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師徒相逢,無錢下注)
他的神識雖然被強力束縛住,但這束縛對自己並無任何限制。這就像狗雖然套上了一個項圈,卻並沒有人牽着狗繩,他依然是自由之身,只不過略有不舒服的感覺罷了。
只要他取消懸榜,這無形的束縛就會消失。若是他在鬥法中獲勝,不但這束縛會消失,他還會搖身一變,成爲別人的牽繩之人。
他也能感覺到,一旦他成爲牽繩之人,對對方的束縛可謂強大無比,比起玄血契的約束來更加強大。
玄血契並不能直接控制對方的行爲,只是會在對方違反契約的時候,讓對方神識感到劇烈痛苦來進行脅迫。
而妖奴契雖然不能改變奴隸的心意,卻可以無條件地控制奴隸的神識去做任何事。即便此人內心不願,但神識卻不受他本意控制,會竭盡所能地操控肉身去完成主人的命令。
這種詭異的神識禁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據說此類術法都出神識之力極強的夢貉一族。
勾誅既然已經決心懸榜一戰,自然不再去爲這種事情煩擾,而是放寬了心,在幾座鬥法分場上游逛,觀看別人的鬥法。
這時鬥法壇中的人羣忽然聳動起來,似乎在不約而同地向一做分場涌去。不少人在議論紛紛:
“聽說這次挑戰利可疑的對手,是一名女修!”
“這肯定是此女想嫁入利家無門,所以另尋捷徑,想委身利少爺爲女奴?”
“你們別小看這名女修,據說也達到了築基九重的境界。”
“誰不知道利可疑是虛丹修士。這不是以卵擊石?”
無論這一戰是多麼不可思議,女修在鬥法壇原本就是極爲罕見的。尤其鶴族那些風姿綽約的女修,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鬥法壇淪爲女奴任人買賣的。但一旦出現,必然是搶手貨。
因此只是女修兩個字傳出,衆人便是蜂涌而去。
在鬥法壇鬥法,隨時可能淪爲妖奴。按理說在這樣的威脅下,這些世家子弟應該少有出現纔對。但結果剛好相反,鶴族修士不但崇文而且尚武。在鬥法壇上公平一戰,正是他們天之驕子風采的最好表現。
不少世族子弟收下都有大羣“忠心耿耿”的妖奴,並做爲相互比較的資本。也有世族子弟陰溝裡翻船,成了別人的妖奴。但這也怨不得別人。
誰也沒有勾誅身形敏捷。當衆人蜂蛹入場的時候,勾誅已經在第一排最好的座位上安然就座了。
這一場的賭注倒是沒什麼好下的。幾乎九成九的人都押了利可疑獲勝。只有極少數想鋌而走險的人才會押注那無名女子。他們到這裡來不爲別的,只爲一睹這鬥法壇中極罕見的女子的芳容。
那女子身穿一身素潔白裙,着一件淡藍半臂,淡黃色絲絛繫住纖腰,一身仙風道骨,比之外面那些鶴族女子也不差到那裡去。只是看到臉上,衆人都有些失望。
她用一塊素色錦帕裹住了眼睛以下,看不到大部分面容。但額頭上露出一些青色魚鱗。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女子很可能滿臉都佈滿了這種魚鱗,所以才矇住口鼻不敢露出真容的。
妖類化形人身都是力求完美,當然在修到紫府之前,完美化形是不可能的。但像她這種,不完美的部分全都在臉上,那就不止是不完美,簡直是不幸了。
“就這樣子,連臉都不敢露,還像成爲我們利家大少的女奴?”
“哈哈,她這法子想差了。恐怕利可疑拿下此女之後,轉手就得將她賣了。”
“這滿臉魚鱗的,就怕轉手也沒有人要吧?”
衆人紛紛下注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點着自己的血靈石的數量。如果利可疑真的轉手賣掉此女,很多人其實都很是心動。此女雖然臉上魚鱗可惡,但至少身材還是很不錯的。
勾誅坐在那裡,心頭卻是大震。這女子雖然相貌看不見,身姿體態他卻是眼熟得很。而且她的氣息也是很明顯的,這不是和自己一樣吃過化妖丹的連菱?
連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她身上只有築基九重的氣息。難道她能騙過驗靈石?
是了,因爲她有金丹修爲。金丹修士如果是隱藏自己的修爲,除了同樣的金丹境界或者更高境界的修士纔可能識破。單憑一塊驗靈石是不可能發現的。
連菱進入鬥法壇之後,發覺參加鬥法的女子極少,一進入鬥法壇之後她便成了矚目的焦點。她便拿出一塊絹帕將自己的臉蒙上了。她不習慣被太多的人關注。
她自然早已知道勾誅就在看臺上。只是想知道他多久才能認出自己罷了。服過化妖丹之後,她相貌和氣息都是有所改變的,而且還蒙着臉。
但以勾誅對自己的熟悉程度,應該不難認出自己。他們神魂上有巫蠱人傀咒術的因果牽連,這種熟悉不是一般的相識的能比的。
沒想到這傢伙呆呆望了半晌,纔將她認出來。
這時候她纔在勾誅的神識中顯出身來。他們神魂相連。只要一定的距離內,她又不故意隱藏的話,是隨時可以在神念中溝通的。
“師父怎麼會在這裡?”
連菱絕美的臉上帶着一絲嗔怪,微笑道:“還不是爲了某人結丹的事操心。”
只不過一個瞬間,兩人已經將從兩界城到太白林的經歷相互交流了一遍。這一切聯繫起來,連菱雙眉微微一蹙。她忽然覺得,鶴族一行人在蠻荒中輾轉十多天之久,彷彿正是在追隨着勾誅的蹤跡。
勾誅手上那個貼着鶴王封天印的盒子也非常可疑。既然那個封印貼條來自鶴族,那麼這件東西很可能原本就是屬於鶴族,賀儼等人也既有可能是爲了追蹤這件東西纔在蠻荒中轉來轉去。
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辦法精確地確定勾誅的位置,所以才一路追蹤都沒有找到追到他,而是和他幾乎前後腳地進入了天池城中。看來得好好檢查下那個盒子裡到底有何物了。
只是眼下她還沒有空處理這個,她得先處理了這個氣勢洶洶非要找她決鬥的利可疑。
勾誅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覺得應該自己替代她去接受這一戰。無論她實力有多強,但她畢竟是個女人。他做賊的老師父從小就教他:打打殺殺的事是男人們的事,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讓女人身陷險境……
但已經接受的挑戰在鬥法壇上是絕不能取消也不能找人替代的,拒絕接戰就等同認輸。語塞了片刻,勾誅只說了三個字:“小心點。”
連菱原本恬靜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異色,笑道:“我連一個虛丹二色的妖修都拿不下,怎麼好意思做你的師父?”
說完她纖掌一展開,掌心一支晶瑩剔透的骨柄顯露出來,鋒利的鱗片一片一片地生長,陣陣鋒利寒氣直透入骨。
勾誅從和連菱的神念溝通之中醒來,首先看到的是眼前的陰陽木盤,裡邊空空如也,散發着陣陣靈機,正不斷挑動着他的心念,讓他投入血靈石,好好豪賭一把。
除了勾誅之外,很多人都已經下注。他的空盤上靈光閃爍,清晰地顯示出雙方的賠率:
紅方利可疑,虛丹二色,賠率一百比一百零五。等同說如果下注一百兩,贏了便可以收穫五兩。藍方青萍子,賠率一百比兩千!
換句話說,如果押注一百兩,贏了便可以賺到兩千兩血靈石。
雙方實力懸殊,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利可疑必勝。這可以穩拿的百分之五的利益,沒有幾個人不動心的。自然都是儘量砸下更多的血靈石進去。有些人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壓下去了。
但也並非所有的人都是如此。也有少數人則是覺得,實力懸殊如此的一戰,本身便非常可疑,也許結局根本就不是大多數人所想。
投入幾兩反過來押注實力較弱的一方,輸了損失也不過幾兩。萬一贏了,則是幾十上百兩入賬!風險越大,收益越大。賭徒的心態便是如此。
勾誅想到這裡,差點崩潰:自己費盡心思,最好的賺錢的機會不就在眼前?連菱有金丹實力,誰是她的對手?
但眼看鬥法就要開始,偏偏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全都押在懸榜上了。就算自己現在跑去取消了懸榜取出錢來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