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五表叔跟慶國哥要保證五溪一號運營之外,其他人現在沒什麼事情了,我們就按農村習俗,早點放假過年吧!每人多發一個月工資,年貨什麼的,在座的每人一份,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就放在二毛的超市,你們抽個時間去領了吧!”
事情議完已是半夜,衆人散去,李君閣跟阿音做好了掃尾工作,這才一起向獵戶叔家走去。
感覺幾點冰冰的東西打在臉上,李君閣伸手接着,說道:“咦?這是下雪了嗎?”
阿音說道:“山下應該不會有雪吧?不過苗寨肯定積起來了。對了二皮,你怎麼突然又要開始修木樓了?不是說資金已經只夠維持了嗎?”
李君閣笑道:“這不是發了一筆橫財嗎,李爺爺拿了一大塊青珉石做庭院景觀石,給我轉了兩百萬,然後這幾天錢叔那邊硯臺也賣出去不少,又是一筆進賬。”
阿音笑道:“這趟首都可真沒白跑!”
李君閣笑道:“是啊,本來是去看熱鬧的,結果還搞了一注財喜,這個年過得可肥!對了,下雪了正好抓住篾匠叔上山一趟,倆妹崽不是說男人結婚前要過Bachelor’s day嗎,一起了。”
阿音笑道:“人家都是在酒吧過,你將他抓到山上去幹啥?”
李君閣笑道:“其實每年這個時候,就該上山選竹子了,冬天竹子最密實,水分少,以前都是篾匠叔在李家溝後山上採,今年可以上苗寨了。”
“越是山上的竹子越好,我明天問問篾匠叔去,抓緊時間跑一趟山,還能趕到祭竈前回來。”
阿音還是有點擔心:“那你們要去幾天?”
李君閣說道:“以前上山伐竹,都是五天左右,這次還要叫上獵戶叔,帶上白大他們,順便也是爲明年農大考察做準備。”
送阿音到獵戶叔家,白大一羣下司犬都圍了上來。
李君閣蹲下來對着六個狗頭猛搓:“好久沒見着我的寶貝們了,說好回來悠閒半年的,結果不忘初心愣是搞成負重前行了喔……”
阿音翻着白眼道:“得了得了別裝可憐了,又沒說不讓你去,那你們早點回來,山下還要過年呢!”
李君閣一下跳起來,說道:“好咧!那我回去連夜準備!明天在蜀山過夜!”
興高采烈回到家裡,將自己的裝備箱子拉出來挑揀,精挑細選了一番,準備得妥妥貼貼,第二天一早跑去找篾匠叔。
篾匠叔聽說可以上苗寨後邊去選高山竹,也是心動不已,可是一看良子又有點打退堂鼓。
還是良子勸道:“黃桑你去吧,我爸爸每年這個時候也要上山的,我們不能因爲今年有事就把傳統丟了。”
篾匠叔說道:“你一個人在家,我有點擔心你。”
李君閣說道:“沒事沒事,這幾天就讓阿音過來跟嬸子作伴,趕緊收拾吧,一會獵戶叔還要來,哈哈哈哈,我都要憋壞了!”
良子說道:“對了皮娃,你還得把司星準叫上,上次他可是專門交代過,上山採竹要將他帶上。”
李君閣摳着腦門:“叫他幹啥?純粹的累贅!”
良子捂着嘴笑道:“那怎麼辦?我已經通知他了。”
李君閣:“……”
不一會,獵戶叔到了,身邊跟着一羣下司犬,身後跟着兩個人,司星準和任唯唯。
司星準裹得像個糉子,啥都沒帶,手裡就拎着一臺攝影機。
任唯唯倒是像模像樣,帳篷什麼的都揹着。
李君閣又開始翻白眼:“你看人家唯唯,那纔是打野的裝備,你光扛個機器就上山,睡哪裡?”
司星準一擺手:“沒事,我跟你擠一處!”
算了,來都來了總不能往回趕,反正李君閣現在體力超好,背的東西很多,也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
大家來到大路邊坐上猛禽,開始往半山林場開。
來到林場溜索那裡,篾匠叔跟獵戶叔先上,然後李君閣找來一些大米口袋,弄了個口子,將白大它們一袋一個往上溜。
白大它們興奮慘了,從口子那裡探出腦袋來好奇地打量着周圍,舌頭拉得老長。
媽蛋原來飛行也沒啥了不起嘛!那長翅膀的傲嬌小賤貨天天嘚瑟得不行,這下老子們也會飛了!
一路上到苗寨林場,阿衝叔跟音爸爸也在,兩人正在那裡領着一羣苗叔苗娃加工木料呢。
跟倆人打過招呼,大家開始往後山走。
林場後方就是原始森林,樹冠上積着薄雪,地上也是。
一進入原生林子,任唯唯就將相機摸出來開始猛拍。
李君閣真沒見着有啥可拍的,於是問道:“唯唯,你這是在拍啥呢?”
任唯唯一指前方地上一隻淺棕色的醜得不要不要的斑鳩大的鳥兒:“看,戴勝!”
李君閣放眼看去,這鳥有點像啄木鳥,但是嘴偏細長帶點彎,頭頂有一道長長的冠羽,身上翅膀往後都是黑白交雜的條紋。
白大它們見着活物就想撲,它們的意識裡面,沒上脖套就是自由活動時間,直接就撲了上去。
戴勝嚇得趕緊飛了起來,白大還躍起身子,拿前爪撈了一下,抓下了兩根尾羽。
任唯唯嚇壞了:“哎喲!白大!不準亂來!”
獵戶叔不以爲然地直撇嘴:“這懶鳥有啥精貴的?育小鳥時都不清窩,大鳥還往窩裡排油便,臭得不行,我們都叫它‘臭姑姑’。”
任唯唯哭笑不得:“獵戶叔這是動物的生活習性啊,你不能拿人的標準來衡量,這也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呢!這趟能看到它,也算是開了個好頭啊!”
直接剝奪了白大它們領路的資格,讓它們在後邊遠遠綴着,不影響動物學家拍攝,一行人繼續往前。
走了一段路,身邊的灌木林子又飛來了一羣小鳥,長着灰黑色泛藍光的腦袋,後背灰褐,肚腹棕黃,個頭跟大麻雀差不多,長着一個顯眼的黃色尖嘴。
獵戶叔笑道:“這纔是好鳥!蠟嘴!五月間最喜歡在桑樹林子裡耍,叫得也好聽!我們管公的叫皁兒,母的叫灰兒。”
這回輪到李君閣撇嘴:“不好看,憨憨的,叫得也不好聽嘛,特咯特咯的哪裡好聽了?”
任唯唯拍了幾張,放下相機笑道:“獵戶叔好厲害啊!對鳥的習性這麼瞭解!這鳥學名叫黑尾蠟嘴雀,是我國傳統籠養鳥種。因爲現在不是繁殖期,所以成羣樹棲,要等到五到七月的時候。雄鳥纔會佔據高枝開始鳴唱,那時候的聲音就好聽了。”
李君閣搖頭道:“我還是喜歡野雞,漂亮還好吃!”
司星準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隨着衆人走近,一羣蠟嘴呼啦啦飛起來,又落到了遠處一片灌木林裡。
走了小半個鐘頭,獵戶叔停了下來,指着前方對任唯唯說道:“丫頭,你看那隻鳥值當拍不?”
前方路側有一塊石頭,石頭上長滿了青苔,薄雪覆蓋的青苔上,停着一隻美麗的小鳥。
這鳥體型有點像相思鳥,不過身材更加苗條嘴巴更加尖長,頭部和後背都是青藍色的翠羽,翅膀尾巴是黑色泛藍,腹部和肚子都是純白色,長得又精神又漂亮。
任唯唯低聲驚歎:“藍歌鴝!你們這裡還有藍歌鴝!”
衆人都停下腳步,任唯唯蹲下身子,趴在雪地裡,鏡頭儘量前伸,咔嚓咔嚓地拍了起來。
所有人全票通過,這確實是一隻漂亮的鳥兒。
獵戶叔說道:“叫得也好聽,這鳥比蠟嘴更能賣錢了。不過你們這回聽不到了,跟蠟嘴一樣,冬天不開口。”
李君閣搖頭道:“不開口也值得養啊,看着都精神。”
任唯唯站起身來,對兩人說道:“藍歌鴝也是上了三有名單的鳥類,捕捉二十隻以下是犯法,二十隻以上是犯罪。”
得,跑山匠跟動物學家聊不到一處去。討論這個挺尷尬,獵戶叔轉移話題道:“我們管這鳥叫藍尾根兒,還有個搞笑的小名叫‘黑老婆’。”
這個任唯唯就不知道了,捂着嘴笑道:“獵戶叔,這名兒咋來的啊?”
獵戶叔說道:“這藍尾根兒啊,公的長得又漂亮,叫得又好聽,不過母的卻一身褐不溜秋不聲不響的,可醜了,公母不般配啊!”
任唯唯樂得更不行了:“哎喲大多數鳥類其實都是這樣啊,怎麼就把鍋甩給藍歌鴝背了?”
李君閣笑道:“沒毛病,這是我蜀漢諸葛大丞相的風範,藍歌鴝也是見賢思齊了。”
一羣人繼續向前,任唯唯說道:“二皮,你們這裡真是讓我驚喜連連啊!還有啥?熊貓有沒?”
李君閣手扶腦門:“姐姐你想多了,我們這裡箭竹倒是多的是,可只見過小熊貓,大熊貓從來沒見過。”
任唯唯剛剛也是一時興起脫口而出,現在反應過來了:“對喲,你們這一片已經被各大交通幹線隔開了,大熊貓已經過不來了。不過聽說你們蜀州各保護區之間正在建基因通道,給熊貓在棲息地之間遷徙用。”
李君閣說道:“其實我不太喜歡大熊貓,顏值高會賣萌就被寵得沒邊了,朱䴉老鴇這樣的丑角就只有在一邊默默哭瞎。”
司星準一下子來勁了:“還真有老鴇這種動物?”
任唯唯哭笑不得:“老鴇學名叫大鴇,跟小鴇一樣,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級別跟大熊貓是一樣的。”
司星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哎喲喂!肚子都笑痛了!唯唯好在你主攻是鷹類,要是專門研究這個,別人問你幹啥的,你說你專門研究老鴇的,這好說不好聽啊!哈哈哈哈……”
任唯唯說道:“別鬧!人家還是匈牙利的國鳥呢!”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司星準眼淚真的笑出來了:“不行了不行了,下次遇到匈牙利人得問問,你們的國鳥是什麼?老鴇!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