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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這是扶蘇做出的疑兵之計?”王離思緒有些亂:“根據剛剛接到的消息,扶蘇已經攻克了邯鄲,兵力大舉東調,自己的親衛到了常山郡**(餘下主力雲集代郡,上黨正準備對反賊韓廣、周市、魏咎、田儋等人發起進攻”?
“若不是膚施這一動讓天下震驚,只怕扶蘇小兒已經讚譽滿天下,博取了一地的名望”王離此言透着不屑,但對扶蘇還是不敢放鬆:“這小兒詭計頻出,那特科手段是詭譎而且上黨郡、代郡的兵力集結都不是假的如此,那九原郡的兵力就算有不少,也可以是比起以前空虛了不少”?
“這紀機眼下是扶蘇的臣子,官至太守職,誰知道他說的是否確實”王離這疑心病犯了起來,自己嘀嘀咕咕,終於下了決斷:“罷了,眼下晉陽不可取,晉南諸渡扶蘇又是重兵雲集,而且河洛之地眼下章邯所在,我去碰只怕就要內亂了”?
“九原”王離看着地圖上兩個小篆體的九原兩字,目光灼灼?
爲了解決咸陽頭頂上的那柄利劍,王離心中已經下定決意,貳拾萬大軍北上,目標直指九原至於晉陽,隔着滔滔大河沒有強橫水師的王離根本不想去碰而晉南諸渡又被扶蘇重兵駐守,東線兵力重回防到河南地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想要馳援晉南諸渡,那確實十分容易到時候真要渡河過去,只怕過了河就別想再回來了?
計議已定,王離領着稍事休整便提兵北上?
榆中一片喧囂,各軍開始收拾拔營,二十萬大軍延綿如山巒,匯聚起來,方圓數裡不可絕而今拔營一起,諸軍延綿拉長前後十數裡相連壯觀非常,也展示着大秦強橫的軍力?
看着這蔓延無邊際一般的軍隊,王離不自覺地挺起胸膛?
這是屬於他的大軍,而今,王離終於擺脫了父輩的陰影,將要越自己的上司,成爲天下敬仰的人物而一旦攻破晉陽,他是會成爲大秦帝國內第一個封公爵的將領?
如此煊赫,如何不讓王離爲之鮮血沸騰??
蔓延似乎沒有邊際的大軍最後,一支灰撲撲的軍隊吊在了大軍的末尾?
涉間,這位曾經榆中城的主將此刻毫無表情帶着自己的降卒跟了上去王離爲了表示自己大方,並沒有絲毫爲難他們而長城軍團軍中舊將,也對他們頗多照顧至少,席品就傳了話去,問涉間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襯的?
涉間自歸降之後非常低調,極力將自己淡化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於王離而言,也有心想要得此人的重用,故而最後也沒有說什麼,便讓其依舊領着自己所部?
而涉間呢,則帶着自己帶榆中城還留下的七千餘兵丁吊在最後,似乎和一名尋常兵將一般?
大軍行馳四十里便開始紮營休息,貳拾萬大軍,行軍本來就不快,幾路前鋒都已經開播了過去,也就中軍就要慢騰騰的走着?
此刻,日近黃昏,斜陽灑下,吊在大軍最末尾的涉間所在營地?
“將軍”幾名涉間親衛簇擁着一人入了帳內,將一名中年模樣神情沉穩的將卒帶到了帳中,對涉間說了一句,在涉間點頭的示意下躬身退下?
涉間看着眼前這位裝束熟悉,而容貌陌生的小卒,道:“又是席品將軍的使者?”?
這些天,涉間接觸到的長城軍團舊將已經不少了,而今涉間身爲王離身邊的降將,是王離策反扶蘇麾下長城軍團舊將的最佳利器故而,王離一面讓席品等人不斷加深涉間對胡亥、王離的好感,一面又秘密聯繫扶蘇麾下的那些長城軍團舊將,試圖能夠兵不血刃入主九原?
“非也”說着,來人笑着坐下,解去衣甲裡面竟然是一身儒衫只不過因爲裹了一身甲冑之後,這儒衫顯得有些皺巴巴的但在此人的身上,竟也有幾分儒雅風度,此人,開口道:“晚生孫鋪自北方來,爲將軍以故人來探望將軍”?
“北方故人?”涉間眼中極其隱秘地銳芒閃現,苦澀一笑,道:“我一個叛亂背主之將,只怕北方思念的是我的首級去換取軍功”?
“將軍此言謬矣”這名儒衫中年男子正是孫鋪,此刻聽了涉間這心灰意冷的話,頓時心中一喜他喬裝打扮千里而來,爲的,可不是來攪基的他身爲紀機的謀主,此番重大事情,紀機信不過別人就全權交給了孫鋪,道:“那扶蘇不分是非,猜忌忠誠良將又大肆排擠長城軍團舊將,若不是如此,那扶蘇爲何要讓將軍在榆中死戰?”?
“而同樣是在榆中的另一位部將孫甘又是不同,此人領着騎軍,突圍可能頗大可將軍呢,卻是領着材官步卒要死守城池這分明就是要置將軍於死地啊”孫鋪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極是爲涉間鳴不平?
涉間溫言,似乎也是面有悲色:“天幸王帥未有刁難我等,還讓這些老卒在我身邊使喚若不然,滿城一萬兩千材官,能存得幾人?”?
孫鋪神情激揚,起身激動道:“正是而今扶蘇排斥異己,大肆打壓長城軍團的老將將一個個遷的遷,貶的貶而今僅有的兩個在軍中任職的,蘇角不知所蹤,最後一個,將軍你……”?
“又面臨扶蘇小兒借刀殺人之禍”孫鋪說到這裡,似乎極是憤慨,卻又無力反抗強權,這副模樣,若是換了一個人早就跳起來抒發一通共鳴了?
涉間也是如此,莫不是真的有了心理準備只怕憑着這孫鋪三尺不爛之舌,還真能讓他說服,但眼下麼??
涉間眼睛眯起,怒喝道:“住嘴王上縱然千般不是,難道是你可以指責的嗎?身爲人臣,豈有議論君上之過之德?”?
孫鋪躬身表示抱歉,此刻眼睛住嘴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起了作用,眼下,就是要看涉間最後如何抉擇了?
涉間心中不由感嘆,扶蘇的這一盤棋實在宏大的令人心顫眼睛細細眯起,似乎實在思考,但涉間卻是在想着如何在王離的營帳裡獲得進一步的自由別看王離好似真的對涉間信任無比,可身爲左將軍,掌管騎軍主力的柳毅竟然在他身邊,這就由不得涉間不心中謹慎?
思慮良久,涉間無奈長嘆,道:“而今我身爲一降將,日後能得一安穩日子便足矣哪裡還去想什麼其他多餘的,煩請你回去稟告那些老友,多謝他們探訪的好意,只是其他的,卻非我再敢奢望”?
涉間此言看似退讓,可其中隱秘含義卻是點出自己根本不足以翻騰出浪花孫鋪聽了,卻是大笑,道::“將軍若是憂患於此,卻是不必晚生孫鋪,正要代我家官人爲將軍奉上一封潑天大的功勞”?
“潑天的功勞?”涉間眼睛徒然眯起,道:“我一降將,若真能得一潑天大功,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我卻看不住你家主子有多大的好心?何況,到了如今,我依舊不知你家主子姓甚名誰,真的能讓我信他?”?
“這個嘛……”孫鋪心中感嘆這涉間果然不愧是長城軍團之中極其出色的生代,接下話頭,道:“的確,彼此互信,這才能成事若涉間將軍真願意答應我家老爺一個小小的請求,晚生自然願意和盤托出若是不能,也請將軍理解,原諒則個”?
“的確是這麼個理”涉間不再眯眼,凝視孫鋪,一股子莫名的壓力撲向孫鋪此刻涉間才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條件?”?
“自然是希望涉間將軍能夠在王帥面前,爲一策應”涉間輕笑一聲,道:“我一降將,不殺我已是恩德,我有何可策應的?”?
“自然是有的”孫鋪看着涉間,目光火熱:“吾等身爲長城軍團舊將,本出同門,奈何扶蘇爲禍,致使大好局勢爲之崩壞而今便是想要反正,也苦於沒有途徑便是我家老爺拼着被發現的危險,主動拜表來降也未必能夠順利成事若是涉間將軍這同爲長城軍團舊將的老人代爲引薦,自然能夠事半功倍再者,想必王離如此禮敬將軍,該不是爲了真的讓將軍真心實意歸降與他?”?
“王帥帳下十萬兵,將官數十員……”涉間果然神色一陣黯淡,他被招降下來,本來就是王離趁着榆中已經陷入絕境,故而讓那些和涉間有交情的故交去說降?
而今將涉間說降了下來,如何不去想着讓涉間去多的招降那些同袍?如此一來,既可以分化瓦解扶蘇麾下精銳將卒,又可以讓涉間上一份投名狀,如此兩得之舉,哪裡去尋??
聽了這些,涉間緩緩點頭:“這的確是一樁潑天功勞涉某便答應了這些,再算我欠你家主子一個人情罷了,說罷,你家主子是誰?”?
“九原郡,紀機”孫鋪說出這幾個字,涉間登時雙目圓瞪:“那上官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