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瑞瑞會被嚇到,就連藍若溪看了也覺得有些恐慌,賀景軒在她看來就是一頭牛,一頭強壯的牛在你眼前倒下是什麼感覺,賀景軒整個人都呈現一種虛弱的狀態,連意識都已經不模糊了起來。
汗溼的小手放在他額上輕輕一觸,好燙!
手背一熱,是他的大手無意識的覆在她的手背上,他濃黑的眉頭緊緊的蹙着,額上滿是汗水,緊緊的抓着她的手,甚至抓的讓藍若溪都疼痛了起來。
可是藍若溪卻沒有抽回來,只因爲賀景軒此時的神情看起來那麼的脆弱,脆弱到讓藍若溪覺得陌生。
他的手握着她的,身子難受的轉動着,乾裂的脣微微的挪動着,藍若溪聽不清楚,身子一彎靠在他耳邊才勉強的聽清楚,他說的是,“不准你走!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好疼……”
藍若溪莫名的一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爲高燒燒的渾身疼,可是能讓這樣一個剛強如牛一般的男人說疼,那該是多麼蝕骨的疼痛。
藍若溪對這裡並不熟悉,唯一熟悉的醫生就只有晏了,連忙給晏打去電話,拜託他來幫忙,沒辦法,賀景軒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根本就送不到醫院去。
向晏說了下他的狀況,瑞瑞說他們昨天晚上出去吃飯,淋了雨,賀景軒就將外套披在他的身上,晚上回來還好好的,可是早上他怎麼叫,賀景軒都沒有一點反應,接着就開始發熱,嘔吐,他就給她打電話了。
晏應了一聲,說配點藥很快就趕過來。
藍若溪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洗了條冷毛巾覆在他的頭上。
有了藍若溪,瑞瑞就不那麼害怕了,可是小傢伙還是滿臉的自責,甚至急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下來,“媽咪,他會不會有事啊?”
藍若溪的手被賀景軒緊緊的握在掌心裡,她的手背已經紅了一片,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很疼嗎?藍若溪聽着瑞瑞的哭聲,心裡也跟着有些急。
手被他握在掌心裡像是能感受到他的疼痛一般,他瘦了好多,現在看着也異常的憔悴,心莫名的酸澀起來,想到他剛纔無意識中罵她心狠的話……
在晏趕來之前,藍若溪在瑞瑞的幫助下,費勁的將他搬到了牀上,又把房間收拾了一下,給他清理了嘔吐物。
晏很快就趕來,一量已經燒到四十度了,連忙打了退燒針,再掛上吊瓶。
藍若溪哄着瑞瑞,有些擔憂的問道,“他怎麼樣?”
“退燒針打了,先掛着吊瓶看看吧,應該會退燒,如果還是不退燒就要去醫院了,不過我還是建議等他醒來之後到醫院去做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這不像是單純的感冒發燒,我現在沒有儀器,無法確診。”
“他從昨天開始吃什麼東西了嗎?”
晏這麼問,藍若溪自然回答不了,看着瑞瑞,聽他道:“就昨晚吃了幾口牛排,他說不餓。”
“那應該不是……這樣,如果他醒了,有胃口的話,可以給他喝點粥,這吊瓶有些刺激胃,空腹不行。”
“謝謝。”聞言,藍若溪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擔憂。
瑞瑞爬上牀邊,小手捂着賀景軒沒有針頭的手,滿臉的擔心。
晏是知道藍若溪跟賀景軒之間的關係的,他也知道瑞瑞是賀景軒的孩子,不過他之前並不認識賀景軒,也不瞭解他們之間的事情,如今看瑞瑞這麼擔心他,心裡倒是替範斯仁有些不值,無論再怎麼養,到底也是別人的孩子,血濃於水,哪怕是分隔四年,依舊也是血脈親情,也不知道若是讓瑞瑞選,他會選擇這個親生父親還是會選擇範斯仁這個養父。
再看藍若溪眉眼之間的擔心,恐怕也不是完全冷情。
他輕嘆了一聲,“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給我打電話。”
“麻煩你了晏,不過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
“行了,和我不用說這些。”晏想了想,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若溪……”牀上的男人無意識的叫着她的名字。
晏是範斯仁的朋友,寂靜的房間裡除了吊瓶無聲的滴答外,他輕喃着她名字的聲音格外的明顯,一時間有些尷尬。
“我先走了。”
藍若溪點了點頭,出去送他。
送走了晏,藍若溪又回到房間,看着瑞瑞乖巧的握着賀景軒的手守在牀邊,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時不時的看看吊瓶,再焦慮的看着仍舊意識不清的賀景軒,耳朵靠在他的脣邊,費勁的聽着,當終於聽清楚說了什麼後,接着滿是焦急的看着站在門邊的藍若溪,“媽咪,他說疼。”
藍若溪也沒有辦法,看着瑞瑞這樣,她也心酸,而且這樣憔悴虛弱的賀景軒在她看來很是陌生,她心裡也有一點奇怪的感覺,有些難受。
賀景軒嘴裡不時的叫着她的名字,間或着叫着瑞瑞,每次叫瑞瑞,小傢伙都從牀上爬起來,爬到他耳邊說道,“我在……”
藍若溪的手又被他握在掌心裡,汗水浸溼在掌心之中,退燒針打過後,賀景軒的身上沒有那麼熱了,好像也沒有那麼疼了。
藍若溪正打算打回別墅說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去,範斯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不能放瑞瑞一個人在這裡,而且還沒有恢復意識的賀景軒她也不放心。
“老婆,我今晚不回去吃飯了,你和媽先吃吧,我要在公司加班了。”
雖然範斯仁極力的掩飾,但是藍若溪還是聽出了他言語間的疲憊。
最近藍若溪常想,如果範斯仁當初同意了和琳達的婚事,或許他現在就不用這麼疲憊了。
“那你別累壞了,晚飯一定要吃,如果實在是太忙了,晚上就不要趕回來了,辦公室裡不是有休息間嗎,在辦公室裡睡一晚上吧。”
聞言,範斯仁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這麼放心我啊,你不怕我騙你,其實是出去花天酒地?這經過了你的允許,我更加可以肆無忌憚的住在小情人家裡了。”
聽了這話,藍若溪竟然沒有一點生氣,相反的,她卻在想,如果範斯仁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或許他就不會那麼愛她,對她那麼好,也就不會將自己弄的那麼辛苦了。
對面沒有一點聲音,範斯仁誤以爲她生氣了,“喂!老婆,你不會聽不出來我在開玩笑的吧,我可是新好男人,我是標準的妻管嚴啊!我真是在公司加班的。”
“我知道的。”藍若溪輕笑了一聲,“我相信你,晚上別太辛苦了,知道嗎?”
“嗯,愛你!”
藍若溪一愣,對面竟已經掛斷了電話,範斯仁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臉上竟飄過一抹可疑的紅暈!
雖然他也是經常將喜歡掛在嘴邊,可是這還是第一次將愛以情話的形式表露出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着,好像要從心頭蹦出來一般。
藍若溪輕嘆了一聲,接着給慕容青打了電話,“阿姨,阿仁今晚要在公司加班,晚上不能回來吃飯了,我也不回去了,我現在在酒店。”
慕容青一頓,聲音有些沉,“你是已經打算那麼做了嗎?”
“賀景軒發燒了,我不放心瑞瑞一個人在這,而且我也覺得這是個好的契機不是嗎,阿姨,放心吧。”
慕容青靠在牀上,輕嘆着搖了搖頭。
傍晚的時候,賀景軒醒了,看着棚頂的水晶燈,意識恍惚間聽到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着他。
“你醒了嗎?還難受嗎?你睡了好久哦。”瑞瑞一直趴在牀上照看着賀景軒,此時看他睜開眼睛,騰地從牀上爬了起來,趴在他的耳邊驚喜的尖叫着。
賀景軒愣愣的轉頭,看着瑞瑞驚喜的笑臉,意識才慢慢的迴歸,“兒子……”
他剛開口喉嚨乾澀異常,聲音像是一百多歲的老頭一般,喉嚨火燒火燎的疼着。
此時一雙柔軟的小手探入他的頸項,一股力量傳來,他頭被微微的擡起,轉頭就看到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藍若溪將水偎到他的嘴裡,冰涼的水流滋潤着喉嚨,舒服的賀景軒只想嘆息,可是他此時已經無暇顧及別的,只是恍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給他喂水的女人,他甚至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是不是因爲他太想她了,所以她出現在了他的夢裡。
“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女人輕輕的低音傳入耳中,賀景軒不由得挑眉,還會說話啊!
藍若溪看他不說話,小手蓋在他的額頭試了試體溫,“不燒了啊。”
感受着額上冰涼的觸感,賀景軒在心裡嘆息,真好!就這樣一直下去永遠都不要醒了最好。
瑞瑞看他傻乎乎的模樣,猛的撲了過去,趴在賀景軒的身上,學着藍若溪的模樣,試了試他的體溫,“喂,你燒傻了嗎,爲什麼不和我們說話?”
瑞瑞這一下子,壓的賀景軒險些喘不過氣來,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胸口被他壓的一陣陣的疼痛。
疼?
賀景軒這才意識到,難道這不是夢嗎?
藍若溪連忙將他扶了起來,輕拍着脊背,好不容易咳嗽完了,賀景軒憋得滿臉通紅,瑞瑞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一般,抿着小嘴一臉惶恐的輕拍着他的脊背。
“你怎麼……在這?”賀景軒反應不過來的問道,喝了水,聲音沒有之前那麼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