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說，你這劍心，是大自在劍心，又不是完整的大自在劍心。”
老者輕笑說着。
蕭逸不語，只聽着。
老者輕笑，“看小友這平靜的目光，看來絲毫不在乎。”
蕭逸點了點頭，“我覺得而今挺好的。”
“是挺好。”老者點了點頭，“這顆劍心，什麼都不是。”
“僅僅屬於你，由你所歷之風雨而磨礪，印證着你每一個腳步。”
老者忽而閉目，待得睜開眼眸，卻又苦笑。
“老夫實在愈發好奇小友的手段。”
“老夫都來這了，直視這顆劍心，卻仍舊無法深窺劍心之內的情況。”
“願意給老夫看看嗎？”老者看着蕭逸。
“這…”蕭逸仍舊遲疑着。
“也罷。”老者再度輕笑搖頭，並不深究。
“那麼，老夫便也不擾小友清淨了。”
“和小友的談話，也到這裡了。”
“只提醒小友最後一句。”老者的臉色，有了幾分認真。
“儘快尋一個平衡，否則，你這堅硬劍心，終有一朝破碎之時。”
“什麼？”蕭逸眼眸一驚。
老者輕笑，“過極猶盛，看似最爲堅固，最爲毫無破綻的道心，實則最是脆弱，最是破綻百出。”
“待一切皆遲，便再無迴轉之地，雖不身死，卻一身修爲盡喪。”
“前輩…”蕭逸想說些什麼。
劍心崩潰的後果，可比他使用天葬的後果嚴重得多。
使用天葬，也不過是那一條條完整武道的失卻，大可重新修煉回來。
可劍心崩潰，便是真正的一朝修爲盡喪，幾乎難有恢復之機。
譁…
眼前之景，已然大變。
眼眸一閉一睜間，蕭逸定了定神，周遭一切已恢復正常。
這裡，仍是虛空黑暗之中。
他，從來沒有挪動過半分腳步。
自己身上，仍舊火焰爆發，水銀纏繞。
身前，那兩個琥珀家族的帝境仍在，卻是雙目迷離，仿若失神。
身旁，卻是多了這白衣老者。
“這兩個帝境…”蕭逸眼中驚駭連連。
到底是何等手段，竟讓兩個帝境強者眨眼功夫便毫無抵抗地陷入迷離失神中？
老者輕笑，“兩個小成帝主罷了，小友往後的成就，定會高於他們。”
“但能高出多少，卻是不得而知了。”
老者緩緩走向兩個琥珀家族帝主，輕聲道，“回去吧。”
“你二人即將擒到這位紫炎時，卻遇一虛空巨妖，只得逃離，而紫炎卻生死未知。”
兩個琥珀家族帝主，仍舊眼神迷離，點了點頭，竟是毫不猶豫地‘聽話’離去。
“夢幻一道？”蕭逸眼眸大驚。
“前輩給他們編織了一個虛空中遇強大巨妖的夢，創造了一個他們倉惶逃離，而我生死未卜的幻境。”
蕭逸又皺了皺眉，“但謊言終歸是謊言，對於帝境而言，這些夢幻虛假，怕是一戳就破。”
老者點了點頭，“看來小友也有涉獵夢幻之道。”
“所謂夢，爲之光怪陸離；所爲幻，卻需合常理。”
“若一切不合常理，那麼即便這場夢幻構築得再如何完美，都將輕易戳破。”
“這兩個帝主，之後略作回神，自會反應過來，知曉只是一場夢幻。”
“但…”老者看着蕭逸，略微苦笑，“老夫和小友只兩面之緣。”
“總不能讓老夫費太多心思去編織一個完美的謊言吧？”
“身處虛空，遇巨獸之危是最常見之事，也是最讓人瞬間接受的夢幻謊言。”
蕭逸點了點頭，拱拱手，“前輩誤會了。”
“今日救在下一命，在下已是感激。”
“只是謊言戳穿，夢幻破卻，這兩個帝主回過神來，定是氣急敗壞。”
“以琥珀一族的勢力，前輩應當也認識此二人…”
“不認識。”老者輕笑打斷，搖了搖頭。
“兩個小傢伙，老夫怎麼會認識。”
小傢伙？
蕭逸臉龐一抽。
“前輩是夢幻一道的帝境嗎？”蕭逸好奇問道。
“剛纔那夢幻手段…”
“夢幻一道？”老者輕笑，“這種小計倆，老夫怎會用。”
“那是…？”蕭逸驚疑連連。
“呵呵。”老者伸出一隻手指，點在了蕭逸胸膛之上。
“夢從何處來？幻從何處生？”
“全在這裡罷了。”
蕭逸低頭，老者點着的，是他的心。
蕭逸剛擡起頭，眼前，白衣老者卻已沒了蹤影。
“前輩。”蕭逸高呼一聲。
周遭，一片黑暗，別無回答。
蕭逸苦笑道，“你總得告訴在下名字。”
“他日若有可能，這番恩情在下定當回報。”
蕭逸從不願欠別人些什麼。
黑暗中，傳來一道飄渺之音。
“世人皆醉，唯我獨醒，待小友入了帝境，若有機緣，會知曉老夫的。”
蕭逸皺了皺眉，只苦笑自語，“一個怪人，一個怪前輩。”
蕭逸搖了搖頭，只得就此御空飛離。
……
遠方。
蕭逸不知，就這短短時間中，那白衣老者的身影，已然出現在琥珀星域之外的數個星域之外。
老者頓下身影，輕笑，“霄易？”
事實上，老者和蕭逸別無干係，也並不認識。
不過是驚疑於以他的一身修爲和手段，卻也看不穿蕭逸的氣息來歷，故而驚訝下方與蕭逸閒談幾句。
可是閒談後，又覺這個年輕生靈有些意思，方多閒談了些許時間。
那聲‘霄易’，確實是老者的玩笑之言，但他卻清晰捕捉到蕭逸那掩藏得很好卻終歸一閃而過的驚色。
故而老者其實很確定，這位紫炎易霄，使了個簡單的技倆，將名字互換成了個新的身份。
紫炎易霄的真正姓名，是‘霄易’。
當然，老者只知‘霄易’，卻不知‘蕭逸’。
老者微微疑惑，“似乎沒聽哪方至尊麾下有個叫霄易的小傢伙，道祖麾下？也沒聽這幾個老友提及說過。”
“呵，罷了，是道有趣的生靈。”老者輕笑，不再多想。
老者負起手。深邃的目光，環視四周，半晌，微微嘆了口氣，“虛空遼闊，虛空源獸就那麼十來頭。”
“饒是老夫，也難以短時間尋到其蹤跡，唉。”
忽然。
遠方虛空中，一支隊伍穿梭而過。
老者，顯然看到這支隊伍，看了眼。
那支隊伍，也猛地注意到老者，連忙停下。
隊伍中，爲首一人連忙行了一禮。
老者輕笑擺擺手，“呵呵，只是恰巧路過，不必管老夫，忙你們的去吧。”
隊伍中，一行六人。
若蕭逸在此的話，定會認出，其中有兩道竟是熟面孔。
“你們太虛宮到底在哪？”一人，不滿地吐出一聲。
看真切些，竟是炎燚，以及東方淡然。
......
第三更。
今日更新，完。
小八賞月去了。
祝大夥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