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丁在鄭蕭身邊坐下,眼中全是不忍,當然還有一絲失望:“老大,謹言請你進去,他有話說!”
……
“謹言說了,你不進去也可以,讓你別守在這。沙丁抓了抓他那一頭卷『毛』,看着他最敬愛的老大變成這樣心裡說不出的着急:“你倒是說句話啊,謹言這會兒身體還虛弱呢,你就忍心他爲你擔心?”
鄭蕭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珠子血紅。
沙丁心裡一喜:“老大……”
鄭蕭騰的一聲站起來,推開了病房的門。
安謹言就像知道他一定會進來,他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門口。鄭蕭狼狽的樣子把他嚇了一跳,這還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麼?
就算曾經被人欺負驅趕,他也沒見過鄭蕭這副模樣,那萎靡的神情,衝血的眼睛,還有那低垂的頭顱,鬆垮的肩膀。
一個蒼狼,就這麼毀了這個男人?
不,安謹言首先不答應!
安謹言小心翼翼的側過身,指着牀頭那碗他沒有喝完的雞湯,語氣還是一貫的溫和:“過來把雞湯喝了!”
鄭蕭站在門口不動,血紅的眼睛緊緊看着安謹言,似乎是從沒見過這個瘦弱卻堅強的男子。
其實安謹言長的也好,尖尖的下巴,五官沒有什麼特別,但是湊在一起就讓人賞心悅目,他的身上有一種讓人信賴和想要靠近的魔力,似乎跟他在一起,就不會被拋棄,被背叛。
想到兩人從幾歲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鄭蕭心裡特堵。
“過來喝湯,你想餓死嗎?”安謹言有點生氣了,他最見不得人意志消沉,別看他看上去比鄭蕭單薄,意志力卻比鄭蕭強很多,這是一個外柔內剛的男人。
安謹言忍着疼俯身把雞湯端起來,目光變得冷冽:“不喝是吧?那我就倒了。”
鄭蕭沒辦法,不忍再看安謹言失望的眼神,鄭蕭過去一把搶過保溫桶,狼吞虎嚥起來。
病房裡只聽得見鄭蕭吞嚥的聲音,安謹言的目光漸漸柔和,對鄭蕭,他永遠狠心不了。
就像小時候把唯一的麪包給他吃,把好的乾淨的衣服給他穿,哪怕他眨眼就髒的像個花貓;就像明知他不該招惹蒼狼,他卻不忍看他失落,忍着心痛什麼都不說;就像昨天在危急關頭,他首先想到的還是他,不願他受傷,更怕他死,儘管他的懷裡抱着另一個男人。
鄭蕭幾大口把雞湯喝完,他實在餓的太狠了,半碗雞湯根本就不頂事,反而讓他感覺更餓了。
安謹言輕輕的道:“醫院旁邊就有酒店,你去買套衣服,梳洗一下,吃頓飯,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再來看我!”
鄭蕭一愣:“你……沒有話要對我說?”
安謹言靜靜的看着他,沒有回答。
鄭蕭臉上一熱,他有點不敢面對此時的安謹言,只能起身走了出去。
鄭蕭前腳剛走,黑鬼後腳進來。
“感覺怎麼樣?流了那麼多血,頭還暈不暈?”這句話可能是黑鬼這輩子說的最一本正經的話,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彆扭,『操』了一聲,一屁股在牀邊坐下來,兩條腿伸的長長的,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安謹言朝他笑了一下:“謝謝,聽沙丁說,多虧了你!”
“謝屁,老子樂意!”黑鬼瞅着安謹言還有點慘白的臉『色』,搖了搖頭:“我明天叫人給你燉只烏雞,醫生說好好食補一下血就回來了。”
“不用麻煩了,我沒事!”
“屁沒事,那麼大一個血窟窿……你不許婆婆媽媽的。”黑鬼煩躁的跺了一下腳,想到安謹言爲了鄭蕭奮不顧身,他這心裡不刺纔怪。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安謹言還受着傷,黑鬼也不敢調戲,加上心裡憋了一口悶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黑鬼奔波了一天,其實很累,但是看着安謹言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心裡還是挺充實的,至少他現在能幫上他,至少想看見的時候能看見,不像以前,每次跟安謹言見面兩隊人馬都打的不可開交。
不管怎樣,就是衝着這一點,他就不能不管鄭蕭。
安謹言見他滿臉疲憊,心中不忍:“奔去酒店休息了,你也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安謹言住的是高級病房,裡面有浴室有衛生間,聞言黑鬼很乾脆的把手一指:“我就在這洗,今晚陪你!”
安謹言一愣:“我不用人陪,並且沙丁……”
“我讓沙丁去休息了!”
“你怎麼能這樣?”安謹言有點生氣,蒼白的俊臉浮上一抹紅暈,語氣很堅決:“我不需要你陪!”
黑鬼更堅決:“反對無效!”
說完這人就大刺刺的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手裡拿着一套病號服進來,朝安謹言眨了一下眼睛,竟開始脫衣服。
安謹言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麼?”
“脫衣服洗澡啊,你以爲我要幹什麼?”
這個曖昧的話題一打開,黑鬼倒是渾身舒暢了,安謹言卻開始不自在起來,又惱又氣:“我都說了不需要你陪,隔壁那麼多病房,你就非要跟我擠嗎?”
“哈哈,你不說我倒忘了,本來我是打算在沙發上對付一下的,既然謹言誠懇相邀,那我就勉爲其難幫你暖被窩吧。”
“混蛋!”安謹言氣得捶牀,胳膊剛一擡就扯動傷口,疼的他臉『色』驟變。
黑鬼剛脫掉一隻褲腿,看見他疼的身子都在發抖,慌忙跑過來,剛纔還滿是戲謔的俊臉佈滿擔憂:“疼嗎?疼嗎?要不要我叫醫生?”
“你說疼不疼?”安謹言翻個白眼,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氣喘吁吁的。
黑鬼離他特別近,鼻尖全是安謹言身上清爽的味道,疼痛讓他閉着眼睛,淺粉『色』的嘴脣緊緊抿着,那副樣子看在黑鬼的眼裡簡直就是致命的you『惑』,黑鬼粗大的喉結上下滑動,忍不住上去在安謹言的脣上啄了一口。
只是一口,不敢放肆。
安謹言嚇得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對上黑鬼灼熱的雙眼,心中忍不住一『蕩』。
黑鬼的眼睛是茶『色』的,幽深的如同古井一般,叫人看不見底,這會兒他雙眼卻只有一個安謹言。
“你……要趁人之危?”安謹言回過神,怒不可抑。
黑鬼哈哈大笑:“笑話,我要趁人之危?”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安謹言的臉,語氣帶着輕佻:“還是,謹言你要挾恩圖報?”
安謹言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明白黑鬼的意思一般。
他雖算不上多麼高尚的人,但是,挾恩圖報的事是他安謹言會做的?並且還是強迫鄭蕭,讓鄭蕭……
“查泰,你太小看我了!”安謹言氣得想罵人:“我這輩子就算得不到奔,也不會做那種事,你以爲我救他就是爲了讓他接受我?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告訴你,你永遠也無法想象我是多麼愛他。”
最後一句明顯是安謹言故意刺激黑鬼的,並且效果相當好,黑鬼立刻沉下臉,氣呼呼的看着安謹言:“你也永遠無法想象我是多麼愛你!”
說完,黑鬼幾把扯掉褲子,穿着內庫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裡面很快就響起嘩嘩的水聲。
安謹言無力的靠在枕頭上,他以爲他可以把黑鬼氣得摔門而去,沒想到……哎,頭疼!
這個時候,他只想站在鄭蕭的身邊,幫他站起來,別人的感情,他不需要。
但是黑鬼,明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打發的人。
不到二十分鐘,黑鬼洗漱乾淨出來了,這貨還颳了鬍子,一身疲勞掃除乾淨,他看上去狀態好極了,剛纔的戾氣也消失不見,儘管身上穿着病號服,卻仍舊拽拽的。
安謹言已經側身躺下,閉着眼睛,不想理睬這個人。
他已經很累,身累,心也累,滿腦子都是鄭蕭以後該怎麼辦,哪裡還有別的心思去關注黑鬼。
牀嘎吱一聲,身後傳來不容忽視的壓迫力,接着有人在他身後躺下來。
安謹言身體一僵:“查泰,你要幹什麼?”
“什麼也不會幹,你放心,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覺而已。”
“胡鬧,我身上有傷!”
“乖,我不會碰到你的傷口!”
安謹言咬咬牙,如果可以,他非常想轉身把黑鬼一腳踢下去。但是他不想動,渾身也沒力氣,更不想跟這個人同牀共枕。
病牀就一米二,睡一個人還行,兩個大男人無疑就很擠,黑鬼那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跟安謹言挨的很緊,除了上半身保持了一點點距離不碰到安謹言的傷口,其餘的位置幾乎貼的密不透風,成了兩把緊密相貼的弓。
這樣的狀態如何睡覺?安謹言渾身不自在。
“牀太小了,查泰,你去睡沙發!”
某人直接拒絕:“不行,沙發不舒服。”說着,長臂一伸,果斷摟住了安謹言的腰。
作者有話說:謝謝娃娃的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