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柳石海覺得，齊媚應該會有什麼情緒波動之類的了吧。
畢竟，對於一個單親家庭了十幾年的女孩子來說，聽到父親的消息，起碼也應該激動無比吧，不說激動無比，至少也不應該平靜吧。
然後，柳石海就見着齊媚抱着手臂，靜靜看着他，一臉他在說廢話的樣子。
柳石海，簡直是無語了，這個齊媚，難道是情感缺失？連着基本的好奇也沒有？怎麼會是這種性格？
明明看着很是軟軟的樣子。
這讓柳石海很多煽情的話，很多激動的話，之前備好的稿子，都不能用了啊！
看着柳石海的演技，齊媚不由心中微微搖頭，不得不說，柳石海的演技，比起柳彤來，還真的是差太多了，但是她要真的是十幾歲的少女，只怕也是會被迷惑的。
而齊媚不過是搖了搖頭，“不知道，這位大叔，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不陪你……”廢話了啊。
話沒出口，但是表情卻告訴柳石海，齊媚後面的話並不好聽。
柳石海呼吸，呼吸，深呼吸，然後拼命憋紅了眼睛之後，露出一副剋制不住自己情感的樣子，看着齊媚道，“你不想知道你父親嗎？你沒有聽說過你的父親嗎？”
這年頭的單親家庭，本來就名聲不好聽，如果再加上一個私生女的名聲，那就更不好聽了。
所以，柳石海很是確定，齊媚很大概率不會知道，她不是婚生女。
這也是柳石海最大的倚仗。
當然了，柳石海也沒有直接就說，自己是齊媚的父親，怕眼前的小姑娘，一下子情緒過激，雖然目前看來，是看不出這個可能性的。
曾經在齊媚的心目中，柳石海的地位無比的崇高，他的隨意一個肯定的笑容，就能夠讓齊媚高興無比，就是齊媚已經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父親，對他也不在意了，但是要說，徹底的沒有一絲情感波動，那也不可能的。
只是，此刻在齊媚的眼裡，柳石海曾經的那層層光環，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沉底成了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模樣，一個演技不行，還努力展現自己的柳石海，也真是爲難他了。
其實，如果齊媚沒有重生，她還真的不會發現柳石海的不妥來，可惜，柳石海不知道，眼前的齊媚，是齊媚，又不是曾經的齊媚。
就算她不知道自己不是柳石海的女兒，也再不會被柳石海輕易欺騙了。
一時間，齊媚的眼神裡，閃過複雜難言來。
而見着齊媚的片刻靜默，柳石海到底是鬆了口氣，看來，小姑娘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身世的。
這就好，這就好！
柳石海心頭鬆了口氣。
“小媚，”擦了擦眼角不存在淚珠，柳石海將眼睛又揉了揉，揉紅了，方便繼續展現自己的激動和哀傷，“我當年是在圖家村當知青的，當年的時候，認識你的母親齊心淑，我真的沒想到，隔了十幾年之後，還能見到你們母女倆。”
“你到底想說什麼？”看着柳石海盡情展現演技，就是不說正題，齊媚不由不耐煩了，要說快說，不就是要說，是自己的父親麼。
柳石海終於擠了半天之後，擠出了幾滴淚水出來，又被齊媚的一打岔，給弄得情緒白醞釀了，他也很苦逼啊，想要真情實感的展示自己的痛苦，也是很困難的啊。
就是演技高超的演員，也是需要醞釀情緒的啊!
一再被打斷情緒，柳石海心情的鬱悶暴躁，簡直是難言了，偏偏這種不滿，又不能露出一絲一毫來。
甚至，柳石海都覺得，自己可能回頭還是要好好學習一下演技才行。
被齊媚打岔得實在哭不出來，柳石海只能揉了揉眼睛，紅着眼睛，看着齊媚激動道，“我，我是你的父親。我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他也顧不上鋪墊了，直接說了出來，不然他真怕自己今天這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你不是柳彤的爸爸麼？”
看着柳石海那副內傷的樣子，齊媚忍笑的也很辛苦，不得不說，大家都很辛苦。
然後齊媚直接開口，直擊中心，問道。
其實，柳石海的身份問題，就算是沒有重生的自己，在爸媽和外公都在情況下，回去一問，就很好解決了。
當然了，想到現在人的含蓄性，想到九零年代的保守風氣，想到哪怕是後世，也沒有多少子女會去問父母的情感問題，齊媚覺得，柳石海的想法，正常來說，也不是沒有的道理的。
“我是柳彤的爸爸。”柳石海看着齊媚，眼中泛紅，雙手微微顫抖，哪怕情緒被一再打斷，他也仍舊在努力表現着自己的各種複雜情緒，接着道，“我也是你的爸爸。”說着，柳石海遞給齊媚一張塑封好的，一看就有了不少歷史的照片。
柳石海深知，要騙過別人，先要騙過自己。
見着齊媚的樣子，沒有直接斥責自己在說謊，他覺得已經是有點眉目了，至少這證明了，齊媚是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曲江明的，否則的話，齊媚肯定就會反駁自己的。
所以，齊媚肯定會慢慢被軟化的。
柳石海從來沒有跟趙立玉和柳彤，說過真話，沒有提及過當年的事情。
甚至，在不斷的重複中，柳石海漸漸地連着自己都有了幾分相信，齊媚真的是他的女兒。
就好像當年那樣，他只要不說出齊心淑懷的不是他的孩子，誰又能質疑？甚至連着齊心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無論是真不知道，還是爲了給齊媚一個正常的身份。
“柳叔叔，你是在說笑吧？”齊媚到底沒有忍住，彎了彎嘴角，然後看着柳石海，並沒有接過那張照片。
柳石海一嘆，拿着那張能夠看出是他和齊心淑合影的照片，接着道，“這種事情，我怎麼跟你說笑，”說着，示意齊媚往邊上站站，灼熱的太陽，哪怕快要下山了，還是有不小的火氣的，“孩子，注意照顧自己，別曬傷了，現在紫外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