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年擡起纖細的手指翻來覆去地看了會兒,輕聲笑道:“你也瞭解我的根底,沒有些手段如何能在這個公司裡立足?劉哥要不要嘗試下?”
“你,你不能威脅我,我好歹也算是公司‘元老’了,你不能這麼對我!”司機一梗脖子,流露出驚懼和不甘來。
“我可沒想過要怎麼樣你,我這個人向來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的原則,我就是一介女流,其他的我不懂,可知恩圖報,睚眥必報,執行得還不錯,”劉佳年挑了挑秀氣的眉毛,目光淡淡的,沒什麼溫度,“若不是因爲你對他忠心耿耿,你覺得,我會重用你嗎?既然重用了,你就拿這種方式回報我的信任嗎?”
“我,我也不想,可是,坦白說,我,我也是沒辦法呀!”司機不是不內疚,尤其在劉佳年的恩威並施之下,終究是抵不過良心的不安,這也是他沒把車子開到原定地點的主要原因。
“嗯,知道你爲難,所以,纔會一直等你開口嘍!”劉佳年抿起嘴角,露出潔白的貝齒,看起來純良無害,且又天真可愛,而事實上,她的爲人也算不得太差嘛。
“我,我再沒良心,也,也只走了一半兒的路,那邊,那邊據說有狼出沒呢……對,對不起啊!”司機說到後來,自己也感覺到過分,不自覺地噤了聲。
“嗬,有狼是什麼意思?還想把我們喂狼嗎?”一旁的林子航好笑地問道。
“不,不,我沒想過那麼做,”司機忙澄清,“我,我可沒想出人命……”
“那你想幹什麼?”林子航陰沉了臉,冷聲問道。
“我,我就是……”
“受人之託嘛,說吧,受了誰的託付?”劉佳年把身子往後一靠,搭起右腿,目光炯炯地望過去。
“那個,那個……”司機搓着手,吭哧着卻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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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赫吧?你們之間的關係匪淺呀!”劉佳年冷笑,“想不到你會幫他?”
“我不想幫他,可是,他,他拿我妹妹畢業分配的事做文章……”
“你妹妹畢業分配,你怎麼會求到他的身上?”劉佳年變了臉色,“這麼不信任我?”
“不是,我以前跟您聊天,您一直很注重自身能力的鍛鍊,所以,我,我……”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我沒在意的事,袁赫上了心?”劉佳年苦笑,“劉哥還真是見外,有話直說,我能力範圍之內,又怎麼會不幫你?”
“我現在明白了,可是,當時,被他一說,鬼迷心竅,就信了他,而且,他辦得也挺痛快,所以,我……”
“他的條件是什麼?”林子航皺眉問道。
“他說迷路後,讓我順着提前做好的標記,想辦法逃離,把你們扔下,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司機的眼神有着閃爍。
“這是打算把我們困死在這裡的節奏嗎?”林子航黝黑的眸子在逐漸變黑的夜色裡,晶亮剔透,他脣角的嘲諷清晰可見。
“嗯,他知道困不住你們,他,他說,他就是想知道你們,你們能清白到什麼程度……”司機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更是不敢看向劉佳年。
“袁赫的原話是希望藉機替我老公做個檢測吧?看我是否真的收斂了對男人的花心,無論到任何時候都能把持得住是嗎?”劉佳年目露譏諷,“劉哥,說到底,你還是愚忠於他呀,你終歸是替他不平。”
“先生以後,以後只能那樣了,而你,你怎麼可能忍得住?”這次,司機倔強地擡起頭,“你們之間原本就不平等,走到了今天,就更不合理了!”
“我們之間合不合理,又關你什麼事?他們那些人跟着瞎吵吵也就罷了,想不到劉哥也是這麼多事的人,”劉佳年冷笑,“原來竟是我錯看了人。”
“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最不想他有任何的煩惱。”這時候的司機,一臉的忠心護主模樣。
“哈,他最大的煩惱就是不該出那場車禍,可事實上,車禍已經出了,那天你又沒跟在身邊,導致結局再也無力翻轉,你現在纔想起來遺憾,有什麼意思?”劉佳年不屑地冷哼。
“是,那天,如果是我開車,或許還有餘地,陰差陽錯地……反正不管怎樣,以前的事,改變不了了,我希望以後,先生能夠順遂如意,再也不要有煩惱……”
“那麼,最好的沒有煩惱,就是我的徹底消失了?”劉佳年眯着好看的眸子,笑得並不可怕。
“不是,你,你們不會那麼容易消失,只不過,只不過,只要不清白了,魚死網破……怕是在所難免,”司機吭哧着,喉嚨滾了滾,狠狠心,繼續道,“袁赫說,說林子航跟他妻子感情那麼好,事情肯定無法善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就不一定了,而先生徹底死了心,纔有可能遇到真心願意跟他過日子的人……”
“他都那樣了,我若真心不想跟他過,你覺得,他不會放我一條生路嗎?哼,我們之間的感情,哪裡輪得到你們這些小人來搗亂?”劉佳年的臉色徹底難看起來,再沒了之前的淡然,怒聲道,“更可恨的是,居然把無辜之人也帶進來,這麼歹毒的心思,我倒是小瞧了袁赫!”
“我不跟其他人一夥,只盼着先生以後可以省省心!”司機挺直了腰板,揚起下巴,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來,看得人牙根癢癢。
“嗬,妹妹只不過是個契機,這便是你的真實目的,還真是養不熟啊!”劉佳年嘆息道,“這些年,你比我還早地跟在他的身邊,我們之間的事,一點一滴是怎麼走過來的,你心裡不清楚嗎?他的家人可以不理解我,公司的那幫元老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我一直以爲,你雖不吭聲,可心裡應該是最有數的,想不到,呵呵,還真是讓人失望啊!”
“你的爲人,到任何時候,我都承認是不錯的,有上進心,有膽識和魄力,唯一欠缺的,就是金錢,而他,最多的卻是錢,所以,你們的結合也算是珠聯璧合了,可是,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真是理解不了……”
“就因爲理解不了,在你眼裡,我們走到一起就是錯誤嗎?就該被人隨意踐踏傷害嗎?
都說鞋子合不合適,唯有自己的腳知道,再怎麼想,我們兩個人才是那雙腳和那雙鞋,合不合腳,舒不舒服,最有發言權的人不是我和他嗎?你們憑什麼自作主張地添亂,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
嗬,當我約束不住他,被他各種羞辱、欺凌的時候,你們在幹嘛?面無表情地別過頭去,不理不睬,還好我這個人心大,不曾因此而自哀自怨,活不下去,就算這樣,還是照樣有無數人前仆後繼地衝過來,沒事也要強出頭。
劉哥,你今年四十四歲,年紀比我們大,婚姻比我們過得長遠,難道也看不透嗎?最起碼,我們也是家務事,怎麼就輪到你們那麼多的外人跟着摻和了呢?我……”
“好了,別激動了!”林子航及時打斷了劉佳年的痛斥,“我看你是委屈受得多了,不發泄下,扛不下去了吧?何必呢?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可如果他一定要固執己見,誰又攔得住呢?”
“是呀,倦鳥歸巢,其實我們都累了,只想着好好守着女兒,踏踏實實過日子了,可惜的是,到任何時候,都有人看不得我們的好,”劉佳年的嘴角往上扯了扯,卻再也笑不出來,“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可怪不得我狠心了!”
“是我犯糊塗,事已至此,是打是罰,我聽憑處置!”司機這次心甘情願地垂下了頭。
“劉哥的心不壞,哪怕一時被矇蔽,好歹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他走得到最後一步嗎?”劉佳年嘴角噙起一抹淡笑,“就這點兒道行,還想和我鬥?劉哥,我記得你妹妹也談男朋友了吧?”
劉佳年軟糯的嗓音如同在與人聊家常一般,卻足以讓司機的臉色大變:“劉,劉總,一人做事一人當,事情與我妹妹沒有半點關係,她也不瞭解內情,我……”
“是嗎?你也說一人做事一人當,那麼,既然你看我不順眼,怎麼還是聽從了袁赫的計劃,連累到無辜呢?”劉佳年問話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
“我,我當時頭腦一熱,就答應了!”司機垂着頭,不敢看向劉佳年。
“哈,衝動是魔鬼,可同時,倒也是替罪羊,因爲你可以把許多錯誤都推到它的身上嘛!”劉佳年不以爲然,下巴高高揚起,臉色冷若冰霜。
“劉總說得對,所以,您怎麼處罰我,我都認下了,只不過,我妹妹學下來不容易,還望您能夠網開一面。”司機可以坦然承受劉佳年給予的一切懲罰,卻不忍心放棄妹妹的前途。
“你們倒是兄妹情深,就沒想過人家夫妻情誼,又憑什麼受到你們的破壞?”劉佳年恨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