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歸國（4）
門外的葉凡見到我的樣子，衝進門對着施爲就是一拳，尖銳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房間，“你這個禽獸，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喬喻嗎？怎麼能對她這樣？”
施爲坐在牀上沒有動，被葉凡打傷的脣角開始滲出鮮血。他呆呆地看着牀上的被子，一句話都不說。
葉凡還要衝上去打他，被我攔住了。我抱着葉凡哭道：“別說了，別再說了，我們走吧，童童，我要見童童。”
葉凡抱着我，對施爲罵道：“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說着她脫下外衣裹在我身上和我一起出了房間。
站在我的房間門口，我拉住正要開門的葉凡，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重新理順頭髮，還不放心地問葉凡：“可以了嗎？”
葉凡拉住我的手，嘆了口氣，“喬喻，你冷靜一點，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我點頭，抹抹臉頰，“走吧，童童在等我。”
葉凡開了門，只見童童跪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視。聽到開門聲，童童回頭瞟了我們一眼，叫道：“媽媽，快來看，爸爸在電視上。”
我坐到他身邊，一起看向電視，原來是國內的電視臺在放雅樂訂婚的新聞，還有一些後續報道。佟心蕾的父親佟華自訂婚後便出任首相，國王的身體已經康復，但仍無法處理國事，所以目前薩爾瓦的大小事務都由雅樂和佟華處理。
葉凡上前關掉了電視機。童童看看她，她看看童童，說道：“很晚了，童童該睡覺了。”
童童眨眨眼睛，委屈地撇着嘴，乖乖地爬到牀上睡覺去了。
我盯着關掉的電視機屏幕發呆。雅樂瘦了很多，更顯得人挺拔修長，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寫滿了風塵與疲憊。
葉凡過來，拉住我的手說道：“別去想他了，我們明天就回去，然後我們一起離開這兒，離開尚京城。”
“離開？”我疑惑地看向她，“你是說去別的地方生活？你也要去嗎？”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窗外一片純白的雪野，輕輕呼出一口氣，“我早就想離開這座城市了，只是這一年一直在找你，沒有辦法離開。我有朋友在天京，早就建議我去那裡，畢竟作爲大城市，天京的發展空間比尚京城大得多。”
我沉默了。離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不啻於跟自己的從前說再見，去天京一切都將從頭開始，切斷了與從前的絲絲縷縷，也切斷了在尚京城的一切，包括雅樂，包括施爲。
我看着葉凡，點點頭，“好，你讓我考慮一下。”
我們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沒有等施爲，而是自己乘的大巴車。等我們到家，施爲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了。
“施叔叔，你爲什麼一個人先走了？也不等我們？”童童開心地跑上前，抱住施爲的腿，“我們乘的大巴車，開得好慢啊。”
施爲拉住童童的手，尷尬地看着我，說道：“喬喻，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不想聽。”我繞過他，拉起童童的手就往家裡走去，卻又被他攔在前頭。
“喬喻，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施爲突然拉住我的手，跪在我面前。我慌了，連忙去拉他，幾次都被他掙脫。他口中還在重複着，“對不起，喬喻。我昨天是喝多了，你原諒我吧。”
施爲拉着我的手不讓我離開，童童被他嚇得躲在我身後不敢出來。小區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漸漸有人往我們這邊聚攏。
“你先起來再說好嗎？”我的臉漲得通紅，壓低嗓音對施爲說，“我們到屋裡去說，現在人多起來了，我想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吧。”
施爲考慮了一下，終於起身跟我回屋。童童一回家就跑回自己房間，將門鎖了起來，我嘆口氣，這個小傢伙又在跟我發脾氣了。
但是目前，我還有一個大麻煩需要解決。
施爲頹喪地坐在沙發上，用手煩躁地抓着頭髮，他擡頭看着我，流露出乞求的神情，“喬喻，我知道我昨天錯得太離譜了，今天一早知道你們離開了，我特地開車回來找你，你嫁給我吧。”
他蹭到我身邊單膝跪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絨盒，打開遞到我面前，“這枚戒指是你失蹤前我就準備好的，只等你答應我的求婚，卻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變故。”
說着，他的眼眶溼潤，滿臉胡楂的臉頰蒼白無力。他跪在我面前，將絨盒塞到我手裡，緊緊握住抵上他的額頭，我能感覺到他全身的震動，他就這麼跪在我面前，嗚嗚地哭了起來。
“喬喻，我等了你五年，可是你從來都不曾喜歡過我，我不服，一直都不服。雅樂從來就沒有真心喜歡過你，從來就沒有關心過你，爲什麼你就是對他念念不忘？”
“他是童童的父親。”我淡淡回答。
他仰起頭看着我，大聲說：“我也可以做童童的父親，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我搖頭，拉他起來，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沒有人能夠替代雅樂在童童心目中的地位。”
施爲在我身邊坐下。我抽出紙巾給他擦臉，“我知道你等了我五年，這種感受我能理解，因爲我也等了雅樂五年。”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回頭看看我。我向他點點頭，“是的，我承認我喜歡雅樂，到現在還是很喜歡，所以沒有辦法迴應你，你能夠理解嗎？”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輕嘆一句，“你果然是喜歡他的。”
我站起身，將方纔掉落在地上的絨盒撿起還給他，“昨天發生的事，我知道你是喝醉了酒，我可以原諒你，但是從今往後，我想我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施爲一聽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爲什麼不能見，我們不能做朋友嗎？”
我將他的手拉開，微微一笑，“因爲我決定了，跟葉凡一起去天京，我想換個地方也許對我會好一點，我可以更快地忘記雅樂重新生活。”
施爲猶豫了一下，小心問道：“葉凡也跟你一起去？”
“嗯。”我點頭，“是葉凡的朋友想要她過去發展，她提議我跟她一起過去，也好有個照應。”
施爲猶豫再三，終於問道：“喬喻，你有沒有覺得，葉凡對你的感覺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不是很好嗎？”我反問道。
“我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她對你的關心有點過了，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他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對他突然有點反感，葉凡不就是打了他一拳嗎？他至於這樣詆譭我最好的朋友麼？
我看着他，冷笑一下，說道：“就算她對我有別的想法，也不會藉着酒勁來佔我便宜。”
他一下子漲紅了臉，在我面前垂下頭，放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他啞着聲音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你多多保重吧。”
“嗯。”我應着，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他看到我這樣子，也不再說什麼，嘆了口氣，走到門邊，戀戀不捨地看了我一眼，“再見了。”
大門緩緩關閉，我聽到門外施爲發動了汽車，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駛離。
童童這時候開了門出來，一下撲到我懷裡，哭着說：“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爲什麼他不來接我們回去？我想我的小馬，我想爸爸。”
我抱住童童跟他一起哭起來，“童童，爸爸有他自己的生活了，他沒有閒暇來照顧我們，所以從今以後，你就要跟媽媽相依爲命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童童拼命搖頭，哭喊着要去找雅樂。
我緊緊抱住他，心裡陣陣絞痛，“童童，爸爸不要我們了。我們去天京吧。”
“不要，不要，我要在這兒，我要爸爸。”童童哭鬧不止。我被他哭得心煩，揚手朝他的**就是一巴掌。
他被我打痛了，趴在沙發上默默流着眼淚，一邊還用恐懼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撲上去抱着他，親吻他的額頭，和他一起流着淚，“童童，有媽媽在，媽媽會永遠在你身邊，你要乖乖聽話，好不好？”
“好。”童童窩在我懷裡，小聲答應，抽抽嗒嗒，枕着我的肩頭睡着了。
將童童在牀上安頓好，我拿起電話打給葉凡，告訴她我要將房子賣掉，和她一起去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