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甦醒過來,陳鬆覺得自己就一直在不停的逃亡。
一路逃、一路認識這個世界,而他身上的傷還越來越重,甚至沒有多少休息的機會,更爲關鍵的問題是,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剛入主神空間的時候差不多,唯有主神空間的戰鬥本能與意識保存了下來。
而情況,更開始極端混亂了起來。
範鍾道:“是督察官救了你?”
陳鬆感受到男人的步伐正在緩緩減慢,意識到這個名詞或許相當重要,而範鐘的這個名詞更是他第一次聽見:“督察官?”
範鍾看了陳鬆一眼,再度邁開角度,迴應道:“生命啓明計劃的真正工作人員。”
這夥勢力很顯然與陳鬆之前在海上遇到的與在城市中央遇到的不同,派出的隊伍數量不多,除了在天空中閃電般掠過的那臺龐大飛行器之外全是地面武裝人員,這些人以範鍾那個簡陋的居所爲中型擴大成一個大面積的包圍圈。
伴隨着範鐘的移動,陳鬆已然發現了不止一處有人潛伏着,而離這個包圍圈的邊緣越來越近,被發現的可能也逐漸變大起來。
因此即使仍然心懷疑惑,陳鬆還是明智的閉了嘴——他覺得自己將範鍾拖進了自己這湯渾水之中,起碼不要給對方添亂子。
範鐘的這個“家”已是位於城市邊緣,周圍都是同類型的低矮居民樓,幾乎與遠方都市裡超現代風格的建築格格不入,因此這裡鮮有人至,倒算是僻靜之所,卻給那羣奔着陳鬆來的人以可乘之機。
而範鍾此刻行進的方向不但不是出城,反而是在重新走向城內。
兩個屏息靜氣悄悄潛出包圍圈,陳鬆才忍不住問道:“咱們還往城市裡去?”
我們的中洲隊隊長先生忍不住再一次眺望遠方那建築風格怪誕而科幻的城市。 WWW тt kдn C 〇
範鐘點點頭,他正穿過一片城市邊緣風景優美的小樹林公園,行人往來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兩個存在:“向要找到你、殺死你的勢力太多了,逃到其他城市固然可行,但中間在荒野的巨大空白期足以讓他們一個個的找上門來,而且在荒郊野外他們絕對是肆無忌憚的——我們絕逃不過去。”
陳松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攪動整個局勢,而市內各方勢力互相傾軋也能讓他相對安全起來。
陳鬆雖然對這些勢力一無所知,但他絕不輕視範鍾所言——因爲這短短几個小時之內,追殺他的人已然換了三批。
範鍾最後將外骨骼裝置停放在了公園之中,兩人自此脫離完完全全的隱形狀態。
城市之中,到處都在播放剛剛被政府武裝在市中心開火的新聞,天空中,梭型飛行器凌厲的來回穿空。
陳鬆已基本可以確認,起碼這方勢力是合法的。
而且,他已經被列入了黑名單,在城市中無數不在的各種播放設備中屢屢出現。
範鍾給出的目標是找到那位救了陳鬆的督察官。
而經過範鐘的解釋,陳鬆也終於瞭解到了督察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那是維護主神空間這個生命啓明計劃全虛擬世界的人物,專門處理與解決一些“主神”即智腦無法完成的問題。
說白了,若主神空間是一場遊戲,那麼督察官就是GM。
而現在,一個GM幫助一個強制“玩家”脫離了遊戲。
即使陳鬆自己去想,也意識到似乎有非情理,而且範鍾在想陳鬆說這段話的時候其中濃濃的警惕幾乎不加掩飾。
然而讓陳鬆想不通的仍然是那個問題——既然以對方的身份幫助自己全無好處,那對方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難道就真是爲了那樣一句話——因爲你是陳鬆。
只因爲陳鬆這個名字麼?
不過這位督察官很快再次找上門來。
陳鬆意識到自己身上很可能有追蹤裝置。
莫雨的臉色不太好,仍然一襲黑色戰鬥服,以一頂帽子遮住大半張秀麗的臉龐——她亦在通緝名單之列。
她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若非低低喊了聲陳鬆陳鬆都沒能認出來對方。
然而女人並不停留,而是沿着長街頭也不迴向前走去。
同樣以兜帽遮住面容的陳鬆霍然回首,看見漸落的夕陽下女人窈窕的背影。
範鍾拉了他一把:“陳鬆。”
陳鬆看了他一眼,微點下頭——他已清楚女人擦身而過是爲了什麼,對方只想找他陳鬆一個人。
範鍾深深看了這位中洲隊的隊長先生,眼底的神色讓陳鬆微微有些莫名的不安,但中年大叔先生還是鬆開手,任憑陳鬆轉身追向那道身影,只在最後一刻道:“我在這等你……不要相信她。”
陳鬆在一條小巷深處追上女人,這是兩棟高到不可思議的建築中間的小小夾道,一片陰暗。
女人轉過街角就停在此間,陳鬆追上來的時候她已然等候多時。
女人摘下帽子,露出那張更顯蒼白的面孔來,眼中隱有血絲,看見陳鬆的第一句話就是:“範鐘不可信。”
……
……
而在這陰暗的小巷之外,範鍾抱着肩膀靠上一側的牆壁,目光從陳鬆轉入小巷中的背影緩緩收回,而看向他的面前不遠處,投射在天空中的巨大虛擬屏的景象。
陳鬆、莫雨……還有他一一浮現。
這位早在恆古之森就已經死去的男人目光復雜的看着那來回交替的三張面孔,漸漸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