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航望着走遠的蘭海軍,想到其不言不語的表現,更像是在醞釀着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般,令人噁心,只不過,無緣無故地,他又不能揪住人家,狠揍一頓,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害人的想法吧?
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林子航才記起給秦雅芙打去電話, 提前通知她一聲。
秦雅芙對這三個人都不想見,卻又是躲不開的,而且,好在他們三個一起來,相互制約着,不必擔心他們會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
當林子航陪同長輩們吃過飯後,王言母親同秦父、秦哥哥、秦嫂子、秦雅顏就坐着林子瑤的車回了家,林三姨是要住姐姐家裡幾天的,秦母則繼續留下照顧女兒,也許她幫不上多少忙,可哪怕就那麼坐在牀邊,陪陪女兒,心情也是好的。
林父在叮囑女兒開車小心些之後,既不用兒子送,也不肯勞動單位的司機,自己打車回了家,林子航只管載着母親和三姨,還有岳母重新來到醫院。
這頓飯吃下來,秦母同林三姨的關係在潛移默化中,竟又融洽了些。
三姨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外強中乾,秦母因爲女兒生孩子,心情正好,既然決心再見她,自然存了不招惹她的心,再加上林母從中撮合着,倒令這兩個人都不再糾結。
走進病房裡,一大捧康乃馨放在窗臺上,渲染得整個房間格外溫馨,坐在牀上的秦雅芙,和站着的靜姐,每個人的懷裡都抱着個剛剛睡着的孩子。
“呀,孩子醒了,快給媽抱!”林母有些內疚,忙問道,“鬧多久了,累不累?”
“沒多久,他們不大鬧的,剛剛睡醒就哭了,靜姐說,這麼小的孩子哭,通常就是餓,我試着喂他們奶,結果,吃完就睡了。”秦雅芙把孩子遞給婆婆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錯,母乳是最有營養的,可畢竟水分多,小孩子吃完,撒泡尿就沒了,所以餓的快,也很容易折騰人,慢慢摸索規律,把時間給他們定下來會好些,彆着急,以後我會幫你一起解決這個問題的。”林母怕說多了,秦雅芙會發愁,忙安撫道。
“好!”秦雅芙乖巧地點點頭,她早已過了事事多心的迷茫時期,一路有林子航在,她越來越能夠坦然接受婆婆對自己的關照了,於是,她也不隱瞞抱孩子的辛苦,輕輕甩了甩胳膊,以緩解痠麻的不適之感,之後,習慣性地把頭髮往耳後掖了掖。
微帶紅暈的臉頰在外面陽光的照耀下,似乎染上一層淡淡的光圈兒,溫婉、寧靜、可愛的讓人恨不得親上一口,林子航站在門口,望着渾身散發着母性光輝的妻子,暗暗心癢。
恰在此時,秦雅芙明亮的眸子緩緩流轉,最終定格在林子航的身上。
“看見那捧花了吧?劉佳年和袁赫、蘭海軍他們三個人送來的,還有牀頭櫃上的信封,也是他們留下的,不收就急了。”秦雅芙語氣淡淡的,不喜不悲,既不高興,也不煩惱,就那麼平靜地望着林子航。
對這三個人,她一個都不喜歡,包括她曾經深深依戀的蘭海軍在內,她現在想明白了,都是死纏爛打的主兒,能遠離的,她堅決不再靠近。
林子航點點頭,他沒問他們都說了什麼,他相信,他們也不可能說什麼,都認識這麼久了,相互間太過了解,似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秦母倒是有些意外,明顯感覺到女兒提起蘭海軍的態度不似從前那般熱切,這是她一直期望的,但願就這麼不冷不熱下去,省得再因爲外人的摻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
不過,同時難免令秦母疑惑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從來不准他人說蘭海軍半句壞話的女兒,做出這麼大的轉變呢?
林三姨跟着看了會兒孩子,其實也是越看越愛的,她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是,在照顧孩子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不說姐姐的兒子林子航,從出生起,她就陪伴着一路成長,最主要的還是她後來收養的薛晶晶,那可是她從小撫養長大的,這其中的酸甜苦辣鹹有幾人能體會得了?
也因此,對於剛出生的小孩子,三姨並不陌生,反而悉心指點着靜姐怎麼包裹孩子,怎麼給孩子換尿片更方便、衛生之類的事宜。
秦母在一旁看得暗暗點頭,不管這個女人從前是怎樣招人恨的人物,至少現在,她的心態已經做出調整,當她安分守己、心平氣和下來後,原來也能做出好女人該做的事情。
等三姨叮囑完靜姐後,秦雅芙朝林子航使了使眼色,他便張羅送母親、三姨和靜姐回家去了。
“也好,親家母,雅芙生產後,應該多休息的,現在這麼多人都守在這裡,反而影響她,所以,我們就先回去,琢磨琢磨晚飯,你先受累陪陪雅芙,我們晚些再過來。”林母識時務地提出告辭。
三姨有些意猶未盡,多少年了,在薛晶晶長大後,她也曾經盼望着女兒能夠早早嫁夫生子,即使對象不是林子航,其他人也好。
可是事與願違,想不到,三姨一等就是這麼多年,尤其自從閒賦在家後,她更是明顯感覺到寂寞,空蕩蕩的家裡,只有她和丈夫兩個人,常常讓她無所適從。
林子瑤家妞妞小的時候,三姨也沒少抱那個小傢伙,可後來,孩子漸漸長大了,便不喜歡對孩子有些神經質的三姨,所以,能躲避就躲避,委實不願意靠近她。
林子瑤又不大待見三姨,原本給她的機會就不多,慢慢地,自然親近不起來。
如今,看着嬰兒牀裡粉雕玉琢的兩個小傢伙,喜得三姨愛不釋手,若不是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真想不管孩子睡沒睡着,就直接抱起一個,好好感受下小生命伏在胸口蠕動的幸福。
“芷竹,走了,晚飯時候還得過來呢!”知妹莫若姐,這對姐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分開過,未婚時候在一起很正常,可是,等到三姨嫁人後,兩姐妹的家離得依然很近,再加上三姨又一直賴在姐姐家裡,所以,她的那點兒小心思,全部被姐姐看透,小聲提醒道。
“哦,好,晚上再過來。”三姨被姐姐喚醒,收回直勾勾的視線,訕笑着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對着兩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說了句心裡話,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們睜開雙眼,朝她微笑的模樣。
林母搖頭苦笑,自己的妹妹,分明只是披着件張牙舞爪的外衣嚇唬人而已,別看她平時的行爲有些不討喜,其實,內心挺單純的,她對孩子有着深深的喜愛之情,就像此時,越發明顯表達出來。
好在秦雅芙不是會跟三姨計較過往的人,自然不會阻攔她跟孩子們的親近,想來,以後她會更加頻繁地過來看孩子了。
林母和三姨,還有靜姐都離開了,病房裡剩下了林子航、秦母、秦雅芙,和嬰兒牀上的兩個小小人兒。
秦母招呼女兒躺下後,坐到牀邊,撫了撫了她略顯憔悴的臉頰,看到她眼窩深陷,眼裡還有着紅血絲。
秦雅芙昨晚生產折騰到後半夜才睡下,早上起得又很早,之後,人們在這裡鬧了一通,她和靜姐兩個人還照顧了半天孩子,自然疲憊。
“睡會兒吧!”秦母輕聲勸道。
“不困,雖然很累,可竟是不困的,孩子哭之前,靜姐就勸我睡會兒,那時候就睡不着。”秦雅芙眨着泛紅的雙眼,看起來有些可憐。
“這是興奮勁兒還沒過呢!”秦母嘆了口氣,伸手揉着女兒的太陽穴,“生孩子是件痛苦,且又奇妙的事情,生的過程痛苦,以後的日子就會越來越有趣的。
說起來,我剛生你哥的時候,和你現在的感覺差不多,他是早上出生的,生完他後,我就感覺特別精神,到了晚上還睡不着,把孩子的東西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沒事可做,就看着孩子的睡顏,看他一會兒一變的睡姿,自得其樂。
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才感覺到睏倦,之後就昏天黑地的睡了起來。”
秦雅芙第一次聽母親說起她年輕時候生產的趣事,所以聽得格外認真。
“等我一覺醒來才知道,已經是第三天上午了,後來我才聽你爸說起我睡着後的事,他年輕時候的脾氣燥,看見我一睡不起,連孩子哭叫都聽不到,就想叫醒我。
好在你奶奶那麼刻薄的性子,雖然什麼都不願意管咱們,但看在第一胎是男孩兒的份兒上,竟好心攔住你爸,讓他抱着你哥,一直哄到你哥不哭了,就送到我懷裡餵奶。
你說,我那時候睡得有多沉?半個白天加一晚上,你哥吃了那麼多遍奶,我居然一點兒不知道。”秦母說起當年糗事,自己都忍不住笑。
“那生我姐和我的時候呢?也這樣嗎?”秦雅芙聽得好奇,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