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由公安局長蕭鼎元做東,把整個蘭苑全部包了下來,專門宴請張志遠。一同赴宴的人包括段長雲、陸一偉,還有一個神秘人物。
陸一偉提早就到了,蕭鼎元原本在大廳坐着等候,看到陸一偉的車後,迅速起身,以軍人的步伐邁出來,整理了下衣服準備迎接領導,沒想到下車之人是陸一偉,讓他大失所望。使勁在陸一偉肩上捶了一下道:“你小子可是面子大啊,把段主席的車給開出來了。”
陸一偉嬉笑,道:“咱也假公濟私一回,享受一下局長大人親自迎接的待遇,感覺就是好,哈哈。”
蕭鼎元戲謔地道:“您這麼尊貴的客人理所應當享受如此待遇,是我們這些基層官員的福分哪!”
“得了吧,蕭局,您要是再說我可要走了啊。”陸一偉假裝走。蕭鼎元一把拉住道:“好啦,陸老弟,你趕緊聯繫下張縣長,啥前到啊?我好準備。”
陸一偉手機裡存有司機小郭的手機號碼,他沒有直接打電話,而是發了條短信。不一會兒,小郭回信:“馬上出發。”
陸一偉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細心地道:“蕭局,你的警車停在門口太扎眼,最好停到後院去。”
蕭鼎元恍然大悟,連忙道:“確實如此,大意了。”然後向坐在酒店大廳等候的司機一揮手,交代下去。
10分鐘後,段長雲和張志遠一前一後趕來,一羣人說笑着結伴上了二樓“秋蘭閣”包廂。
包廂很大,足有50平方米,完全仿明清裝飾,檀香木大方桌,黃梨木太師椅,木刻鏤空雕花,梅蘭竹菊屏風,亭臺樓榭茶臺,房頂四周由紅燈籠點綴,營造出濃郁古色古香氛圍。但凡有文化底蘊的領導都喜歡這種裝修風格,讓人置身其中,頗有穿越之感,彷彿與古人隔空對話,暢敘詩歌辭賦。
張志遠雖是學經濟出身,但對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格外珍惜,且頗有研究。他撫摸着黃梨木太師椅嘖嘖稱讚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
蕭鼎元看張志遠如此喜愛,獻殷勤道:“張縣長,既然你這麼喜歡,我和這兒的老闆熟,我一會讓他給您送過去。”
“嗨!”張志遠擺手道:“我怎麼能奪人之愛,使不得,使不得!”
蕭鼎元堅持道:“張縣長,這幾把椅子都是從下鄉收購回來的,按照現在的市場價,那可是價值連城啊。”
張志遠雖喜愛,但嘴上不說,道:“我不懂得欣賞,落到我手裡也沒有絲毫用處,還是留給有緣人吧。”
“這不是碰到有緣人了嗎?”蕭鼎元與段長雲一對視,哈哈大笑起來。
張志遠沒有表態,而是調整好姿勢坐正,雙手不停地來回撫摸。俊逸儒雅的臉龐上一如既往地掛着如沐春風的和煦笑意。
一行人坐定後,張志遠饒有興趣地講起了太師椅的起源,道:“這太師椅啊,起源於南宋。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秦檜幹了一輩子壞事,留下無數罵名,居然這椅子就是從他而來。當時奉任太師的他,突發奇想將交椅加了一圈荷花狀的託首,稱作‘太師祥’。此後,明清兩代效仿者衆,並進行屢次改良,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形狀。”
張志遠敲着託首道:“剛纔我進門的第一眼,就猜到這是清中期的東西,整體用海南上等黃梨木製造,比例勻稱,做工精細,紋理清晰,結構嚴謹。你看着託首,巧如一朵綻放的荷花,非常流暢。”
“你再看看靠背上的浮雕如意紋,構圖鯉魚跳龍門,且有象牙鑲嵌,堪稱精品。這在以前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員,纔有可能如此捨得下血本製造。要是在能在下鄉掏到這種貨色,可真是撿了漏了,哈哈。”
“哎呀!”蕭鼎元如癡如醉道:“張縣長就是學問高,文化底蘊深厚,我都來這裡吃過很多次飯了,都從來不知道這裡面的學問,今天聽您一說,簡直是大開眼界啊。”
段長雲也附和道:“張縣長一看就是個行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改天有時間了一定要虛心拜會,漲漲知識。”
“嚴重了,嚴重了!”張志遠拱手道:“我也是隻知皮毛,不知其意啊。要說做學問,還是段主席的功力深,咱就別謙虛了啊。”
開場戲的鋪墊做得很好,氣氛顯得格外融洽。幾人談笑風生,談古論今等待着今晚另一位客人。
20分鐘後,組織部長閆東森出現在包廂門口,進門就連忙賠不是,然後坐到張志遠的右側,端起水喝了一口。
陸一偉看明白了,今晚參加宴會的,除張志遠外,都是被劉克成打壓過的對象。幾人能在這個時候湊到一起,應該都是張志遠的盟友。
飯菜上後,一干人先連喝了三杯,然後開始單獨進行。張志遠先輪圈敬酒,道:“今晚在坐的都是我張某的兄
弟,以後咱要精誠團結,衆志成城,共同來把南陽建設的更加美好,別的我也不多說了,都在酒裡了。”說完,仰頭飲盡。
輪到段長雲了,張志遠舉杯道:“老段,這裡面你資格最老,我應該尊稱您一聲老大哥。老大哥就應該有老大哥的樣子,幫襯着我掌好舵,把創衛工作的擔子挑起來,一定要一舉拿下省級衛生縣城,有信心嗎?”
段長雲雙手舉杯,道:“張縣長,我人老了,幹完這屆也就該退休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我享享清福多好,熬着退休後一身輕鬆。沒想到張縣長還打算讓我發揮餘熱,挑起這麼重的擔子,既然我接手了,就一定會幹好。”
“好!”張志遠再次碰杯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幹了。”
該到閆東森了,張志遠道:“老閆,我和你就不多客氣了,我這邊的工作需要你鼎力支持,有你在後方爲我提供人力支援,我這個縣長位子做得穩當。”
閆東森笑着道:“張縣長放心,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我這手裡的丁點權力,願爲你效勞!”
到了蕭鼎元,蕭鼎元主動站了起來,弓着身子彎下腰,將頭使勁往前伸,雙手拖杯,壓得低低的,活像電視裡演得龜丞相。
張志遠臉色亦然泛紅,乾淨的臉上更顯得和善親切。他看到蕭鼎元如此,也跟着站了起來,一手扶住蕭鼎元的酒杯動情地道:“老蕭,一偉到你門上化緣的事我都知道了,很感謝你支持我的工作,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和你連喝三杯,怎麼樣?”
蕭鼎元看着比自己年輕的縣長,莫名地有些畏懼,連忙道:“您千萬別這麼說,支持您的工作是我分內之事,以後局裡的大事小事,還仰仗您指點呢。我喝三個,您隨意。”說完,拿起桌上的分酒器一口喝了下去。
蕭鼎元是出了名的“酒神”,號稱千杯不醉。軍人出身的他,高大健碩的體格,豪爽直率的性格,穿上警服,更顯得凌然肅穆,給人以一副正派硬朗的形象。張志遠不停地點頭,心裡如冬日的和煦陽光,暖意融融。
輪到陸一偉的時候,張志遠沒有多說,只是舉杯微微地笑了笑,一乾而盡。今晚,陸一偉級別最低,自然沒有話語權,張志遠之所以如此,一來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當然沒必要那麼客氣;二來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而是蕭鼎元和閆東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