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了好幾個相框,相框除了一張合照,其他全部都是一個小女孩的單人照。
合照是顧氏夫婦、葉欽文和三個小孩的合照,那三個小孩不用想,就知道是顧蕭、葉薇薇和葉笑笑。
而木子默幾乎不需要辨認,就知道那個單人照的小女孩就是葉笑笑,因爲她長得真的很像很像葉薇薇,她笑得很燦爛,臉上卻沒有酒窩,而最讓木子默窒息的是,她笑起來,眼眉彎彎,笑容有些像自己,而不笑起來,瞪着的那雙大眼睛,真的和自己更像。
這種像的程度,不得不讓她覺得葉笑笑說的話是真的。
桌上還放了厚厚的碟片袋,木子默不用拿出來播放,就能猜到裡面錄的肯定也是葉笑笑,畢竟她之前也看過類似的視頻。
碟片袋旁,放了幾本日記本,日記本上標註了時間,她拿起一本打開,字跡是顧蕭的字跡,她卻不知道他有寫日記的習慣。
日記並不是每天都有寫,好像他只是在記錄一些心情,她隨便翻了兩本,大致看了幾篇內容,裡面全是顧蕭對父母和對葉笑笑的思念,他似乎已經接受了父母雙亡的事實,卻一直對葉笑笑失蹤的事情耿耿於懷,甚至不斷的想象如果找到葉笑笑,他們會怎麼樣生活。
那些平實的文字,前面描述着他的痛苦,後面又描述着他幻想的和葉笑笑的幸福生活。
木子默不知道最後是怎麼走出那個房間的,只覺得這個房間,已經抽乾了她所有的血,所有的希望,也抽乾了她對他僅有的那點信任和堅持。
木子默回到房間,腦袋裡不停的播放着他最後一篇日記裡那段令她心碎的文字:如果笑笑長大了,大致也如她這般長相吧?從她的笑容裡,我真的可以看到小時候笑笑的影子。或許笑笑真的永遠都回不來了,如果是她,也很不錯。
她在陽臺上坐了很長很長時間,都無法從這樣的事實裡走出來。
爲什麼每次她想堅持去相信他的時候,就會出現一些足以摧毀她所有信任的證據?
爲什麼那麼久的東西,那些日記,他肯定知道只要被她看到,就足以讓兩個人的感情崩塌,他卻捨不得處理掉呢?
爲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的騙她,真的只是因爲她的骨髓可以救葉薇薇嗎?
她越想越難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她考慮了很久很久之後,起身換了身衣服,去把那個小房間給重新鎖了起來,拿起帕加尼的車鑰匙,去了車庫。
她想去看看葉薇薇,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去問問醫生,葉薇薇這種情況,還能堅持多久?
她也不想呆在這裡,這裡的空氣讓她想要窒息。
她甚至都不想等司機來接她,就自己開着車子離開了。
顧蕭在保鏢告訴他葉笑笑來找木子默的第一時間,就急忙往家裡趕了。
路上,看到那輛粉色的帕加尼,他心口猛的慌到了極點,她這幾天臥牀休息,好不容易身體好了些,居然自己開車出來了。
而且帕加尼的車速顯然很不正常,在這算不上很擁擠但多少還是有些車輛的路上,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而是在各輛車之間穿梭。
他嚇得呼吸都不太順,顫抖着手點開了木子默的號碼,響了幾聲,就被掛斷了。
他艱難的吞嚥了下口水,加速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的帕加尼,已經沒有剛剛的快速了,而像是慢慢在減速,但是還是在不停的超車,甚至有些強制性的另換車道,好幾次差點都要和其他車撞到了一起。
顧蕭很快追上了她,和她並排在一起。
他降下車窗,大聲的喊她,她卻只注視着前方。
她原先沒有發現他,好像又想超車的時候,才往右邊看了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表情瞬間變得恐慌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將方向盤打向了右側。
顧蕭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旁邊的帕加尼衝向了一旁的風景帶,撞在了一顆大樹上。
顧蕭不知道是怎麼走到帕加尼旁的,車裡的安全氣囊已經彈了出來,木子默已經昏迷了過去。
他顫抖着手想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卻拉不開。
冷修和保鏢們追了上來,幾個人合力總算將車門給弄開了,顧蕭第一時間抱起木子默,看到坐墊上的血跡,他已經等不了救護車了,抱着她上了自己的車,冷修開車,送他們去醫院。
醫院裡,木子默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全身疼痛,腦袋裡嗡嗡作響,白色的屋頂似乎也在不停的轉動。
突然,她側過身,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顧蕭第一時間過來扶住了她,幫她輕撫着後背,聲音略顯沙啞:“除了想吐,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木子默吐的差不多了,纔想起來昏迷前肚子強烈的下墜感。
她顫抖着摸向腹部,想感受一下她略有一些凸起的腹部。
顧蕭看着她的動作,滿眼的傷痛,緩了好一會才道:“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木子默一瞬間跌回了牀上,腦袋震得有些眼冒金星。
她閉上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良久,她睜開眼,眼神兇狠:“你們如願了!”
顧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木子默,心底一慌,直接抱起她,將她抱進懷裡:“不要這樣,寶貝,不要這樣。”
木子默劇烈的掙扎起來:“滾,我不想見到你,你滾!”
顧蕭緊緊的抱着她,她因爲剛做完引產手術,掙扎了一會,就虛弱的沒有一絲力氣,腦袋也暈乎的隨時都能暈過去。
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虛弱的讓人心疼:“顧蕭,原本這孩子或許能讓我不去計較那些所謂的真相,但是,現在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清冷一片:“結束了,我們徹底結束了。這顆心,扔了也不會給你了。你要想要......拿心來換!”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從牙縫裡迸出來的。
顧蕭身體一僵,恐慌襲上心頭:“你又想離開我是不是?”
木子默之後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不論誰來看她,她都一句話不說,只是安靜的躺在牀上,或者靠在牀上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