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姿琪離開之後,我在手術室外不知又等了多久,門上方涼着的紅燈才暗下來。
醫生和躺在病牀上的楚瑜景很快就出來了,我忽的有些酸澀上涌,忙不迭撲了過去。
“醫生,怎麼樣?”我一邊看着緊閉着眼睛的楚瑜景,一邊拉着醫生的胳膊問道。
醫生摘了口罩,臉上帶着疲憊和笑意,“術前不久說過了嗎,風險很小,手術很順利,放心!”
醫生的話音剛落,我一直吊在心頭的一顆大石才終於落了下來。
從檢查出楚瑜景病情的那一天,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擔憂着,也許他並不知道,但是無數個淚水相伴的夜晚,只有我自己知曉。
“他現在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情況很好,只不過……”醫生一邊說着一邊和我往病房方向走,話說了一半,卻突然頓下了。
我立馬看向他,有些緊張,嚥了咽口水,“只不過什麼?”
醫生看着身邊被護士推着的楚瑜景,道,“可能會有些小的後遺症出現……不過問題不大,會慢慢恢復的。”
我有些疑惑,支吾問道,“後遺症?醫生,您能說明白些嗎,是……關於哪一方面的後遺症?”
“就是,可能會對一些事情出現遺忘,但是這種症狀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在後續的回覆過程中會慢慢回想起來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這些情況都不能避免,都是些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但至少手術很成功,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一直跟到楚瑜景的病房門口,感謝醫生感謝了一路。反倒是醫生一直有些不好意思,告訴我這些都是他身爲醫生該做的事情。
我心裡泛起一股暖流,楚瑜景雖然經歷了這樣的病,但是過程卻碰到了很多溫暖的人,我不由得有些熱淚盈眶,良久才忍了下去。
回到病房陪着做完手術的楚瑜景,時間已經將近夜裡十點鐘,我有些睏倦,可依然不願意到另一個病牀上去睡覺。
我趴在楚瑜景的病牀前,摸索出他的手來,輕輕握着,心裡莫名的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我睡着了,夢裡的我和楚瑜景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幸福生活,一絲異樣都不曾出現。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是被臉上癢癢的觸感喚醒的。
我朦朦朧朧張開了眼睛,卻冷不丁對上了楚瑜景那雙黑漆漆的眼瞳,頓時把我嚇得心裡一驚,差點跳起來。
不過驚詫過後,伴隨而來的就是驚喜了。
我一把抱了上去,聲音裡都滿是笑意,“瑜景!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好多了?醫生說手術做的很成功!”
我開心得語無倫次,一下子蹦出了很多很多話,抱着楚瑜景的脖子開心的恨不得他現在就能下牀和我一起跳起來。
只是我說完等了一會,卻遲遲沒有等來我想象中的楚瑜景的迴應。
我頓了頓,鬆開了楚瑜景的脖子,後退半步,看清楚了楚瑜景臉上的神情。
他很詫異,有些疑惑,驀地,纔開了口,“念虞?我們……怎麼會在醫院裡?你剛纔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我慢慢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楚瑜景,猛然一股巨大的恐懼感順着我的腳底爬了上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瑜景,你……你沒在騙我吧?”
我勉強咧來了一個笑容,楚瑜景卻全然不覺,靠近了些拉住了我的手,“我沒有啊……念虞,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被嚇壞了,這纔想起來醫生昨晚和我說到過的後遺症。
看來楚瑜景是出現後遺症了,而且就現在的情況看來,還有些嚴重,不過幸好,他還記得我。
我先胡亂安撫了楚瑜景一通,也沒敢跟他覈對他到底還記得些什麼,連忙按了鈴聲,把醫生喊了來。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拿着儀器對楚瑜景檢查了一遍。
楚瑜景雖然遺忘了一些事情,可到底不是退行成小孩子,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同時會覺得很陌生。
“念虞,我到底爲什麼到了醫院?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生了什麼病嗎?還是怎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醫生檢查的過程,他明顯也不認得醫生和照顧他的護士了,只對我有熟悉感,所以他所有的依靠全部移到了我的身上。
醫生示意我安撫楚瑜景的情緒,我這才逼迫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坐在楚瑜景身邊,拉着他的手,輕聲告訴他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告訴他不用擔心。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別害怕,一會醫生做完檢查,我全部都告訴你,好嗎?”
楚瑜景這才稍稍平靜了些,只不過握着我的手一直都不肯鬆開。
醫生做了遍大體的檢查,很快就檢查完了,在病歷本上匆匆記錄了些什麼,告訴我道,“這就是我跟你說可能會出現的後遺症,他對以前的一些事情出現了遺忘,可能是一些對他有刺激的事情,也有可能是隨機的一些事情,但是也不用太擔心,我也說過,以後在康復過程中會慢慢恢復。”
我微微鬆了口氣,看着臉上滿是茫然的楚瑜景,放下心來。
“不過這段時間就需要你費心了,你需要付出大量的心力來陪着他,幫助他儘量會議以前他遺忘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答應下來,“那醫生,他的身體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醫生看了看病歷記錄,搖着頭告訴我,“身體狀況很好,這個你不用擔心,近期需要上心的,就只有他的這個後遺症了。”
我呼出了口氣,謝過醫生,把醫生和醫護人員送走了。
回頭再看向楚瑜景,我只覺得心疼,還有莫名冒出來的對他的憐愛。
畢竟對現在的楚瑜景來說,周圍的一切環境都改變了,一切讓他有安全感地事物現在都已經不再像他的記憶斷點那時候一樣。
現在的他。像個走丟了的小孩子,沒有父母的依靠,卻只有我一個認識的人,可以保護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