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他當時只有十一二歲,就考慮得那麼多。難怪如今他會這麼成功。我想如果是我自己的話,肯定已經衝上去了,幹不過我也要幹。所以前段時間纔會被打得那麼慘。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我當時這樣安慰我自己。但是我沒想到,那纔是噩夢的開始。之後他們幾個人每天都會來找我麻煩,惡作劇。比如藏我的書,在書上塗鴉,在板凳上塗膠水……我都忍下來了,直到有一次他們知道我是跟着我爺爺奶奶住,說我是有媽生,沒媽養的孩子,還有很多難聽的話……我覺得自己實在忍不住了,衝過去給了範澤江一拳。當時直接把他打蒙了。後來我才知道,在整個初一年級,我是第一個給他一拳的人。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顯了,當時在教室打了我一頓,放學後把我堵在路上又打了一頓。當時若不是有一個老師路過制止了他們,估計當時我就被打殘廢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他停下來的時候,周雨已經端好了水遞到了他嘴邊。兩個人恩愛的樣子讓我突然間變得很焦慮。我和管慧是相愛的,但是我將來能給管慧這樣的生活嗎?一輩子當一個混混嗎?但是此刻我沒有太多時間去追問自己的內心。因爲我還發現凌天的經歷與我最開始有幾分相似。都是被逼到絕路,然後反抗,然後被打……
“那一次過後,他們越來越頻繁的找我麻煩。我感覺自己受不了了,老師也不管這些,感覺只要不弄出人命來,學校的老師就不會管。有時還會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絕望了,存錢去公共電話廳給父親打電話,說這學校有人欺負我。父親根關心我,但是當時他已經自身難保,說了很多安慰我的話之後,就不了了之了。我雖然並不是特別清楚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隱隱約約感覺得到家裡的經濟出現了危機。我知道父親一定是沒有辦法才把我送回老家,爺爺奶奶也很關心我。我想了很久,爲了不給這個家裡添麻煩,決定去跟範澤江妥協。”
“那天我把範澤江約到外面,跟他說我希望能跟他和平共處。我只想安心度過這三
年的時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即使我妥協了,但是他仍然不願意放過我。他說想要勾銷以前的恩怨只有一個辦法,當着他的兄弟的面給他從他胯下鑽過去。對我說,你不是喜歡看書嗎,一定看到過韓信的胯下之辱。”
若是說剛纔我還對他的故事不是很感興趣的話,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並且在想如果換作自己,該怎麼辦。就好像以前被陶倩倩他們誣陷的時候,沒有王樂父親的幫助,要用胯下之辱來換取不丟掉家裡的房子,我會怎麼做……
“很遺憾,我並沒有答應他無理的要求。男兒膝下有黃金,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當時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他們再來找我麻煩,我就跟他們拼命。當時家裡面因爲父親經商失敗早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我當時也沒什麼特別在意的東西。之後的兩個月裡面,我幾乎天天和他們打架。要知道,學校並不只有我一個人受範澤江的欺負,還有其他被他欺負的人。我把他們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自衛組織。我們的協議只有一點,那就是一個人受到範澤江的欺負,其他人都要幫忙。沒想到我們的組織人越來越多,到了初二的時候,已經可以在規模上和範澤江匹敵。”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下來,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的表情。
“那是初二下學期的一天。已經兩個月沒有給家裡電話地父親終於打來了電話。他告訴了我們一個好消息,經過他的一番努力,家裡的生意從新走上了正軌,不但恢復了元氣,而且發展空間比以前更大,業務更多。他告訴我過幾天他就會回來接我們到省城去,讓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回到學校,告訴兄弟們我要走了,好幾個兄弟都哭了,大家感情深厚,都捨不得。過了幾天我父親回來把我和爺爺奶奶都接走了。我甚至沒有告訴他我在學校創建了一個反對校霸的組織。那時候沒幾個人有手機,互相也沒有電話聯繫,從我走後和大家都斷了聯繫。之後我念了高中,去了美國學了商學,回來之後便接手了父親的生意。”
他長嘆了一口氣,述說自己的過去,有時候也是一件酣暢淋漓地事情。說完,他看着我,對我說:“以你的才智,能不能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離開這裡這裡,雖然不能和這裡的兄弟聯繫,但內心一定牽絆着他們,並且在想沒有了你的領導,那個組織是否還能和範澤濤對抗,儘管時過境遷,但是你一直沒有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事情,終於,你抽出了空,想回到這裡看看,結果瞭解到你走後發生的事情,決定要懲治一下當年的校霸?”
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估摸着事情也就這麼回事。
“你說對了一半。去美國留學之後,我已經漸漸淡忘了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已經決定讓這成爲孩童時候發生的一件往事。但是前不久,我偶然遇到了一個故人。當時我在這裡的一個同學,我們聊了很多。他告訴我在我走之後,我們的組織瞬間就被範澤江瓦解掉。這其實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當時在這裡最好的一個朋友,爲了完成我的心願,爲了維護這個甚至沒有來得及取名字的組織,被範澤江活活整死。雖然很多學生,包括老師都知道是範澤江的人整死的我的朋友,但是警察也沒怎麼查,草草就結了案,還說他是在學校寢室跳樓自殺……”
他已經哽咽了。我看到淚水已經充滿了他的眼眶。
我靠,沒想到範澤江學生時期就是那麼狠的角色,不知道現在是否有所收斂。
必須要提高警覺,範澤江知道我們解散忠義盟之後成立暗盟,肯定還會對我們動手。至於張猛那邊,實在有些靠不住。我們只是他的一個旗子,若犧牲我們能夠更快地達到他的目標的話,他們很可能會直接捨棄我們。
聽凌天說了這麼多之後,我對這個男人的印象有了極大的改觀。學生時代迫不得已走上混子道路,條件改善之後又認真地投入到學習之中,還去美國留學,現在這麼有錢,也沒有忘記自己以前的兄弟。
這就是典型的,欺負我,我可以顧全大局忍過去。但你動我的兄弟,我跟你沒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