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違和感
歇斯底里一語落下,形同瘋狀的王要貴自己都愣住。
牢房內外一片死寂,人人都用奇異眸光盯着這位看似不着四六,其實卻死死掌握問案節奏的玉狐大人。
“哦。”玉狐大人一臉淡漠看向王要貴,“那說說吧,你認爲從飛雨閣門前閃過的人影是誰。”
王要貴死死咬着下脣又不吱聲了。
“豹哥。”
雷豹應了一聲大步流星上前。
王要貴一瞧見這位司判大人,渾身便開始發起抖,左右搖晃鐐銬不停嚎叫,“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說,我說!我當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小賤人死沉死沉的屍身推進排水渠。一轉身隔着雨幕恍惚瞧見有人從飛雨閣側門閃過。”
“當時天色太暗,又下着滂沱大雨!我瞧不清,我真的瞧不清,我沒撒謊!!我不知道是誰,不知道!但看背影應是個男子啊啊啊。”王要貴瞧見雷豹步步逼近,滿頭冷汗直冒。
直到雷豹停下腳,王要貴才喘着氣歇了刺耳叫聲。
“是不是假裝歇在房裡的何公子?”
“不,不是的,不會是千越公子!”王要貴又激動地叫出聲,“千越公子身形纖細羸弱我一眼便能瞧出,他和元歌公子皆是性情溫和待人極好之人,不可能是他們中的誰,不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少冤枉人!”
“看來還得去趟風月樓。”玉琳琅沉吟片刻淡聲道,“這兇手八成還在樓裡,再去一次。”
陸淺略有疑惑,“玉狐大人怎會懷疑千越公子?”
那位千越公子上回他也瞧見過,當真是連說話都斯斯文文極小聲的男子,不太像能動手殺人啥的……
玉狐大人眨眨眼,“不知道,可能是一種奇怪的……直覺?感覺他們一整個樓都怪怪的。”
從樓主於問璋到樓中各色花魁公子們,看似纖細柔弱,卻總讓她覺着有些違和。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玉狐大人一臉認真道,“而且陸大人不覺着,這位何公子與三位死者,似乎都有些勾連麼?”
三位死者生前似乎都奔着他去的。
陸淺想想也有道理,便點頭衝玉琳琅道,“那我們陪玉狐大人再去風月樓走一遭。”
王要貴抖動着鐐銬急了,“你們幹什麼?我都已經招了。這事跟旁人無任何關係,你們別去爲難我叔叔。他年紀大了,受不得這些刺激。”
玉琳琅瞅他一眼,實話實說,“你對風月樓倒是很有感情。”
“知道你叔父不易,爲何不好好做人偏要扭曲行事?你尋一時刺激殺她泄憤,你叔父卻孤老無依。若你勤勤懇懇,你叔父尚且能安享晚年。你又豈知大齊律不會逐漸完善,說不準十年、二十年後會有所變化,取消那什麼賤籍一視同仁呢?”
當然這個時間跨度可能有點長,但沒辦法這就是皇權時代的侷限性。
若這大齊律當真能推廣完善,比無法可依的時代已好太多了。
王要貴陡然爆哭出聲。
直至一行人走出牢房很遠,還能聽到他斷斷續續哭聲。
西門老頭走在玉琳琅身旁,衝她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死孩子,這陳什麼吳啥的是誰?是你在外亂晃結識的新朋友?我跟你講你可別亂來啊!有些朋友未必是真朋友,你別傻乎乎給人利用,賣了還給人數銀錢。”
玉狐大人尷尬一笑,勾着自家世叔訕訕道,“我是那麼蠢的人?我呀,就是罵這王要貴無膽匪類專拿弱者開刀。沒旁的意思,你看那傢伙賊眉鼠目的,給他十八個膽他敢反麼?”
玉琳琅撇嘴,不是她瞧不起誰誰,就這年代的固有思維,哪怕真有人造反成功,待爬上最高點也只會不斷加固自己得之不易的皇權,絕無可能跟小老百姓站一塊。
所以說永佑帝能聽的進御史臺的話,能大力推廣大齊律令,無論從哪方面而言,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代明君了。
玉琳琅跟她世叔嘀嘀咕咕,再三保證只是胡謅舉例,並不認識陳啥吳啥,後者一個勁瞪她,見她並非說笑這才放下心來。
玉狐這死孩子西門不歸覺着,自己對她還算了解,有時突然蹦出幾句離經叛道之言,多半隻是口嗨……
赤兔還偷偷告訴他,玉狐回玉府當千金大小姐時,多麼多麼端莊素雅不苟言笑,反正世叔想象不來。他眼裡的玉狐大多時候都沒啥正形,否則也不至於惹這麼多人想錘爆她狗頭……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往一笑人間風雲樓。
到那已過午時,聽說王要貴已畫押認罪三年前殺害沈憐兒一事,王管事一下子就跟老了十多歲似的,坐倒在凳子上默默垂淚。
於樓主也如同驚弓之鳥般坐立不安,“大人,那這?這與我們風月樓可無關啊!”
於樓主只恐這王要貴私人行爲,害他整個樓難以經營。
如今他瞧見這些鎮妖司的大人們就頭疼。
上回風風火火來一趟,已經讓外頭謠言滿天飛了。
說飛雨閣死了人啥的,連帶着他們風月樓少了好多單生意,想想就心痛。
這王要貴在後園子殺沈小姐的事一旦落實傳揚出去……
於樓主難以想象往後這生意該怎麼搞。
“此次來是想問於樓主討要一份人員名單。”玉琳琅望向他,“最好有詳細的人員信息,近三年你們樓可有人員變動?這些最好也都登記在冊,一併給我瞧瞧。”
於樓主心中亂七八糟狂跳一陣,小心翼翼問,“這王要貴不是招認了麼?爲何還要查……其他人?”
玉琳琅默默看向於樓主,丟給他一個憐憫的小眼神兒,“葛小姐與沈六姑娘之死,跟王要貴無關,但兇徒拋屍手法極有可能是模仿改良王要貴。”
於樓主聲音都跟着顫了顫,“大人的意思是,那兇徒很有可能還在我們風月樓裡?”
隨着玉琳琅點頭,於樓主險些一屁股蹲摔地上,連忙吩咐身邊小廝取來風月樓花名冊給玉琳琅過目。
“大人,這不關我們風月樓的事啊。”於樓主哭喪着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