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姐 妹

“娘,早,大姐早,三妹早!……”若曦一襲淡粉的衫,下配雪色的裙,請安的時候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嘴角含笑的望着屋子裡的衆人道。打完招呼又往裡屋掃了掃,沒見着父親蘭忠齊的身影,“娘,爹爹不在嗎?”

"行了,起來吧!……你爹爹他又公事在身,今個就不配我們母子幾個吃飯了!”季氏眼角掃了一眼若曦,算是解釋了一句,擡了擡手似乎想起什麼又道:“今兒個曦兒,怎麼來晚了?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派人拿了你爹爹的帖子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幾句看似關心的話,聽在若曦的耳裡卻讓她冷笑連連。今個她可是按着往日的時辰趕過來的,並不是她晚了,而是她的兩位姐妹來早了。可看看自己這位母親是怎麼說的,她是真的關心自己嗎?

要真的是關心何苦要拿父親來做擋箭牌,要是真的關心自己根本不會有多餘的話,就像三妹生病的時候,哪裡需要說什麼,直接就命令了。要真讓她拿了父親的名帖去找大夫,自己是不是又要多一條病弱體虛的名號來呢!或許別人還要再加上一個病秧子的稱呼!

若曦低眉頷首,掩藏在袖攏裡的小拳頭握的緊緊的,強迫自己忍住。原來母親這麼早就開始防備自己了,形式比人低,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自己意氣用事,她要好好生存下去,所以必須忍住,必須要改變自己的處境。自從醒過來後,她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迫使自己用一顆平常心對待季氏,她不能功虧一簣!

“馨兒很好,沒有什麼不舒服,娘不用擔心……”若曦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小臉上浮現一片羞赧,小聲的道。天知道她低下擰着自己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氣,才使得小臉上浮現出一片桃紅。

若鳳和若雲姐妹兩個見若曦小臉通紅的,一副難爲情的樣子,姐妹兩個面面相覷,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

“二妹昨晚沒休息好嗎?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若鳳身爲大姐,自然比較關心妹妹,她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若曦院子裡的丫鬟說起最近若曦總是睡不好,經常做噩夢的事,看今個的樣子估摸着又是如此了!

小姑娘想事情總是藏不住的,想到這些,臉上不禁就帶出幾分樣子來。心疼的道:“娘,要不您派人去把顧嬤嬤接回來吧!您看二妹這樣子,這纔多久啊,人都瘦一圈了!”

聽了大女兒的話,季氏就是想當做看不到也不成了,瞥了一眼若曦,嘆了口氣,“這孩子,哎!讓我怎麼說好呢!……行了,娘知道了!”這件事就算是接了過去了。

話音落下,季氏那邊也收拾好了。一站起身,身邊隨伺的丫鬟便趕忙上前攙扶。一邊走還不忘讓丫鬟讓奶媽吃過飯把兒子抱過來看看。季氏嫁進蘭家這麼多年,也只得了蘭若晨這麼一個兒子,因此特別的寶貝。

幾個人來到飯廳,早飯都已經佈置好了,就等幾人落座。蘭府衆人的早飯一般都是在一起吃的,吃過早飯季氏便會先陪兒子玩一會兒,然後再開始處理府裡的家常事務,而若鳳、若曦、若雲三姐妹則去上課。

從若鳳六歲開始,季氏便爲她請了專門的老師過來授課,等若曦,若雲也接連過了六歲生日也都跟着開始學習。琴棋書畫,女紅,等都略有涉及。只不過若鳳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似乎欠缺,對於女紅則更上心些,而若雲則是還小,季氏偏好她多做些女紅,好磨練磨練她的性子。而對於年齡不上不下的若曦,似乎並沒有過多的限制。

以前若曦以爲這是母親對她的偏愛,現在再看來,那似乎是故意的放縱。不過對於現在的若曦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因着有傳聞自己變得呆傻這樣的話題,故意在這幾個方便稍微落後些許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才藝方便可以作弊,但是字跡方便,若曦到不想讓自己隱藏的太深,一個人如果沒有一兩樣特別拿得出手的東西似乎也說不過去。

書法,她本來就寫得好,有底子,只要現在故意寫不公整幾分,也是能過得去的,而刺繡,因爲以前她就不喜歡,所以本身就不太好,不過她卻不打算就這麼下去,爲了自己的以後,說什麼也得把女紅學好了不可,只不過在人前她還是要比姐姐差上一些纔好!

有了這樣的打算,若曦在上課的時候,便多了幾分沉悶。接連幾次老師提出的問題,她都故作不知,或想要想很久很久。

算算時間,當年老師要收她做關門弟子的時間似乎還有半年,她可不想因爲自己稍微的疏忽,再重走老路。才名對自己來說是最要不得的。

下午的女紅課,若曦倒是很認真,很認真,一針一線的按着老師的教導,不驕不躁,也許是婚後十年的時間讓她歷練的能耐得住寂寞,也許是她太渴望改變自己,總之及時她被針紮了好多下手,也還是繼續認真的練習。

倒是中間,因爲大姐和三妹抖坐不住要去花園轉轉,她纔不得已停下手中的活計,隨着她們出去。

“二姐,你快點,你快看我們家的玉蘭花好看不好看,香不香,要不我們讓人剪幾枝回去插花瓶好不好?”若雲拉着若鳳正欣喜的望着幾棵玉蘭,看着後面慢慢吞吞的若曦催促道。

若鳳含笑着看着若雲,想起她在屋子懨懨的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可看看她一出來就變了個樣子,蹦蹦跳跳活潑的不像個女孩子。“你這丫頭,瘋瘋癲癲的,說風就是雨,小心一會娘知道了又要罰你了!”

“啊!……不要啊!大姐,……”若雲瞪大了兩個眼睛,圓咕嚕嚕的一副怕怕的樣子。

“噗嗤!……”若曦看着小妹耍寶忍不住笑出聲來。

若雲看看二姐若曦,在看看大姐若鳳,一下子恍然過來,惡狠狠的道:“好啊!大姐真壞,竟然嚇唬人家,二姐也壞,也不提醒人家,只知道笑話人家,壞死了!”作勢就要撲向兩個姐姐。

“好啦!別鬧了,讓人看到了不好!也出來一會兒了,也該回去了!”姐妹三個玩鬧了一會,若鳳見若雲有些玩鬧過了,趕緊阻止道。

“大姐,在玩一會嘛!……”若雲到底年紀小,一見姐姐說要回去,立馬不依的道。“你看我的手,今個又被紮了好幾個針眼呢!好疼的!姐姐看……”若雲知道自己的話姐姐肯定不會聽,眼睛一轉打起可憐牌來。

果然,若鳳一聽到妹妹的話,忙拉起她的手摩挲道:“我看看,呀!真的又紮了好幾個呢!疼不疼,來大姐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一看見妹妹手上的針眼,若鳳心疼的要命,恨得是紮在自己身上。

看見大姐和二姐緊張兮兮的,若雲有些心虛,剛纔她其實有些誇張了,針眼確實是今個扎的,可都過了這麼久了,那裡還疼了!

“大姐,你別光顧我了,二姐最近才認真呢!我剛看見,二姐也被紮了好多次,光血珠子就好幾個呢!不信你拉她的手看看,肯定比我還厲害呢!”說着就要去拉若曦的手。

若曦不像若雲那麼嬌貴,最近她練習的特別刻苦,因此手上確實有不少針眼,可她並不想聲張,沒想到卻沒若雲看到了眼裡去。

“沒事,我沒事,不疼的,真的!”若曦不想麻煩人,連忙擺手,卻不想一下子就被大姐若鳳抓住了手,想要掙脫又被上前忙三妹若雲給拉住移動也不能動。

“呀……”若鳳看着若曦手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忍不住驚呼出聲。

“大姐,我說的沒錯吧!你看……”看到若曦手上的針眼,若雲也有些驚訝,生氣的道。剛纔她只看到二姐紮了幾次手,卻不想她的手已經是千瘡百孔了,這讓她有些無法承受,頓時就眼淚汪汪的。

以前她有時候也比較嫉妒二姐,誰要她那麼聰明,伶俐,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比起自己和大姐,她總是遙遙領先。可是自她從生了一次病,大家都傳二姐有些呆傻了,沒有以前那麼聰明瞭,開始她還不信,可是現在看來,她二姐何止是呆傻了,簡直是變笨了。

要不,那可能把自己的手紮成這樣,也不吱聲的。

“你這丫頭,剛我還說三妹,……可是現在看來,最不聽話的竟然是你,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呢!”若鳳心疼的看着滿是針眼的小手,嗔道。

“大姐,三妹,我沒事,真的,沒事,不疼,一點都不疼,你們別擔心!真的!”若曦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道。

“你閉嘴,不許你再說話!”若雲生氣的道,紅紅的小臉氣鼓鼓的。二姐怎麼可以這樣?傷成這樣了都不告訴她和大姐,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承擔!

若鳳不贊同的看了一眼若雲,覺得她不應該對二妹這麼沒大沒小,可是卻也贊同若雲,不讓若曦狡辯。

“行了,都別說了,……春杏,你去告訴老師,今個的課就到這裡,我帶兩個妹妹回去上藥,等明個我們再把今個的課程補上!讓她見諒!”說着不等春杏回話便扯着兩個妹妹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後面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的親妹妹,看着兩個妹妹手上都殘留的針眼,她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是不是對妹妹的關心太少了。

若曦任由大姐和三妹拉着自己,默默的跟着。心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似乎很久很久就以前,她們三姐妹也曾經這麼要好過。大姐那個時候也很疼自己,小妹也整天都對自己笑呵呵的。

從現在她們姐妹三人的關係看來,似乎還沒有出現裂痕,大姐依然關心她,並沒有長大後的冷漠,而三妹也依然依賴她,對她也沒有敵視。

若曦的心裡出現了意思縫隙!也許這對若曦來說就是一個機會!雖然不敢肯定三姐妹以後會不會勢同水火,可是如果現在她有機會改變自己,改變她們,說不定以後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也不一定。

看着面前親切的大姐,調皮活潑的三妹,雖然不敢肯定,但若曦想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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