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初雪睡了一個星期,才醒來。
北冥辰一直守着她,權墨軒也始終都呆在醫院。
北冥辰對權墨軒怨氣不小,他問什麼都不說,讓他乾着急,權墨軒自然也明白北冥辰的意思,卻也奈何不了他。
一個星期後的,清晨,韓初雪長睫顫了顫,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入目是白,乾淨的白。
“初雪。”北冥辰懸着的心在她醒來的時候,緩緩的放下。
“北冥……”韓初雪出聲,聲音嘶啞的厲害。
“別說話,我給你檢查一下。”北冥辰急忙說道,招呼醫生護士給她檢查。
韓初雪小產,婦科,他不是專家,也不方便檢查。
權墨軒看見韓初雪醒來,就站了起來,他始終都在房間裡,站在牀尾的位置,看着她,心底傳來絲絲拉拉的痛。
韓初雪自然也看到了權墨軒。
她就那麼看着他,無悲無喜,比上一次被他瘋狂的佔有之後,還要淡漠,人心,其實就是最脆弱的東西,碎了一次,你努力彌補,或許還有粘起來的可能,但即使是真的粘起來了,也會有無數的裂痕,何況,第一次碎的都還沒有粘合,又被狠狠地摔碎。
權墨軒脣動了動,他想問她疼不疼,哪裡不舒服,但話怎麼都說不口。
“閒雜人等出去。”北冥辰悶悶的出聲,看着韓初雪毫無血色的臉,他心口悶痛。
權墨軒擡眸,眸底一片悲傷。
看得北冥辰一個晃神,他看得出,他是真的心疼了,只是,哪一次他不是真的心疼,之後呢?又是誰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向深淵!
醫生護士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認真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
“北冥。”沒等權墨軒說話,韓初雪出聲。
“怎麼了?初雪?”北冥辰急忙走過去,看着她,關心的詢問。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韓初雪問道。
北冥辰一愣。
“你身上多處骨折,最快也要一個月,加上……”北冥辰頓了一下。
“加上什麼?”韓初雪問道,擡眸看着上面掛着的輸液袋,腦子裡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迅速的炸開。
她精通德語,她用的藥都是進口的,現在用的這個就是德國進口的,她自然看得懂。
本以爲自己已經波瀾不驚,看得那個詞之後,心還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初雪,很快就會好的。”北冥辰自然看得懂韓初雪的表情。
“恩,我睡了多久?”
“一個星期。”
韓初雪擰眉,擡眸,對上權墨軒的眸子,緩緩的開口,“一個月零二十天。”
權墨軒高大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她的意思,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月零二十天!
“初雪……”
韓初雪已經閉上了眼睛,她不想看他痛,其實,他痛不痛和自己都沒有關係,她和他不過是過客,註定了的過客。
醫生護士檢查過,魚貫出了病房。
“二哥,你要是還有點人性,就放了初雪!”北冥辰看着權墨軒,恨恨的開口。
權墨軒抿着脣,周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饒是北冥辰也愣了一下。
權墨軒忽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韓初雪安靜的呆在醫院裡,北冥辰給她用着全世界最好的藥,婦產科的權威專家親自護理,韓初雪得到最優越最全面的照顧。
一個月,傷口完全復原,小產也沒有對身體造成任何的傷害。
權墨軒一個月沒有出現。
轉眼到了出院的日子。
北冥辰在病房裡,看着韓初雪安靜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之後平靜的撥了權墨軒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權少,我去哪?”她淡漠的開口問道。
權墨軒修長的手指死死地抓着手機,眸底的森寒讓一屋子開會的高管本能的打了一個寒顫。
“等我。”半晌,吐出兩個字,掛斷電話,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扔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今天先到這。”蕭木急忙開口說道。
能讓少爺變臉的人,現在怕是隻有韓小姐了。
韓初雪平靜的坐在牀上等。
北冥辰擰眉,“初雪,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幫你。”
“還有十四天,我還有什麼不能忍的,我要和他斷的乾乾淨淨。”韓初雪平靜的開口,無悲無喜。
“初雪……何必這麼爲難自己。”北冥辰心疼的說道。
“沒事的。”韓初雪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北冥,認識你,是我遇見他之後,唯一的值得欣慰的事。”
北冥辰看着韓初雪,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離開之後,我們也不要再聯絡了。”韓初雪接着說道。
如她所言,要和權墨軒斷的乾乾淨淨,那麼他身邊的朋友,和她之間就不該有任何關聯。
“初雪!”北冥辰擰眉,低呼出聲,“我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你因爲他疏遠我,這不公平。”
韓初雪垂眸,“本來也沒有公平,北冥,謝謝你帶給我的快樂。”
北冥辰脣動了動,他了解韓初雪,她看着柔柔弱弱,骨子裡執拗的很。
“好,如果,你需要,我還是那句話,隨時打給我。”
“我會的,謝謝。”韓初雪輕笑着道謝。
開門聲響起,權墨軒大步走了進來,他依舊喜歡白衣黑褲,最簡單的搭配。
韓初雪拎着東西朝他走去,眸底無波。
“權少,我可以走了。”
權墨軒全身都被她權少兩個字,叫的疼。
“恩。”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包,走在前面。
北冥辰看着他們一起離開,說不出的滋味,當初他也是希望韓初雪能夠讓權墨軒過得像個正常人,溫暖起來,但他沒想到,韓初雪沒能改變權墨軒,權墨軒卻改變了韓初雪,曾經那麼單純快樂的初雪,現在,活的像個行屍走肉一般。
車子裡。
韓初雪坐在副駕,不言不語。
權墨軒雙手落在方向盤上,狹小的空間裡,只有兩個人的喘息聲。
“初雪……”
“恩。”韓初雪乖巧的側眸。
“對不起。”
“沒關係。”
“初雪,我不知道那些照片和錄音都是假的,我被誤導了,我以爲你不愛我。”
“我本來也不愛權少,我只是權少的一個玩物而已,有期限有價格,沒有心的,權少,別鬧了,開車吧,今天準備去哪玩?我會聽話的。”韓初雪勾起一個嫵媚的說道,無所謂的說着。
權墨軒驚得連瞳孔都跟着放大,這樣的話,這樣的表情,韓初雪把自己和煙花女子一樣的定位,她說她聽話,就是即使自己把她送給別人,她也無所謂。
她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權墨軒呼吸不暢。
儘管他想到過,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但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他還是接受不了。
“初雪……”
韓初雪依舊笑顏如花,一臉好脾氣的看着權墨軒。
權墨軒半晌說不去一句話。
無聲的發動車子。
車子最終停在權恆集團。
韓初雪下車,順從的跟着權墨軒進門。
無疑,她的再次出現就像一個深水炸彈一樣響在每個人的心裡。
權少身邊什麼時候重複出現過同一個女人。
大家不自覺的放緩了腳步,偷偷的打量着韓初雪。
權墨軒牽着她的手,冷着臉,掃視衆人,“她是我女朋友。”
轟……
嘩啦。
有定力差的,手上的資料落了一地。
權墨軒也不理,拉着韓初雪大步進了電梯。
總裁剛剛說的是什麼?
快掐我一把。
那個不是曾經在後勤部待過的實習生嗎?
怎麼成了總裁的女朋友了?
那位蕭大小姐怎麼辦?
電梯裡。
韓初雪仍舊是一臉平靜,似乎權墨軒給她安排什麼名分她都可以無條件的接受。
接待室。
權墨軒直接拉着韓初雪進了接待室。
接待室裡,顫顫巍巍的站着一個男人,韓初雪自然是認識的,就是那晚想對她施暴的男人。
蕭木和楚兒站在一邊。
見權墨軒和韓初雪進門,二人碰了一下目光,誰也沒想到韓初雪竟然是掛着笑進來的。
楚兒眉頭緊蹙,女人心裡在乎你,還是好的,不在乎你的時候,纔是最麻煩的。
“權少,韓小姐,誤會誤會。”男人點頭哈腰的開口,就差跪在地上,其實挺多人同情他的,人是權少送來的,但,誰讓他色膽包天呢!
“初雪……”權墨軒看着韓初雪,想替她出口氣的意思。
韓初雪脣角一勾,“權少,讓我陪這位先生嗎?”說着鬆開權少的手,走了過去,她帶着笑一步一步靠近,男人被嚇得臉色慘白。
“韓小姐,我,我無意冒犯。”
“先生想在哪,這還是那個別墅?”韓初雪笑着問道,似乎看不到男人的臉已經完全沒了血色,一副看鬼的模樣。
“韓小姐,求您饒命!”撲通,男人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韓初雪是怎麼了,但權墨軒那殺人的眼神,他看得清楚。
“韓初雪!”權墨軒氣惱的開口。
韓初雪回眸,眨眨眼,“怎麼了?我做的不好?”
“過來!”權墨軒十指併攏,吐出兩個字。
“哦。”韓初雪抿抿脣,乖巧的走了過去,剛一靠近,手就被權墨軒抓在掌心。
“殺了他,你會不會消消氣?”權墨軒問道。
男人身體一軟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韓初雪說出一個好字來。
“殺他幹嘛呀?”韓初雪笑着問道。
權墨軒語塞,“你要怎麼才能消氣?說出來,我都滿足你。”
“我不生氣。”韓初雪平靜的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