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白人

目送女兒進了裡屋,蘭忠齊這才收回目光回坐到椅子上,臉瞬間便陰沉了下來,心也跟着往下沉。

剛纔爲了不讓二丫頭髮現自己的臉色不對,他這才極力的隱藏自己的情緒。以往的種種難道都只是雲煙,只是妻子在自己面前做戲?這一念頭突然間就浮在了蘭忠齊的腦海中。

“爹爹,讓您久等了,我們這就走吧!”換好衣服的若曦眯着眼滿臉的笑容,翩然而至,樂呵的道,好似絲毫沒有發現父親陰沉的臉色似地。

若曦哪裡是沒看到啊!只是此刻就是看到了,她也只當是看不到。這麼多年父親第一次說要帶自己出去,這其中沒有其他的因素,不關大姐和弟弟妹妹的原因,而是實實在在父親有意帶自己出去,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她激動地。

蘭忠齊看着與剛纔判若兩人的女兒,神情有些恍惚!一身鵝黃色的衫子,翡翠色的裙,一雙大眼睛盈盈如水閃着亮亮的光澤,白皙的皮膚因激動而有些許的紅潤,小巧的嘴脣微微張開,嘴角上翹。

眉眼間流露出一種青春的氣息,長長濃密的頭髮被分成兩部分,上面編成了漂亮的蠍子辮上面別了幾顆小巧的珍珠簪子,下面的頭髮自然垂放披在後面,面上不施粉黛,卻不失本真的美麗,純真而動人。

看着這樣打扮的女兒,蘭忠齊的腦海中卻浮現出很久以前另一個女子的身影,似乎也曾經是這樣的俏麗。

若曦的聲音打斷了蘭忠齊的沉思,擡起頭來就看到女兒高興的笑容,那燦爛的音容瞬間就感染了蘭忠齊,吸引了他的思緒!

就在蘭忠齊牽了若曦的手往外走的時候,門口的小丫頭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看着自己院子裡的丫頭驚慌的樣子,若曦的心不住的沉了下去,笑容瞬間凝固,眼裡的激動也隨之冷了下來。

“做什麼樣子,驚慌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蘭忠齊心裡不悅,掃了一眼前面的小丫頭沉聲道。

“老爺,老爺贖罪,……張嬤嬤……張嬤嬤,往我們院裡來了!奴婢……奴婢……”小丫頭到底沒見過什麼世面,只是被蘭忠齊眼睛一瞪,一吼,渾身便嚇得顫抖了起來,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就差腿一軟撲到在地了!

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嚇得不成個樣子,蘭忠齊心裡的不悅更甚,這就是妻子派給女兒身邊的人,竟是這麼的無用,這樣的人能照顧好女兒?……瞬間蘭忠齊不動生色的心思就轉了幾轉。

“哼!……來的倒好,正好也省了老爺我的事了,曦兒,我們就稍微等等,等爹爹見過這個奴才,我們在出門好嗎?爹爹縣讓人把馬車準備好!”蘭忠齊冷哼了一聲,眼睛一閃,心裡拿定了主意,只不過即使是這會兒,他還不忘安慰若曦一聲。

說完還不忘給院子裡等候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讓其去準備馬車,一遍自己和女兒出行。

跟着蘭忠齊身邊的都是他得力的人,對他的眼色,手勢都清楚地很,得到了指示忙欣然領命去準備了!

若曦聽了忙點點頭,此時的若曦別說是讓她等一會了,就是再多等一會兒也是無礙的,長這麼大,父親什麼時候對自己軟言細語過?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過啊!

聽着父親的話若曦真恨不得掐把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不急,爹爹先忙,女兒等得!……”此時的若曦得到了父親的應允,心裡卻慢慢冷靜了下來。

剛纔的興高采烈也慢慢的沉寂,此時的她突然覺得如果自己就這麼和父親大搖大擺的出門,似乎對她來說並不是很好的決定。

此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做實在是後患無窮。季氏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看自己呢!她可是本來就對自己如眼中釘肉中刺,……

說不得根本不用她回家,就有人給她送信去了呢!張嬤嬤不就是個例子,要不然怎麼父親剛來一會,她就往自己院子這邊來了!

她可是季氏身邊的紅人,向來是對季氏唯命是從的,自己又不得季氏寵愛,所以自己當然也不是張嬤嬤這樣的人巴結的對象,自然和她是不熟的。她也向來吝嗇於來自己這斗方小院。

“爹爹,……”若曦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開口。短短時間她已經分析出了利弊,可是讓她這麼退縮,心裡也是不捨得。

沒辦法只得退而求其次了。若曦咬了咬嘴脣,臉色有些發青。

“怎麼了,若曦累嗎?要不然先讓人送你去馬車上等爹爹?……”蘭忠齊聽到若曦的聲音,道。

心裡對若曦的愧疚不知道怎麼的決了這樣的話。

“不累,曦兒不累,……那個……那個……爹爹,我們能不能也帶上晨哥兒,他很聽話的,女兒保證帶好他,不不會頑皮的……”若曦低着頭小聲的道。

蘭忠齊聽完,不由得有些訝異!這要是換成另外兩個女兒,怎麼也說不出這樣的話吧!她們可都巴不得自己只帶她們一個人呢!

“曦兒,怎麼會想到要帶弟弟?”蘭忠齊不由得低下頭問道。心理卻又爲女兒的早熟心疼!……哎!……罷了!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那個,弟弟一個人在家,會很無聊的。……女兒也不想自己去外面,把弟弟一個人留在家裡!”若曦想了想認真的道。

“哦!哈哈!……好!既然曦兒想帶弟弟去,那我們就帶着晨兒去,爹爹這就派人就接他。”說着蘭忠齊哈哈大笑起來,對於若曦的回答很是欣慰!再他看來,女兒這麼小就知道友愛弟弟,照顧弟弟,這對於他蘭忠齊來說真的是很感慨!

他的女兒當真不同與一般女子。他那裡知道,若曦想帶着弟弟去,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給季氏轉移目標,蘭若晨這個小少爺在蘭家的地位特殊。

有她爲自己護航,真的是有什麼錯也都是對的了!

………………

張嬤嬤匆匆而來,見到的就是老爺和二小姐並肩而坐的坐在院子裡,似乎正是等着自己。

“老奴給老爺請安,……老奴見過二小姐!”張嬤嬤是季氏身邊的人,對人早就練就了一身的本事,見到老爺的那一刻,她心裡就“咯噔”了一下,心裡立刻做出了反應,態度能多恭順就有多恭順!

“哼!……張嬤嬤倒是消息靈通啊!……”蘭忠齊粗眉微挑,嘴角微揚,嘲諷的道。

“老奴惶恐,老奴惶恐!……老爺……”張嬤嬤,心裡一顫,趕緊討饒。

這些年來,因爲季氏有意冷落,自己和下面的人也就有意的苛刻,怠慢二小姐。這麼多年下來也都相安無事。

以前二小姐鬧騰也沒見老爺管過她,今個不知道太陽打哪裡出來了,老爺竟然在午時回府,還直奔二小姐的院子。

你說着奇怪不奇怪!她一聽說,瞬間就被嚇的一身的冷汗!老爺他就算在不喜歡二小姐,可哪到底還是他嫡親的閨女啊!

要真的算起來,也就那一個纔是他的嫡女啊!其他的……說真的,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也坐穩了寶座,可嫡庶之分自古有之,不是不說人就不知道的。

夫人她在坐穩了位子,不讓大家知道以前的事,但不代表就真的沒有那回事啊!

那蘭家族譜是改不得的啊!夫人她就是說了天去,也是平妻,是續鉉!

更何況蘭家也不是就是老爺說了算,那老夫人可是還健在,老爺上面也還有哥哥嫂子健在,這種事,說個不好,那天在翻出來,

……哎!也怪自己鬼迷了心竅,怎麼就不知道讓下面人收斂着點呢!看現在這事鬧的。

今天這事還不知道怎麼結呢!嘆了口氣!張嬤嬤小心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上首的兩位主子,猛不丁心裡更是一顫。

“哼!……張嬤嬤到底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府裡的規矩你也是該懂得的,有些事不用我來提醒你,你也該知道怎麼辦!夫人向來是最終規矩的,嬤嬤可不要讓本老爺和夫人失望哦!……嗯?”蘭忠齊狠狠的瞪了眼張嬤嬤,陰沉的道。

他到底是爲官多年的人,即便再生氣也沒有道理在下人面前落妻子的臉面,這張嬤嬤到底是妻子得力的人,他還是知道要給張嬤嬤,給季氏留點面子的。

所以他也沒當着大家的麪點出什麼,只是意有所指的說道。

若曦低着頭,聽着父親和張嬤嬤之間的對話,一句話都沒有說,只不過聽完父親的話,她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

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父親是不會爲了自己而得罪季氏的!那個女人現在可是他的妻子呢!

若曦的眼裡流露出悲哀的神色,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便掩藏了過去,如果有人看到的話也許也只會以爲自己眼花看錯了!

聽着蘭忠齊的話,張嬤嬤哪裡還有不明白的,臉上蹭一下便紅了透底。老爺雖然沒有明說,可這還不明白嗎?

老爺這是暗指她苛待了二小姐,之說以不說明白,一是可能覺得並不是樣樣都看不過眼,另外的原因可能是還給她老婆子面子,給夫人面子。……這麼一想,張嬤嬤的心暗暗的有些鬆了一口氣。

只要老爺不當場發落自己,一切還都又挽回的餘地。

………………

蘭忠齊說完話,便牽着若曦的手往外走去,有些話點到即止,如果張嬤嬤還是沒有明白的話,……哼!蘭忠齊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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