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之三

狂蘭無行走了。

他帶給碧落宮的驚心卻還沒有消散,碧落宮致命的弱點仍在,缺乏第一流高手作爲中流砥柱,雖然說如朱顏這等武功的高手少之又少,世上最多不過三五個,但今日若是傅主梅不在,不免就當真被朱顏橫掃而過。朱顏雖然已經離開,他帶來的滿地血污還未擦拭,碧落宮一度人心惶惶,但很快衆人便忘了驚惶,轉爲碧漣漪的傷勢擔憂。

碧漣漪傷得很重,除了受朱顏強勁真力震傷內腑之外,危殆的是胸口結結實實的中了“魑魅吐珠氣”,朱顏五指所留下的傷口很快發黑,所流的鮮血卻異樣的紅,望之甚是可怖。聞人壑讓他服下治療內傷的藥丸,對那邪門的“魑魅吐珠氣”卻是束手無策,那胸口的傷口無法癒合,不住流血,灼熱的真氣沿着他血脈往內腑侵蝕,若非碧漣漪本身根基深厚,只怕早已在“魑魅吐珠氣”下燒成了一具焦黑的乾屍。

房中,傅主梅正在爲碧漣漪運功逼出“魑魅吐珠氣”,聞人壑配合他的行氣扎針,但這種邪門武功強勁非常,究竟能不能救得人,誰也說不準。宛鬱月旦在碧漣漪房裡待了一陣,靜靜地退出,不打擾碧漣漪休息。

和碧漣漪的房間隔了幾個院子,紅姑娘坐在房裡,她聽見了外邊喧譁了好一陣子,但並沒有出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着碧落宮弟子匆匆集結,而後陸續返回,她聽大傢俬下議論,是狂蘭無行闖入碧落宮,要殺宛鬱月旦。衆人都很義憤,狂蘭無行分明是碧落宮所救,此舉恩將仇報,未免太過喪心病狂。

紅姑娘聽着,朱顏要殺宛鬱月旦必然是受了桃姑娘的挑撥。她和真正的“狂蘭無行”朱顏並不相識,所見的都是中毒之後失去神智的朱顏,但聽說過朱顏的少許傳聞。聽說他癡戀一名女子,當年加入“七花雲行客”便是爲了那名女子,如今要殺宛鬱月旦也多半是爲了那名女子,那名女子姓薛,叫做薛桃,她曾經見過薛桃的畫像,生得幾乎和桃姑娘一模一樣。

她是不知道那位薛姑娘究竟好在哪裡,但能令狂蘭無行這樣的人物爲之出生入死,必然是與衆不同的女子。怔怔的想了好一會兒,想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幽幽的嘆了口氣,尊主有了消息,卻依然不知身在何處,她必須想到法子讓宛鬱月旦將柳眼找到,然後藏匿到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在風流店中她尚有一小股心腹,憑着尊主的猩鬼九心丸,有她代謀,日後尊主仍有問鼎江湖的機會。

“我看我們還是去看下吧……”庭院外隱約傳來人聲,方纔折返的幾名碧落宮弟子又折了回來,“碧大哥傷得很重,現在不去看,也許……也許……”另一人噓了一聲,“別說了,聽了怪傷心的。”第三人也道,“嗯,雖然碧大哥總是跟着宮主,和咱們不熟,不過剛纔他挺身救人,雖然不敵那個狂蘭無行,但是真是很有英雄氣概。”第一個說話的人的聲音很哀慼,“我一直以碧大哥爲表率……”

說着說着,那幾人漸漸的走過了。

紅姑娘怔怔的看着門口,碧漣漪受了重傷,就要死了?她已有幾天沒有見到碧漣漪,但他生得什麼模樣她卻記得清清楚楚,一個俊朗挺拔的男子,堅毅、沉靜而且溫柔,真的要說他有什麼不好,只能說他就不好在他不是柳眼。碧漣漪的武功很高,高過碧落宮內很多人,但他說爲碧落宮鞠躬盡瘁,便是爲碧落宮鞠躬盡瘁,一點也不假。

碧漣漪當然沒有柳眼俊美,當然……也沒有柳眼那種彷彿無論如何都不會高興的陰鬱,沒有那種缺乏了什麼的空寂,他既不會彈琴、也不會寫詞,但……但他怎能就這樣死了呢?她奔到門口,看着那幾人的背影漸漸地遠去,碧漣漪就快死了,當真麼?

碧漣漪房中。

傅主梅爲他運功已過了大半個時辰,聞人壑甚是心焦,換了是旁人,源源不斷的使用真力救人,恐怕早已力盡衰竭,但傅主梅顯然並不在想何時會傷到他自己,而只是在想盡力逼出碧漣漪胸口邪門的真力。

但他運瞭如此久的真力,只見碧漣漪胸口起伏,那焦黑的傷口與胸口略顯蒼白的肌膚相映,觀之十分可怖,卻不見好轉。聞人壑在碧漣漪全身大穴下了十二支銀針,配合傅主梅的運功,只能勉強阻止碧漣漪胸口那劇烈的熱力不至於過度侵入他的氣血,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新的辦法。

柔和的陽光漸漸地傾斜,冬日的陽光總是分外溫暖,慢慢的照入房內。碧漣漪的呼吸逐漸急促,縱使傅主梅和聞人壑全力施爲,也終是難以阻止他的傷勢開始逐漸惡化。

一道人影隨着陽光慢慢的映入房內。

聞人壑回過身來,站在房前的是紅姑娘,他打心底不喜歡這個效忠風流店的年輕女子,眼見她站在門口,重重哼了一聲,轉身便走。碧漣漪身上的銀針已經插完,有傅主梅在此,料想這女子也不敢對碧漣漪如何。

傅主梅雖在運功,卻儘可以睜目說話,眼見紅姑娘站在門口,很想對她笑一下,但又怕她突然生氣,於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滿臉通紅。紅姑娘見狀,極淡的一笑,緩步走了進來。

碧漣漪慢慢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即闔上。傅主梅覺得他胸口的真氣略略一亂,隨即寧定,心裡頓時說不出的佩服,如果換了是他受了這種很可能治不好的重傷,心愛的人來看望,心情一定會很激動吧?

“你……”紅姑娘彎下腰來看碧漣漪,聲音很輕,“快要死了嗎?”

“咳咳……”碧漣漪睜開眼睛,“是。”

紅姑娘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彷彿在試探他有沒有說謊,看了一陣,她緩緩的道,“你……你要是爲了我去死,或許……我是不會來看你的。”晚風吹拂,她伸手挽了一下頭髮,那姿態很嫺雅,“就像我如果爲了尊主死去,他也一定不會來看我一樣。但是我沒有想到你……你還可以爲了別的東西拼命……”

傅主梅呆呆的聽着,他似乎聽得有些懂,但大部分是不懂的,很認真的反駁了一下,“啊,你在說阿眼嗎?他不會喜歡你爲他死的,他會很難受的。”紅姑娘沒有理睬他,仍是淡淡的道,“這就是男人嗎?”

“我不會讓碧落宮受任何損傷。”碧漣漪的眼神很平靜,彷彿並不覺得自己受的是無藥可治的傷,也彷彿並不覺得痛苦,“只是如此而已。”紅姑娘看着他胸前的傷口,“就算自己受到這樣的傷也不怕?”碧漣漪道,“不怕。”

“你不怕死嗎?”紅姑娘低聲問,“這樣就死了,你這一生什麼都沒有,只爲碧落宮而活,不遺憾嗎?”碧漣漪閉上眼睛,聲音雖然很輕,卻依然很低沉,“不遺憾。”紅姑娘看着他,他的確連睫毛都未顫動一下,“你……你真的是個很堅定的人。”她的聲音起了一絲輕顫,“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害怕過?從來沒有不甘心,從來不患得患失嗎?”

碧漣漪沉默,傅主梅目瞪口呆的聽着她說話,只覺得自己的頭腦本就不太聰明,聽紅姑娘說話是越聽越糊塗了。

“我不相信人能這樣堅定。”她繼續低聲道,“有一種……有一種……”她緩緩的道,“有一種不想讓任何人擔心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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