖本來也只是圖個念想，他還是想買一根更契合自己的魔杖。
“哦，那太好了！”奧利凡德先生見狀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他連忙將萊斯和盧佩特兩人請進了店鋪裡。
奧利凡德魔杖店的店堂很小，只有一張長椅和數以千計，幾乎碼到天花板的狹長紙盒。踏入這裡後，萊斯感到內心傳來一陣悸動，胳膊上的汗毛也豎立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衆多超強的魔法物質聚集在一起產生的魔法共鳴。在這間小屋子裡，魔力的流動在上千根魔杖影響下變得紊亂，在它們的帶動下，即使是微不可見的塵埃也會附帶著魔力的律動。
他看了一眼盧佩特，發現她居然神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
有時候遲鈍一點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萊斯腦海中劃過這樣一個想法。
將這些雜念拋諸腦後，萊斯看向奧利凡德先生，準備從他這裡買一根心儀的魔杖。
“您這裡的魔杖，有用蛇王角做杖芯的嗎？”
如果有的選，萊斯肯定還會像當年一樣選以蛇王角充當杖芯，蛇木做杖身製成的魔杖，但眼前這個老頭卻說出了一番令他震驚的話。
“蛇王？這種邪惡的神奇動物已經有數百年不曾現世了，市面上所謂的“蛇怪角”都是用其他動物的角冒充的，由於其稀缺性，根本沒人用這種杖芯做魔杖。”
邪惡？
萊斯的眉頭直接擰在了一起。
“您對蛇王的誤解實在深重，巫師們培育蛇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期，這種生物與邪惡並不沾邊，它就像一件武器，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分別。”
萊斯的辯解被奧利凡德當做了耳旁風，他是一個極爲固執的匠人，一個小孩子說出的話並不能動搖他的內心。
他取來一卷捲尺，爲萊斯量起了身體各部位的尺寸，肩頭、指尖、腕、肘，連頭圍都沒落下。
一邊量著尺寸，他一邊向萊斯宣傳起了他的理念：“我只用獨角獸毛、鳳凰尾羽和龍的神經這樣的強力魔法物質製作魔杖，每一根奧利凡德魔杖都是獨一無二的，我的工作就是幫你找到那根認可、選擇了你的魔杖。”
“哦？”萊斯挑了挑眉毛，“魔杖選擇巫師？”
“當然！”奧利凡德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萊斯無法壓抑自己嘴角上翹的衝動，他轉過身，面朝那面魔杖壘成的牆說道：“在我看來，是巫師選擇魔杖，不信的話您大可以看看——”
奧利凡德先生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他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麼？”
“沒有魔杖會拒絕一位偉大的巫師，是我選擇魔杖，而不是魔杖選擇了我。”
萊斯攤開了雙手。
伴隨著他的動作，那堵魔杖組成的“牆”顫抖了起來，每一根魔杖都像是活過來了那樣在盒子中顫動不止。
在這個過程中，萊斯能清楚的感知到魔杖們的情緒：恐懼、臣服、不屈、憤怒……還有喜悅。
他可以從這上千根魔杖中任意挑選一根，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魔杖會拒絕他。
他察覺到了那絲悅動後直接伸出了手，一個木盒從魔杖牆中飛出，穩穩的落在了他手上。
“十三英寸，接骨木，火龍的心臟神經。”看清楚盒子的模樣後，奧利凡德下意識的報出了魔杖的屬性。
“相當不錯的魔杖，多少錢？”
這根魔杖，萊斯看中了。
“七個加隆。”
“再來一根。”萊斯又招了招手，將一根十二英寸長，以月桂木爲杖體，獨角獸尾毛做杖芯的魔杖召喚到手中。
這根是給盧佩特的。
萊斯付了錢，準備離開時，奧利凡德先生開口了，他的語調中甚至帶上了顫音。
“伱，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頭也不回的帶著已經驚訝到木然的盧佩特離開了奧利凡德魔杖店，只餘下他的聲音在小小的店鋪內迴盪——
“我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巫師。”
“最偉大的巫師”，這個說法是如此的狂妄，但奧利凡德先生卻有一瞬間覺得這個還沒他胸口高的少年沒有在吹牛說謊，因爲剛剛的景象還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淡去。
到底是魔杖選擇巫師，還是巫師選擇魔杖？
奧利凡德沒有注意到他那堅如鐵石的信念居然產生了一絲裂痕，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少年走進他的魔杖店，自己挑了一根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