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手關門,卻見白T恤男子一個滑溜,鑽了進來,衝我‘嘿嘿’傻笑。
我沉着臉,說道:“出去!”
白T恤男子一臉諂媚的笑,說:“大哥,我看你身手不凡,並非池中之物,我……”
我打斷:“別廢話,出去,是不是要我像之前對付他們那樣對你?”
白T恤男子不動,說:“大哥,我現在沒事做,我看你也沒什麼事,一個人閒着不如兩個人聊着,我陪你聊聊吧?”
我氣急,掄起左手便要朝白T恤男子臉上打下去,哪裡料到他一個趔趄,‘撲通’一聲,不小心撲倒在地,抱着我的腿,訴道:“大哥,別,別打!我現在不能出去,傑仔他們幾個現在一定還沒走,我出去要是被他們抓到,會死得很難看的。”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
我收回手,看白T恤男子像是鬆了口氣,繼續哭嚷的語氣說:“大哥,你一看就是好人,你就讓我在這待會吧,你放心,你這次救了我,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我龔誠赴湯蹈火,絕不說半個‘不’字。”
我輕笑,看一眼雙眼緊閉的劉鑫,抽身在椅子上坐下來,反正無聊,有個人聊天打發打發時間,也挺好。頓了頓,我問:“你叫龔誠?”
白T恤龔誠點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龔自珍的龔,誠實的誠。大哥,你的高姓大名……”
我不回答,又問:“那羣人爲什麼打你?”
龔誠一咬牙,滿臉苦澀,“都是春霞那個賤女人,不知道懷了誰的種,非賴我,說是我的,還讓我出錢替她打胎,打胎就打胎嘛,也就幾百塊錢的事,誰知道打完胎她又讓我給她買什麼補身體的藥,一共五千多,我不同意,這不就捱打了!”
這倒是挺新鮮的,我笑問:“想必你和那女人有一腿吧?怎麼知道那個女人懷的不是你的孩子?”
龔誠一聽我的問話急了,昂着脖子紅着臉急道:“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春霞在KTV上班,三天兩頭的和一些禿頭老男人混在一起,找不着孩子他爹就賴我,我龔誠可是交大的三好學生,祖國未來的棟樑。更何況,我和她分手半年了,這半年裡,可是從未做過那事,平時頂多就語言上稍微曖昧了些,難道我說一句‘我日你’就能懷孕了啊?”
我低笑,剛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輕輕“喂”一聲,電話那邊傳來低沉的男子聲音,“請問是顧冉熙先生嗎?”
我遲疑,說:“是我,請問你是?”
對方反問:“聽說前幾天你在東華路口救了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
我想起前幾天出現的車禍,回答道:“確有此事。警察那邊已經做過筆錄,請問你是?”
對方說:“顧先生,事情是這樣的,你救的人叫柯正舟,我是柯先生的朋友。我們從交通局查到你的聯繫方式,柯先生想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住在哪裡,我現在是否方便過去找你?以示謝意。”
我推諉道:“不用了,我們也是正巧路過,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記在心上。”
對方說:“顧先生,我也是遵照柯先生的意思,請你務必接受我們的謝意。”
我繼續推脫,說:“我現在在鎮醫院,我的朋友生病了,可能暫時不方便……”
對方說:“渡口鎮醫院嗎?正巧,柯先生也在這邊養傷,請問你朋友是哪個病房,我現在過去探望。”
我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我等會過去看你們吧,柯先生在哪個病房?我處理好這邊的事,立馬過來。”
對方毫不含糊地說:“住院部507!”
通話結束後,我正準備給猴哥去一電話,讓他來一趟醫院,結果剛撥上,劉鑫的手機恰好響了,我拿起一看,是一陌生號碼,順勢接起,又是之前那個男人,彼此簡單說了下情況,便掛了電話,然後繼續和猴哥溝通。
掛掉電話,我望着龔誠,說:“小兄弟,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龔誠笑呵呵地說:“大哥,你就讓我再待會唄。”
我沒有搭理龔誠,無奈地望着劉鑫,沉默着。
不一會兒,猴哥和李哥來了,將龔誠打量了一番之後,猴哥說:“這是?”
還未等我開口,龔誠已是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說:“我叫龔誠,剛和大哥認識。”說話間,向我看了看。
隨後,簡單聊了聊,李哥在病房守着劉鑫,龔誠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和猴哥便朝對方報的病房而去。
途中,我問猴哥,“猴哥,和你相處這麼長時間了,我一直還不知道你真名叫什麼。”
猴哥笑了笑,說:“孫悟空!”
我一愣,說:“啥?”頓了頓,繼續說:“猴哥,別開玩笑。”
猴哥說:“我很正經!當年老爺子死的時候,只給我留下一本戶口簿,而上面寫的正是孫悟空。”
我很無奈地說:“真的?”
猴哥點頭笑了笑,無話。
507是特別看護病房,比別的病房更大,更舒適。病房裡站着一位衣裝筆挺的男人,病牀上則躺着一位右手打着石膏的男人,想必正是那晚我和劉鑫救的人,柯正舟。二人見到我和猴哥的第一眼有片刻的呆愣,又馬上回過神來。
看着面前衣裝筆挺的男人,我率先開口說道:“你好,我是顧冉熙,他是我哥孫悟空。”
衣裝筆挺的男人望着猴哥愣了愣,但瞬間又恢復正常,客氣地伸出手,說:“你們好!”衣裝筆挺的男人並沒有介紹自己,而是一個側轉,向躺在病牀上的人指了指,說:“這位是柯先生。”
柯正舟背靠枕頭,笑道:“快請坐,請坐!”
我有些拘謹,向前慰問道:“柯先生,你的身體好些了吧?”對於他的容貌,我已經沒有任何印象。
柯正舟說:“好多了,醫生說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顧老弟,這次可多虧你的搭救,要是再晚幾秒,估計我就會被安全氣囊給憋死了,真的很感謝你!”
我說:“柯先生,你太客氣了,我也是碰巧路過。”
柯正舟說:“不管是不是碰巧,你的救命之恩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償還……”說着對旁邊西裝男人使了使眼色,西裝男人忙從包裡掏出個信封遞到我手中,柯正舟繼續說:“這是點小意思,顧老弟你一定要收下。”
我忙推開,說:“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西裝男人說:“顧先生,你就收下吧,不然柯先生會過意不去的。”
我看一眼信封,按鼓的程度,絕對不會超過五千塊,我表面維持着笑意,說:“使不得,真的使不得,柯先生你受傷住院需要花錢,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柯正舟說:“顧老弟,你就別推辭了,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得報答你的恩。”
我不想要這個錢,又不知如何推脫,正巧這時傳來敲門聲,西裝男人忙收起信封開門。
“舟哥,身體好些沒有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個子男人走了進來,一笑滿口的黑牙。而門外,依稀可見好幾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規規矩矩候在門口。
柯正舟說:“是蔣兄弟啊,快進來坐。”
瘦個子男人把堆大大小小的禮品盒放到桌上,說:“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柯正舟說:“好多了,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蔣兄弟今天怎麼有時間了?”
瘦個子男人拱手,笑着說:“你住院都快一個禮拜了,我今天才抽出空閒過來看你,舟哥你可要見諒啊!”說完撇我和猴哥一眼,疑惑道:“這兩位兄弟是?”
柯正舟分別指了指我和猴哥,說:“看我這記性……還忘了介紹。這是顧冉熙老弟,旁邊這位是他哥。這次我能死裡逃生,多虧的他的幫忙啊。顧老弟,這是蔣幹。”
蔣幹我聽說過,是G幫的人,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他,我上前忙,禮貌地說:“蔣大哥,久仰久仰!”
蔣幹饒有興致的看我一眼,一副思索的模樣,嘀咕道:“顧冉熙……”幾秒之後,恍然大悟般說:“哦,你就是顧冉熙?久聞大名!”
柯正舟問:“怎麼,蔣兄弟認識顧老弟?”
蔣幹說:“早聽聞過他的大名,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開槍打自己大腿,嚇退鬧事者’的人,就是顧老弟!”
柯正舟微點頭,說:“這件事我聽說過,沒想到竟是顧老弟。”
蔣幹換言問:“舟哥也聽說了這件事?看來顧老弟如今成了這渡口鎮的名人兒了啊!哈哈……”說着一陣大笑,稍停了半會,換言道:“聽說顧老弟現在跟着陶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我不置可否,說道:“雄哥幫了我們海鮮樓一個大忙,小弟應當要有所回報。”
柯正舟笑道:“哈哈……得人恩惠千年記,滴水之恩也當涌泉相報,應該的,應該的!”不知道是在說他,還是在說我。
蔣幹附和道:“是是是,舟哥說的是,哈哈……”
‘叩叩……’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緊接着曹翻天出現在視線之內,今天的他換掉平日素雅的長袍子,穿一件簡單的白襯衣與西褲,配上黝黑粗狂的皮膚,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曹翻天一進屋便扯着他氣勢磅礴的聲音說道:“大老遠就聽見談笑聲,舟哥看來恢復的不錯嘛!”
柯正舟還沒說話,蔣幹搶先開口:“喲,曹幫主來了啊!”聽着這話,我感覺渾身彆扭。
曹翻天隨即回道:“喲,沒想到乾哥也在?我聽說前幾天你的場子鬧了點事,好幾十個人被呆到局裡去了?怎麼樣,現在放出來沒有,事情解決了吧?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隱約裡,我聞到一股火藥味。
蔣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多謝曹幫主關心!”說完轉頭看向我,緩和些神色,說:“對了,曹幫主,你還記得顧冉熙吧,他就是那晚救舟哥的人!”
曹翻天望向我,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然後走到我身邊,說道:“原來你就是將舟哥救出車的人啊?真是有膽識,有膽識,啊?哈哈……”說着伸手重重在我肩頭拍了三下,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之挺痛的。
柯正舟說:“好了,大家別站着,都坐下吧!”
我坐下,看一眼猴哥,沒再說話,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只聽見柯正舟、曹翻天與蔣幹的談笑,不多會相繼離開,見曹翻天走出病房,我和猴哥也請辭,跟了上去。
走出病房一段距離,我叫住曹翻天,“天哥!”
曹翻天以及身邊跟隨的人立馬回頭,曹翻天戲謔的語氣問:“顧老弟在叫我?”
我懶得理他,直問:“天哥,三天前西街巷子口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曹翻天一臉疑惑,說:“西街?哪個西街?渡口鎮的巷子可多了去了,不知道顧老弟你指的那一個?”
我怒氣上涌,喝道:“你少裝蒜,我兄弟劉鑫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這件事不是你做的還能有誰?”
曹翻天如夢初醒,一臉奸笑,說:“劉鑫?哦,就是那個草包?他現在在醫院啊?死了沒有?”
我氣急,大吼一句“你他媽的再說一句”,猛地衝了上去,卻被曹翻天身邊的手下攔住。猴哥忙拉住我,低聲說道:“冉熙,你冷靜點!”
曹翻天冷下臉說:“姓顧的,我今天看在柯正舟的面子,不跟你計較,下次你要是再敢這麼沒規沒矩,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畢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看着我和猴哥淺笑,說:“那個草包是不是真死了?這可是個好消息,走,喝酒慶祝下!”
望着曹翻天的背影,我思緒突轉,瞬間聯想到了柯正舟。想必上一次陶雄說去醫院探望一個朋友,正是指的柯正舟。柯正舟能讓三幫有身份的人物親自出面,想必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