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母鼬從樹後探頭看不扶時,正好不扶也看過來,兩隻臭鼬對了個眼。母鼬似乎有些受驚,一下子縮了回去。
不扶一楞,急忙繞到樹後,見到那母鼬有一點驚懼的看着他,他不由得有點不知所措。不扶想湊上前去,可又怕驚嚇了佳人。
母鼬不等不扶有所表示,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就鑽入了草叢。不扶看到母鼬逃跑那一刻的慌亂眼神,那彷彿秋水岸邊春草似的睫毛,他震撼了。不過,母鼬一頭一臉的毛,不扶是用怎樣犀利的目光看到其睫毛的,不得而知。
也跟着鑽進了草叢,不扶急追。春天!春天來了啊!
再穿過灌木,不扶看到那隻母鼬一頭鑽入石縫中,不禁心中大樂,小寶貝,我來了!雖然不扶是臭鼬之身但卻頗有豬哥之相。
慢慢走近,看看左右,並無什麼風吹草動,不扶帶着一臉的淫笑也鑽進了石縫。
一陣微風吹過,一名老者現出身形來,滿臉的壞笑,“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管用,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
老者對着石縫甩了一袖子,那幾塊大石頭化爲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絲籠子。而不扶正在籠子中,並且對着籠子裡的一塊石頭癡迷的狎暱着。金絲籠子後,那隻母鼬滿臉鄙夷的看着不扶,完全是一副沒想到還有如此無恥臭鼬的樣子。
老者哈哈一笑,對着母鼬誇獎道:“花花,你的魅力不小哇!”
原來是這個老者在這裡布了一個陷阱,施了些幻術。
母鼬不知從那裡摸出一粒丹藥,丟進嘴裡嚼着,並不正眼看老者,似不滿老者以自己作餌的行爲。
被老者的笑聲驚醒,不扶“吱”的一聲尖叫,從那塊石頭上跳起來捂住了下體,縮在籠子一角。此時如果沒有這一身毛髮的話,不扶一定是窘迫的全身通紅。
見到不扶如此精彩表現,老者樂不可支,半天才喘上氣來道:“小傢伙,你不用怕,老夫對你並沒有惡意。”
不扶哪裡會聽老者的解釋,張開嘴露出滿口的尖牙,“咯吱、咯吱”對着金絲籠子咬了起來。可這金絲籠子明顯是件法器,不管不扶這頭靈獸怎麼咬也是紋絲不動,反倒把自己的牙齒硌的生疼。
“嘿嘿,小傢伙,你再怎麼咬也沒用,老夫這八寶金絲籠不是那麼容易被咬壞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老者調笑着不扶。
金絲籠上金光一閃,不扶就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量彈開,一屁股坐在籠中一角。老者看了看不扶一副失敗的樣子,用手指敲了敲金絲籠,“小傢伙,咱們打個商量。老夫不是不能放你。”
不扶聞聽此言,一個機靈之下,“咕嚕”就站了起來。
“我需要你幫我尋找一件東西。”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找到塊七彩金,老夫就如約放了你。”
這七彩金可是一樣了不得的東西,是煉製法器的頂級材料,只要擁有指甲蓋大的一塊就可換來富可敵國的財富。當然這只是世俗中算法,要是在修煉界裡,七彩金堪稱無價,煉製法器寶時放入米粒大的一點即可提升法法寶的威能,並且煉出的法寶靈性卓然。這可是法寶,而不是法器,其間的差別判若雲泥。試問,有哪一個修煉者不會趨之若鶩?哪怕不會煉器,也可以之換來大量的丹藥和材料,這足以決定一個家族和門派的興衰了。
當然,七彩金這樣有用的東西絕不會多,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寶貴。修煉界數萬年來也不過出現過五次,哪一次又不是引起軒然大波呢?
不扶哪知道七彩金是什麼東西,他找東西時完全是依靠本能,覺着喜歡就往回搬,對有靈性的特殊物品天生就有親近感。但是找東西對於不扶來說是最拿手的了,因此想也不想就點了頭,他只是覺得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老者大喜,一手提起籠子,“如此甚好,我們現在就走。”他竟是一點時間也不想耽誤。
“吱哇”不扶反對道。
老者一楞,“什麼?你竟已經有了主人?要跟主人打個招呼?”他可有些不想節外生枝。
“唧唧吱”
“他們就在前面等你?”老者狐疑的看着不扶,搖搖頭,“給老夫做事問得着你的主人嗎!有什麼事做完再說。”
不扶一聽,直接跳了起來,他可不信任這個老頭子。
老者晃晃金絲籠,一皺眉,“你跳也沒用,老夫決定的事更改不得。”
不扶幽怨的望了老者一眼,堅定不移的緩緩轉過了身,然後悲憤的翹起了毛茸茸的尾巴。
老者看着這一幕,氣的鼻子都歪了,大喝一聲:“停!停下!好、好、好,老夫答應你了!”
不扶立刻轉過身來,一副眉開眼笑的蛋疼模樣。
氣哼哼的老者罵道:“不想你這小東西也能威脅老夫,竟不惜用這骯髒的法子。你若是敢放那個……屁,老夫還能躲開,你這傢伙在籠子裡豈不是獨自享用?老夫我只是不想一路上麻煩罷了。”
與老者一起的母鼬花花,也被不扶的決絕給嚇住了,一雙滴溜圓的小黑眼珠不錯珠的看着不扶。這讓不扶倍兒有面子,得意的對花花點了點頭,伸出短小的前爪對其招了招,頭頂上的白毛一抖一抖的,頗有明星接見粉絲之意。
花花見狀,作了個嘔吐的動作,抓住老者的衣服幾下爬上其肩頭,翻個白眼不再理不扶。
“你這小色棍,不要得意,老夫現在就去見你的主人。”說罷,老者提着籠子跳起空中,腳下自動生出幾朵白雲托起他們向着筆架山飛去。
……
武嵩和阿土兩妖,安排好了衆靈獸,也土遁而去。阿土一口氣在地下遁走了三四百里,基本上已經精疲力盡,不能再往前走了,再用土遁恐怕他們兩個就會被埋在地下。阿土拉着武嵩從地下跳出來,躺在草叢上大口的喘氣,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以前都是獨來獨往,輕鬆自如,如今帶着武嵩吃力太多。
此時一天將盡,已是黃昏,一片火紅的晚霞在西方天空下的羣山上緩緩流動。溪谷山峰怪石草甸,高樹矮木枯藤古鬆,一派蒼然卻又生機不絕的景色展現在眼前。以前天天看,武嵩倒不覺得怎樣,今天冷眼一瞧只感覺神奇玄妙若有至理,讓人流連忘返。
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神識放開,十丈、百丈……,武嵩通過神念感知着這自然世界。以前只是一昧苦煉神念御物之術,神識雖鍛鍊的強大,但感悟卻很少,一直是生猛有餘而靈性不足。今天偶然間,神識將神念自動放開,各種蟲、草、砂、石,或生靈或死物無不一一反映於武嵩的頭腦當中。
在武嵩的感覺中似乎過了很長時間,而一旁的阿土只是看到武嵩楞了一下神而已。神念已經收回,腦海中一片活潑靈動,武嵩的神識彷彿也凝鍊了許多,具體如何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卻不知道這是修煉者們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雖只是無意中的一瞬間,可也對於武嵩來講也已受益不小。
這天人合一與頓悟不同,頓悟是在心有所求的情形之下而有所感,會令其所求的能力有所提高。而天人合一則是來自於外部環境,受自然所惑,如同觀畫時發現那畫中人就是自己一般,玄妙難言回味無窮。天人合一雖不能立刻提升功力,卻是讓修煉者功力凝鍊和對於修煉一途的認識更加深刻,好處更是終身受用。
阿土不知武嵩爲何出神,還以爲他捨不得離開鄉土,便道:“老弟,我們這次是不得已離開,終有天變的強大後我們會再回來的,到時要讓那些無端擾亂我們清靜的人類修士一個好看。”
武嵩一恍惚間,就從天人合一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老哥說的是,但是我妖族就一直如此被人類修士喊打喊殺麼?”武嵩問道。他早就聽阿土說了與青崖子相遇的經過,很簡單,青崖子就是專門來獵殺妖獸賺取靈玉的。
“哼!那些人類修士貪得無厭,我妖族身體對他們來說就是寶,筋骨皮可以煉器,血肉妖丹可以煉丹,幾乎沒有一樣不要的。因此,見了我們妖族就拼命的捕殺,就這樣,還要滿口的替天行道,虛僞莫過於此!”阿土憤憤不平的道。
武嵩有點訕訕,他可是有着人的靈魂的,“人類中有這樣虛僞濫殺這惡徒,想來也會有好人吧?”
“好人?老弟這話說的,我們是妖,他們是人,就是有好人也是對於人來說的,見了妖可不見得會心慈手軟。人類中有句話說的就是這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好人殺些妖族有什麼好奇怪的。”阿土甚是不屑。
武嵩沒想到阿土有此見識,心知他說的確是實情,人與妖之間,很少會有憐憫的情況發生。老子到底是要做人,還是做妖?武嵩腦子裡突兀的就跳出這樣一個問題。呸!這還用想麼!這輩子肯定是做不了人了,還是當妖怪來的率性些。難不成還要當個人妖?!想到這裡武嵩心中大寒。
“老弟,老弟!”阿土焦急的拍着武嵩的肩膀,眼睛卻死死的看着東方天際,“是那兩個修士,你看這兩道劍光。”
已經陰暗下來的天空上,兩道劍光可比流星耀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