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摩黑被俘,對於赫赫阿哈而言就是不可接受的損失,一定要把他贖回來才能彌補過失,當然不會因爲許文才的一句就調頭離開,更不擔心這邊放箭射他。
原本就在站立在射程之外,什麼樣的弓箭也傷不到他。
“我是好言相商,若是傷我了我家主子一根汗毛,必率千軍萬馬踏平此地,到時候玉石俱焚後悔晚矣!”
千軍萬馬踏平小吳莊,這話若是放在昨日大戰之前,肯定能嚇住很多人。但是現在,呵呵,你特麼要真的有千軍萬馬早就殺過來了,又何至於連軍中主帥都成了我們的俘虜?
“休要再說大話,你家主帥已是本官的手下敗將階下之囚,定然叫朝廷審訊,然後梟首正典!”如此有價值的俘虜,肯定是要交給朝廷處置的,當然這只是許文才的想法。
這個書呆子,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至少,赫赫阿哈已經從這句話裡知道了驛摩黑還活着,而且一時三刻沒有性命之憂,頓時心中一寬。
“我們願意用一百個奴隸再加一千兩黃金換回我家主子。”
所謂的一百個奴隸肯定是一百個被他們擄掠過去的百姓,還有一千兩黃金,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當然,許文才絕對不會爲了這點利益就真的動了放走驛摩黑的心思,而是打起了另外一個小算盤。
佯做答應了這個虜奴的要求,先把那一百個百姓和一千兩黃金騙到手,到時候再反悔不放人,這麼做雖是言而無信的舉動,但許文才還沒有迂腐到和敵人講信譽的地步。
許文才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赫赫阿哈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就這麼簡單的上當受騙,而是堅持要先見一見驛摩黑,然後才肯交易。
見那個俘虜?許文才犯難了。因爲驛摩黑一直都在張啓陽的手中,他連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至於那個俘虜的姓名和身份更是無從得知,只是隱隱約約的感到那是一條大魚。派人去通知張啓陽後,兩方人馬對立八灣河兩岸。
當張啓陽壓着那個俘虜走過來的時候,對面的赫赫阿哈雖然故作鎮定,但張啓陽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緊張和期待。
“小公爺,這人身份似乎很不一般,我意誆那虜奴些資材。”許文才小聲的嘀咕着他自己的小算盤:“只要人和金子到手,就翻臉否認,不可真的放他走了。”
“許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數。”
許文才原本還想親自押着這個俘虜去和對面的清軍談判,但卻不好直接從張啓陽手中搶人,而且距離清軍太近也會讓他覺得很不安全,所以就讓張啓陽去了。
“這位貴人。”親眼看到了驛摩黑還活着之後,赫赫阿哈頓時就變得禮貌起來,朝着張啓陽遙遙一禮,扯着嗓子喊道:“你我各爲其主,與戰陣之上廝殺也是沒奈何的事情。昨日一戰,鄙人對你們的戰力和勇氣深感欽佩。”
“別扯這些個沒有用的屁話了,你不是來贖人的麼?趕緊說說你的條件,若是我聽的滿意了,說不準一擡手就把這個傢伙還給你們了。”
“貴人果然爽利痛快,我就喜歡這般開門見山。”赫赫阿哈又搬出剛纔的那套說辭:“只要貴人能放了我家主子,一百個奴隸,一千兩黃金……”
“嗤”張啓陽輕蔑的看了眼赫赫阿哈,嘿嘿的冷笑着:“你這不是在贖人,你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呢?”
“若是貴人覺得少了,還可以再加。”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本就是交易過程中的正常狀態,只要張啓陽願意談,那就好說,至於價碼嘛,只要能把驛摩黑贖回來,哪怕張啓陽要出一個比天都高的價碼都不是不能接受。
將手掌一翻,赫赫阿哈說道:“兩百個奴隸,還有兩千兩黃金,額外再送給貴人十名年輕貌美的女奴,立刻就可以兌現。”轉眼之間,價碼就翻倍了,還多了十個美貌的女奴,足以說明這個俘虜的身份絕非一般。
張啓陽甚至懶得看赫赫阿哈一眼,轉過頭去,對捆綁的好似糉子一般的驛摩黑說道:“昨兒個晚上你還對我說,你的家奴肯定會出天價把你贖回,兩千兩金子就是天價了?若是這樣,我還不如把你,呵呵!”
驛摩黑身上的繩索密密匝匝,嘴上還綁了條束口帶子,根本就是口不能言,只能一個勁兒的朝着赫赫阿哈點頭,焦急之態溢於言表。
“五千兩黃金,三百個奴隸,再加五十名女奴……”不等赫赫阿哈把話說完,張啓陽直接拎起驛摩黑調頭就走。
“貴人,貴人留步!”唯恐張啓陽真的放棄談判,赫赫阿哈隔着八灣河高聲喊叫:“貴人想要什麼樣的價碼,儘管開口就是,只要我軍能拿得出來,一切好說,一切好說啊!”
聽到這話,張啓陽終於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了看對方,冷笑着說道:“幾千兩金子就想把他贖回?你這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張啓陽解下腰間的佩刀高高揚起:“這玩意兒你應該認得吧?”
“貴人手中所持乃是我家主子的佩刀。”
“據我所知,這樣的佩刀只有你們清人當中的皇室纔有資格持有。”張啓陽面無表情的說道:“愛新覺羅家的人就這麼不值錢?老奴努爾哈赤的嫡子就值幾千兩金子?你這不是贖人,你這是逼着我把他交給朝廷啊。”
聽了這話,身後頓時傳來一片驚呼之聲。啥?那個俘虜是愛新覺羅家的人?還是努爾哈赤的親兒子?這可真是一條大魚啊!不,或者說逮住了一條龍。
雖然大明朝從不承認清國,但努爾哈赤早已建國,黃臺吉又面南背北的稱帝許久,努爾哈赤的兒子就算是說成龍血一脈也不算誇張了。
雖然早就料到俘虜的身份一定很高,卻沒有想到會高到這種程度。若是獻給朝廷,加官進爵封妻廕子指日可待啊。想想昨日的血戰和付出的慘痛代價,似乎也是值得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狂喜。
既然對方已經知曉了驛摩黑的真實身份,又有手中的佩刀爲證,那就真的不好繼續用幾千兩金子和一些奴隸來誆騙他,必須拿出真正的天價來才行了。
赫赫阿哈足夠的果斷,毫不猶豫的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頭暈目眩的價碼:“三車黃金,十二車白銀,一萬頭牲口,兩百車皮貨,三萬石粳米,珍珠玉石各二十斛,另有俘獲的貴方大小官員二十一名……”赫赫阿哈還是滔滔不絕的說着,身後的鄉民和巡河營士兵們早已經驚呆了。
上萬頭牲口,三萬石糧米,珠玉無數,還有用車來計算的金銀,等等這些財貨,就是八輩子也花不完呢,誰敢說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
張啓陽動心了,是真的動心了,連臉色都變得好看了許多:“這纔有點出實價的樣子嘛,這樣的價碼我真的拒絕不了,只可惜有一個人似乎不怎麼滿意。”
“誰不滿意?”
張啓陽猛然將那柄華貴無比且帶着滿清皇室專用標記的佩刀從刀鞘中抽了出來,指着寒光閃閃的刀子大喊:“它不滿意!”
一看張啓陽亮出了刀子,衆人就知道事情要糟。
前面的赫赫阿哈和後面的許文才異口同聲齊齊高喊:“不要啊!”刀光閃過,鮮血飛濺,人頭落地!八灣河兩岸鴉雀無聲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