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昏迷(1)
飛機降落在布魯斯機場已經是深夜,機場隨處可見荷槍實彈的警察,機場安檢也格外嚴格。
我有點緊張,看情形雅樂遇襲事件並不像新聞中播的那麼簡單。
米娜已經領好了行李,看了我和童童一眼,問道:“我們是回伊佐特宮還是布魯斯的公寓?”
我想了一下,“還是去公寓吧。”
出租車向着布魯斯市內開去,遠遠就能見到那幢布魯斯第一高樓,白色的燈柱勾勒出直聳雲端的尖塔造型,在深色的夜幕中格外顯眼。
米娜打完電話,將手機收好,從前排回頭對我說:“伊諾已經在等我們了。”
我點點頭,看着懷中剛剛睡熟的童童。懵懂的他對周遭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他即將看到爸爸,看到他的雅吉叔叔,一路上興奮得怎麼也不肯睡覺。
車子停下,伊諾已經等在外面,見我們到達,立刻迎上來,從我手中接過童童。
他一臉嚴肅,指揮着門童將我們的行李搬進去,然後他抱着童童和我一起上了電梯。
電梯門久久都未合上,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反應過來,他抱着童童,沒有空餘的手按電梯,便上前按下關門鍵。
門是合上了,可並沒有上升。我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們上幾樓?”
伊諾皺着眉頭,眼中有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看看我,向操作鍵一努嘴,“請掃描指紋。”
“我的?”我用手指着自己,繼而看看自己的食指,纔想起雅樂曾經說過,這裡的電梯是靠指紋啓動的,他曾經將我和童童的指紋都掃描進去。
可是過去這麼久了,我的指紋還有用嗎?
我將信將疑,將食指按上掃描器,嘀的一聲,掃描過後,電梯突然啓動了,快速向上將我們送往之前住過的公寓。
電梯門打開,我看到熟悉的一切,不禁百感交集,這裡保持着我和童童居住時的原樣,什麼都沒有動過,彷彿時間倒流,我又回到一年前,住在這個公寓的時候。
那是我在薩爾瓦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卻有雅樂最疼愛的呵護。
我看着伊諾將童童抱進童童自己的房間,放在小牀上躺好。他睡得很熟,臉上還掛着甜甜的微笑。
伊諾走到門口,示意我出去。我立刻跟上,將門輕輕關好。
“殿下在醫院,還沒有渡過危險期。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安排你去看他。”
伊諾垂下頭看着地上鋪着的白色長毛地毯,面無表情。原本我想讓他立刻帶我去看雅樂,可是看他神態疲憊,一臉倦容,便打消了這個主意。他也難得從雅樂身邊暫時脫離出來,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一晚吧。
我點點頭,轉身走向我原來住過的房間,“我還住這間,麻煩你明天一早帶我去。”
“好的。”
“哦,對了,”我在門口站住回頭對他說道,“麻煩你替我通知一下雅吉,告訴他我來薩爾瓦了。”
他點頭答應,轉身要走。
我叫住他:“你一直在照顧雅樂,一定很累了,早點休息。”
他的身形頓住,回頭向我微微笑了一下,“是。喬小姐也請好好休息。”
房間裡,米娜已經將我的行李整理好。碩大的衣櫃裡,右手邊掛着我這次帶來的幾件衣服,其他衣架上的衣服都是我之前住在這裡時穿過的,我沒有帶走它們,雅樂也沒有扔掉。
從右到左,我一件件慢慢撫摸,有很多衣服我知道自己穿過,可是那時候眼睛看不見,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顏色,現在才發現,這些衣服裡以白色居多,長袖的、短袖的,棉質的、麻質的、絲綢的,純白、米白、暗花紋的……
我記得我只跟雅樂提過一次我喜歡白色,他就送我這麼多白衣,可惜當時的我根本看不到,也不可能體會到他的一番心思。
我輕笑一聲,轉身要走,卻被最左邊一個衣架上的衣服吸引住了。
衣服被高高地掛在最上面一層,一隻米色的防塵罩將衣服包裹在裡面。我將衣架取下,平攤在牀上,緩緩拉開防塵罩的拉鍊。
這是一件如雪一般潔白美麗的婚紗,設計很簡單,細吊帶高腰裙身,肩帶上胸口上綴滿了細碎的水晶,腰部以下是純白的軟緞做成的百褶裙樣式,在亮眼的射燈照耀下,泛着柔和的銀色光澤,彷彿是月中仙人所穿。
撫摸着柔軟的緞面,我眼中蒸騰起淡淡薄霧,這就是我和雅樂結婚時穿的婚紗,雖然看不見,可是那種緞面與肌膚摩擦的細微觸感卻是一模一樣。
當時舉行過婚禮後我便去了伊佐特宮,帶的行李不多,婚紗也留在了養病的小別墅裡,一直以爲那只是一次形式上的婚禮,婚紗應該不會太複雜,卻沒想到在隔了那麼久還會再見到它,更沒有想到的是,婚紗出乎我意料的奢華。
我緩緩躺在牀上,將婚紗抱在懷中,與雅樂的過往一幕幕浮現在眼底。從我剛來薩爾瓦開始,他對我的態度一點點改變,直至最後他對我說愛我,我知道自己付出太多,所以纔會在見到他與佟心蕾訂婚後,那麼傷心欲絕。
現在,我知道了他跟佟心蕾訂婚並不是因爲他愛她,我應該高興纔是,可是我的心裡卻充滿了酸澀的感覺,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見到雅樂,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當聽到雅樂遇襲,我頓時亂了陣腳,一心一意想着要來看他,如今冷靜下來才發現,我連去探望他的立場都沒有,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將手中的婚紗慢慢放開,懷中頓時空落落的。現在跟雅樂有關係的,只有童童了,也許明天我應該讓伊諾帶着童童去醫院,而我還是不要出現比較好。
渾渾噩噩的正迷糊着,突然聽到有人敲我的房門,隨後米娜在門外輕聲叫我:“喬喻,起牀了,我們一會兒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