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峰指着上游一家企業，問李強：“那家企業是做什麼的？”
李強看了幾眼，說道：“是造紙廠。”
“造紙？”蔡青峰皺了皺眉頭：“走，我們上這家企業裡看看去。”說完，擡腳朝上面走去。
李強追上來，笑道：“蔡局長，這都中午了，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下午再去造紙廠吧。”
蔡青峰沒有搭理李強，還是照常朝造紙廠走去。
李強討了個沒趣，閉上嘴，不再言語。
不一會兒，蔡青峰一行人來到了造紙廠門前。
造紙廠大門緊閉，裡面聽不到一絲動靜。
蔡青峰迴頭看了李強一眼：“怎麼？造紙廠停產了？”
“啊？沒有啊？不可能吧？”李強說道。
“那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蔡青峰問道。
“估計到中午了，員工們都去吃飯了吧。”李強說道。
蔡青峰點點頭，走過去開始拍打大門。
“誰呀！”大門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環保局的，請你打開門！”蔡青峰說道。
“環保局的？”大門裡的男人明顯愣了一下。
“麻煩你打開大門，你們鄉的李鄉長也在！”蔡青峰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了，走出三個保安，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保安打量了蔡青峰一眼：“你是誰？”
“我叫蔡青峰，是環保局的局長！”蔡青峰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
保安接過來看了一眼，隨手還給蔡青峰：“蔡局長，你有事嗎？”
“我能進你們廠子裡看看嗎？”蔡青峰說道。
“不可以！”保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呃？爲什麼？”蔡青峰問道。
“我們廠子有規定，不允許外人進入！”保安生硬的說道。
蔡青峰微微一笑：“環保局的人也不能進？”
“不能！”保安堅決的說道。
蔡青峰眉頭一皺，剛想說啥，李強笑呵呵的走了過來：“你好，我叫李強，是高河鄉的鄉長！”
“啊！李鄉長，您好！”保安態度立即客氣不少，別看保安敢對蔡青峰耍橫，但是對李強可不敢擺架子，縣官不如現管這句話保安還是懂得。
“你們張總呢？”李強問道。
“張總正在吃飯。”保安說道。
“哦，你給你們張總打個電話，就說我找他！”李強說道。
保安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說了幾句，掛斷了。
不一會兒，從門口跑出一個身穿西服、40歲左右的男人：“哎呀，李鄉長，您怎麼來了！”
跟男人握了握手，李強笑道：“張總，來，我給你介紹個人！”說完，指着蔡青峰，說道：“這位是環保局的蔡局長！”
“啊，蔡局長，您好，您好，我叫張德茂，是這家造紙廠的老闆。”張德茂熱情的跟蔡青峰握了握手。
蔡青峰說道：“張總，我能進你廠子看看嗎？”
“能！當然能！”張德茂說道。
“那有勞張總帶路。”蔡青峰說道。
“行，請隨我來！”張德茂轉身領着蔡青峰走進了廠子。
李強領着一幫人員也跟着走了進來。
造紙廠的規模不小，廠房也多，到處瀰漫着一種刺鼻的味道。
蔡青峰抽動了一下鼻子：“這是什麼味道？”
“呵呵……造紙產生的一些氯氣，味道大了點。”張德茂說道。
“氯氣？這可是有毒的？”蔡青峰說道。
“啊，我們工人一般在工作的時候都戴着防毒面罩的，不會中毒的！”張德茂說道。
蔡青峰點點頭，四下看了看，問道：“你們生產的污水都是怎麼處理的？”
張德茂笑道：“我們購買了最先進的污水處理器，我們廠子排出的污水都放在專門的蓄水池中，然後進行科學的污水處理！”
“帶我去看看！”蔡青峰說道。
“好！”張德茂領着蔡青峰一行人來到一處角落裡，指着一個大池子：“喏，那就是盛放污水的蓄水池！”
蔡青峰走到池邊，低頭一看，差點沒吐了，只見蓄水池裡盛滿了烏黑、腥臭的髒水，水面上還飄着一些垃圾，一股股無法形容的臭味傳來，薰得人頭昏眼花。
後退了幾步，深深吸了口氣，蔡青峰說道：“這些髒水放置多長時間了？”
“半個月了吧。”張德茂說道。
“怎麼放置這麼長時間？”蔡青峰沉聲問道：“你聞聞污水的氣味多大！”
“由於污水處理器處理一次費用相當的高，也非常的費時間，所以一般我都是等蓄水池的髒水滿了池子之後，才進行污水處理的！”張德茂說道。
“這怎麼能行？污水所散發的氣味也是有毒的，你放置的時間越長，氣味隨着空氣的流動飄到了別處，這都是會造成危害的！”蔡青峰說道。
“啊！是我考慮不周，我以後會經常處理的！”張德茂說道。
“你的污水處理器呢？”蔡青峰說道。
“就在蓄水池邊上。”張德茂說道。
蔡青峰左右看了看：“哪了？我怎麼沒有看到？”
“被塑料布蓋着了，污水處理器怕雨淋，所以不用的時候我都是用塑料布蓋住的！”說着話，張德茂走到一個高臺處，伸手把塑料布撤了下來，一架大型、嶄新的機器露在空氣中。
蔡青峰走到機器跟前看了看，點點頭：“這架機器還很先進嘛。”
“那是肯定的，我買的可是國內最先進的儀器，花了我幾十萬呢！”張德茂說道。
蔡青峰仔細打量了機器一眼，說道：“這機器看起來很新呢，你是不是不經常用啊？”
“啊！”張德茂一驚：“當然經常用了，我只是保養的好，所以機器看起來別叫新一點罷了，其實這架機器已經使用了好幾年了！”
蔡青峰在造紙廠查看了一遍，也沒發現啥違章的事情，尤其是污水排放，更是抓不到一絲把柄，最後蔡青峰帶着一羣人離開了。
走出造紙廠，蔡青峰眉頭皺的緊緊的，彷彿有什麼心事想不明白。
李強問道：“蔡局長，你怎麼了？”
蔡青峰吸了口氣：“李鄉長，看樣子，河裡的污水不像是造紙廠排放的。”
“那是一定的，張德茂這個人我還是有些瞭解的，是一個守法、規矩的商人，不可能做出往河裡排放污水的事情！”李強說道。
“那河裡的污水是怎麼來的？總不能從天上掉下來的吧？”蔡青峰問道。
“蔡局長，你有所不知啊，這河的上游住了不少鄉民，平常的生活垃圾、髒水啥的都往河裡倒，以前我也查過此事，更處罰了好幾個情節嚴重的鄉民，可是這些鄉民還是頑固不改，照常往河裡倒垃圾，就是茅房的大糞都往河裡扔。”李強說道。
蔡青峰看了李強一眼，說道：“李鄉長的意思是說，河裡的污水全是那些鄉民自己造成的？”
李強點點頭：“估計不離十！”
蔡青峰沒有說話，只是望着河裡的污水，愣愣的發呆。
“蔡局長？”看到蔡青峰久久不說話，李強出聲喊了一句。
“嗯？怎麼？”蔡青峰迴過神來問道。
“都2點多了，我們是不是去吃點飯？好多幹部都已經餓了！”李強說道。
蔡青峰迴頭看了看跟隨的幹部們，果然有不少人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蔡青峰心裡有些內疚，自己光顧着查污染的事情，都忽略了其他人還沒有吃飯呢，反正河水污染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查清楚的，蔡青峰領着一羣人跟着李強去鄉政府吃飯了。
吃完飯，蔡青峰就坐車返回了縣裡。
送走蔡青峰之後，李強長長鬆了口氣，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李強掏出手機接通：“喂？”
“李鄉長，環保局的人走了不？”手機裡傳出張德茂的聲音。
“剛走！”李強說道。
“環保局的人沒看出什麼吧？”張德茂問道。
“應該沒有，這樣，手機裡說不清楚，晚上我們找個地方再好好談！”李強說道。
“行！那我先掛了啊！”說完，張德茂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李強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回鄉政府了。
晚上，鄉招待所一個包間裡，李強和張德茂坐在飯桌前低聲交談着什麼。
“德茂，你的污水最近不要再往河裡排放了！”李強不放心的叮囑道。
“我知道，我把污水都排到了蓄水池裡。”李強說道。
“那就好，現在是風聲正緊，一切事都要小心！”李強說道。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張德茂問道：“李鄉長，那個蔡局長沒看出啥問題吧？”
李強搖搖頭：“應該沒有，我跟蔡青峰說，污水全是上游那些頑固的鄉民倒的。”
“蔡青峰信了？”張德茂問道。
“不知道，蔡青峰表現的很平靜，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李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