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億璽工地現場。
我帶着張寧趕到拆遷現場,拆遷住戶大部分已經搬走,剩下那麼一兩家釘子戶。
“咋樣了?!”我走到袁文凱身邊,問了一句。
“還有兩家,說啥也不走!”袁文凱有些頭大的,指着不遠處的一棟樓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
“……”我皺着眉頭,瞅着不遠處的樓房,問道,“拆遷補助給多少?!”
“上頭說是3800!”袁文凱拍了拍身上的土,說了一句。
“咱們呢?!”我看着已經接近荒蕪的這個地方,再一次詢問道。
“咱不過手,按照上頭的說法三千八全部給,去拆遷辦辦手續,另外跟咱們合作的開發商也給出了政策,願意買這裡開盤後的房子,一平米優惠100。”袁文凱雙手一攤,說了一句。
“恩!”我拍了拍袁文凱的肩膀,贊同的點了點頭,指着不遠處的那棟樓,繼續問道,“現在誰在談?!”
“翼飛跟喬健兩人!”袁文凱看着不遠處的那棟樓,說了一句。
“過去看看!”我先一步朝着那棟樓走去。
“去看看。”張寧點了點頭,跟在我身後朝着那棟樓走去。
……
我進入單元內就聽到上頭有人喊。
“都他媽滾,老子就是不搬,開發商就牛逼了?!厲害了?!”
“……”
我尋聲上了四樓,賈翼飛跟喬健二人被潑了一身髒水,喬健此時已經暴走,賈翼飛見狀,伸手拉住喬健的胳膊,衝着喬健搖了搖頭。
“哥們,你聽我說,這會兒了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你們這一戶了,你覺得能扛得住ZF,還是能扛的住誰?!”賈翼飛抹了一把臉上的髒水,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放你媽狗屁!老子樓上頭還有一戶呢!”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樓上,開口說道。
“哥們兒,別鬧了,樓上頭也就是你老母親,都是一家人!”賈翼飛聽後有些無語的笑了笑,回了一句。
“艹!”中年男子罵了一聲,轉身準備進屋。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拍了拍賈翼飛的肩膀。
“阿銘!”賈翼飛扭過頭,有些尷尬的叫了一聲。
“銘哥!”喬健撓了撓後腦勺,叫道。
“你是他們老闆啊?!”中年男子聽到賈翼飛跟喬健的話語,扭過頭也不走了,梗着脖子問道。
“對!”我朝着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你說吧,別人補償逗他媽四千,我他媽三千八!你是不是坑人呢?!”中年男子這會兒也不說什麼對老樓房的感情之類的了,直接開口談價錢。
“……”我有些詫異的扭過頭看着袁文凱。
“統一價!”袁文凱點了一句。
“呵呵,先不說四千,三千八的事兒,也不在那二百塊錢的事兒上!”我笑了笑,朝着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說道。
“那別廢話拿錢唄!”中年男子一伸手,叫嚷道。
“我問你一句,知道我們是幹嘛的不?!”我斜眼瞅着中年男子,點了根菸,問道。
“切,最多算個黑社會,還能把我殺了還是咋滴?!”中年男子不屑的瞟了我一眼,右腿有節奏的打着顫,不屑的說道。
“呵呵,這錢我能給,你敢接嗎?!”我本着嚇唬嚇唬中年男子的態度,說了一句。
“呵呵,有啥不敢的?!社會人誰他媽不認識啊?!”中年男子戲虐的看着我,一副無賴的模樣。
“好,ZF補助三千八,剩下的二百我出,我自己墊,你搬家吧。”我對於這種人也有些無奈,畢竟黑社會也不能動不動就殺人啊,那他媽不就成了土匪了。
“行,見到錢,我就走!”中年男子對於這個結果很滿意,嘴角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
“給我時間,我也得去取錢啊!”我雙手一攤一副無奈像,說道。
“艹,拿上錢再來找我!”中年男子一摔門回到了屋內。
“……”
衆人有些無語的看着我。
“看啥啊?!”我被衆人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夾緊褲襠掃了衆人一眼問道。
“就這樣解決啊?!”袁文凱眼角抽搐了一下,問道。
“啊?!還要怎麼解決?!”我張大嘴應了一聲,回道。
“艹,早知道貼錢,早就拆過來了!”袁文凱一拍大腿,有些後悔的說道。
“行了,找他媽去!”我先一步朝着樓上走去。
“咚!咚!咚!”
我擡手敲了敲門。
“誰啊?!”屋內傳出來一個比較蒼老的聲音。
“大媽我們是拆遷處的!”我提高嗓門說了一句。
“嘎吱!”
一位年邁的老嫗將門打開,看着屋內的衆人。
“我不搬,我不搬!”老人看到袁文凱等人,明顯一愣,連忙關門,嘴裡嘟囔道。
我連忙用手支住房門,溫和的說道,“我們也沒讓您搬,跟您聊會兒天。”
“你們出去忙你們的去吧。”我擺了擺手,把衆人支開。
“是這樣的大媽!”我邊說邊攙扶着老人走進屋中。
“我現在也同意了你兒子的要求,我也不是逼着您來搬的,作爲我們這些人也需要飯吃,這樣對您對我都不好。”我將老人攙扶的坐下後,緩緩說道。
“你們把兩套房子的補助給我兒子就行了,我也不要,老家還有老頭子給我留下來的一處老屋子,我回那住去。”老人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塊手帕,打開后里頭包着一張老早以前的黑白照。
聽到這話再加上中年男子的言行舉止,我也明白了,開口問道,“那您自己回老家有沒有人照顧?!”
“一輩子就養了這麼三個孩子,老大現在也老了一身病,我也不想去麻煩他,老二最孝順,一天倒頭我都指着我那二兒子,前些年,車禍死了,兒媳婦拉扯着兩個兒子,拉扯不過來也改嫁了,身邊就剩下小兒子,那會兒他爸在煤礦上班折騰了一輩子也就折騰下這麼幾處住處,小兒子不爭氣,好賭,好色,被別人給坑了,老頭子也被氣死了!”說着老人伸手擦了擦眼角混濁的淚水,繼續說道,“我也不想多爲難你們,但是我想讓小兒子手裡頭有點兒積蓄,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媳婦嫌他窮也跑了!”
“我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拍了拍老人的手,繼續說道,“我會給您兒子多點兒補助,但是如果他還不知足的話,我也不可能因爲他老拖着。”
“讓他吃點虧也是好的。”老人也不知道是悔恨的淚水還是心疼的淚水,滴落在那張老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