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之北,冰封之土,法師之矛將對陣惡魔之鞭。或許對於那些追求將武器如臂膀般驅使乃至更進一步追求人與武器合一之道的武者來說,一根簡單的長矛可以有多種的使用方法,然而就起司而言,長矛的用法無外乎刺和挑兩種。而他現在就是選擇以一記毫不留情的刺擊來作爲這場戰鬥的開場。
但法師作爲戰士的稚嫩並不會影響惡魔的戰術。厄度嘴角帶着輕蔑的冷笑,作爲從出生開始就在戰鬥中長大的惡魔,他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對於武器運用上的粗糙,不過這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深淵領主揮動着右手,他手裡的長鞭有如毒蛇一樣在空氣中發出刺耳的尖嘯朝着起司甩了過去。
衝鋒中的法師沒有停下來躲避的打算,他的眼角掃過從身體左側打來的攻擊,向前邁動的右腳用腳跟來着地,左腿膝蓋順勢彎曲,整個人在雪面上平躺下來,以這樣的姿勢躲過了從臉前劃過的長鞭。
“轟!”揮空的武器像是落地的流星般濺起大量的碎雪。而任憑這些紛落的白色物質如何遮擋視野,起司的眼睛沒有過半秒的猶豫。在向前滑鏟的力量用盡後,他左手猛地一撐地,灌注着魔力的身體輕巧的躍起,像是傳說中擲出就一定會刺穿敵人心臟的神槍般繼續着他的衝鋒。冰晶製成的槍身也伴隨着自己主人的速度而逐漸散發出愈加清冷的光輝,當起司衝到厄度身前十步左右的時候,整把冰矛已經像是由青白色的冷光組成的光束,其中蘊含的殺意足以讓任何生物膽寒。
“愚蠢之徒。”惡魔獰笑着,右手向後拉扯,落在雪地中的長鞭瞬間響應了它的主人,帶着倒刺的鞭身從背後襲向法師。
躲不開了,這是起司的第一個判斷,雖然身體中洶涌的魔力加強了他的反應能力和肌肉力量,但說到底他並非是擅長白刃戰的戰士。更何況這次他面對的對手還是厄度這樣的老手,法師很清楚自己從握住長矛的那一刻就已經把自己放到了劣勢的一邊。但那又如何?受傷又如何?戰死又如何?我纔不在乎自己刺出這一槍後是否還有命在,我只要,將這把冰矛貫入你的胸膛!
“爲了龍脊山!”口中的戰吼不屬於灰袍,那是冰霜衛士特有的口號。可這與起司極不搭調的臺詞用在此處卻是恰當好處,因爲他的這一矛本來就不是爲了他自己而刺的。
“呲啦!”沉重的長鞭擊打在法師的背上,單薄的皮甲頃刻被長鞭上的倒刺撕成了碎片,大量的血肉混合着皮膚組織被鐵鉤無情的揮灑向空中,僅僅一擊,就在起司背上留下了一個幾乎佔據了他整片背部三分之一的可怖傷痕。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極北冰原的低溫瞬間就凍住了從傷口中溢出的血液,讓法師沒有失血過多的風險,可疼痛還是讓他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
不能,倒下。起司緊緊的咬着牙,他的牙齦因爲用力過猛而開始向外滲血。終於,他衝到了惡魔領主的身前,只是與其說是衝鋒,法師此時的樣子更像是喝醉酒的醉漢,他踉蹌着,將手中的長矛輕輕點在厄度的腹部。冰冷的矛尖甚至都沒有刺破後者的皮膚。
惡魔獰笑着,他已經看見了自己勝利的樣子,厄度伸手去抓起司的頭髮,他甚至不屑於將冰矛從自己的腹部挪開。
“傲慢,只會招來毀滅。”法師低垂着腦袋,任憑血水從脣間滴落,可他的嘴角卻高高揚起,露出成功的笑容。
“什…”“噗!”厄度的話剛說出一個字,搭在他腹部的冰晶長矛就突然爆裂,那冰制的矛尖藉着這股力量深深的,深深的刺入了猩紅色的皮膚之中,接着分裂成無數更加細小的冰刀,在惡魔的體內肆意摧毀着他的組織。
這巨大的衝擊力迫使惡魔領主向後倒退了足足五步,他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腹部被炸開的傷口,即使是以惡魔強橫的身體素質來說,這也是一次不折不扣的重傷。他擡起頭,盯着狼狽不堪的法師,眼睛裡的火焰跳的老高,“你居然敢!”
“我當然敢,咳咳,我可是個,咳,法師啊。”起司用冰矛殘留的杖身當做柺杖支撐着自己的身體防止倒下,他體內的傷勢並不僅僅是外傷,沉重的惡魔長鞭在留下傷痕的同時也讓他的內臟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從喉嚨裡逆流而出的血液不可抑制的從法師嘴裡成股的噴出,然後在空中被低溫凝結成血塊。
“我不得不讚賞你的狡詐,巫師。你成功傷到了我,”厄度說着用左手撫摸着自己腹部的傷口,那可怖的破口在惡魔強大的自愈能力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但與之相對的,領主猩紅色的皮膚顏色略微變淡了一些,“可看看你自己,你爲此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呢?爲了給我留下傷痕,你還有能力繼續戰鬥嗎?啊?灰袍?”
“呵呵,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起司的臉色雖然慘白,但他終於還是憑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法師一拉冰矛殘骸上的灰布,一襲灰袍就出現在他手中。起司將其隨手披到身上,眼睛裡的魔力吞吐着更加洶涌的魔力,“我這一矛,是爲了同伴刺的,冰霜衛士不會認可用魔法完成的復仇。而我,可是個施法者,更加是個灰袍,接下來,纔是我的戰鬥。”
“大言不慚,你還能做什麼呢?嗯?”惡魔領主不屑的揮動着手中的長鞭,他不認爲起司的魔法能比他的長矛更有力。
“是嗎?那你最好仔細看好了,接下來的事情。”法師的聲音中帶着令人不適的力量,他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出大量的鎖鏈圖案,但,由於他背部巨大的傷口,這些鎖鏈一一斷裂。某些被封存了很久的力量,因爲惡魔領主的無心之舉終於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