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菱淡淡一笑,說:“那就要看尊駕有沒有本事留下貧道了。”
“如果剛剛你直接逃遁,或許還有希望逃出太白林。到了現在,你卻是沒有希望了。”
翻滾的滅世煞氣中射出一縷神念,緊接着連菱便看到四面八方有無數犀利銀芒直接往蒼穹射來,直達天宇。但這銀芒並沒有射及她身,而是將周圍方圓數百里的區域隔絕在內。
若是站在天池之外,便能看到夜空下升起了一道壯闊無比銀色光柱。這光柱壁由無數流動的銀芒組成,下接地表,上透雲端,不知有多高,將整個天池罩在這光柱中間。
“貧道真是愧不敢當,尊駕竟然開啓了天池防護大陣。”連菱美目中也露出凝重之色。
天池防護大陣是鶴族最後的防線。若是太白林被人攻陷,這道圓柱銀芒大陣便能抵擋敵軍最後攻擊天池。
這道陣法是地陣,天地提供絕大部分靈機維持,禁絕內外出入。就算是金丹修士集中力道在一處破陣,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雖然說天地之力能維持此陣的存在,但開啓與關閉此陣依然是要消耗巨量的血靈石的。鶴王可謂是不惜代價。
在他看到連菱的第一眼便打算留下此女。感覺到對方的金丹實力之後他不但沒有退縮,心頭這股慾望反而更火熱了。
當年遇到林菡,最終沒有得到卻鬱郁到現在,他決心不再放過任何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
金丹初花初期的實力,落在天池大陣之中,而且還是一名絕色女修,怎麼看都是他的金丹靈傀最好的材料。同樣的實力,女身靈傀相對男身來說更讓他賞心悅目。
至於下面的拍賣場,追捕林玫兒和尋找丹頂冠這兩件事雖然更加重要。但是有紫府圓滿的阿叔壓陣,還有一干長老,再加上大軍如鐵桶般圍着凌波島,對方又沒有另一名金丹,他在不在都是一樣的。
等他收下這具金丹肉身,再回到凌波島的時候說不定就已經萬事妥當了。
他當然也擔心阿叔等人獲得丹頂冠之後立刻稱王,但這個問題當下並不存在。
丹頂冠雖然鶴族人人能用,但也不是戴在頭上便立刻生效的,還有一個煉化的過程。此物一旦現世,他立刻就能感覺得到。沒有人有機會在他出手奪取之前擅自煉化此物的。
這名金丹女修犯了兩個不可挽回的錯誤。她以爲飛到萬丈之高,就能飛出天池大陣的覆蓋範圍,卻沒有想到天池大陣是連接天地的,除非飛出天池的範圍,否則便會被籠罩其中。
至於另一個錯誤,便是她以爲面對一名同樣金丹初花,只不過已經到圓滿的對手,她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這一點並不能說錯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賀蔽日並非只是簡單的一人。
鶴王在翻滾的滅世煞氣中雙手掐訣,心念隨之一動。他包括他身周的滅世煞氣的氣團,猶如光影折射一般,忽然出現了一個重影。
連菱原本如水清澈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一絲訝色。眼前的鶴王,居然一化爲二?
金丹修士擁有分身,原本是不奇怪的。但分身不可能和本體一樣具有一樣的實力。一名金丹雙花的修士分成兩個金丹初花的分身沒有問題。但鶴王只不過是金丹初花,怎麼可能化成兩個金丹之身?
但偏偏眼前的鶴王,已經化爲兩團黑日。神奇的是以她神識掃過,這兩團黑日中的鶴王竟然都是金丹初花圓滿的修爲,不帶一絲異樣。
這也不像是幻覺,若是對方能讓她絲毫不懷疑地進入幻境,自然可以製造出更多神奇的東西,何必用兩個金丹之身來恐嚇他?她又不可能因此就嚇得失去戰意。
連菱心中一凜,她之前感覺鶴王肉身之中有異樣,那感覺果然是真實的。只是她也沒想到,這異樣居然是其身體中,居然還藏着另一具金丹之身?他一人便等同兩名金丹?
與此同時,鶴王還身在原處,但他分化出來的那團重影已經消失,一閃之後,出現在了連菱的背後。一股滅世煞氣猶如狂風一般,從她背後掃來。
連菱並未回頭,但心中警兆大起。她右手持劍,左手掐訣,背後綠光一閃,現出一條青龍虛影。青龍在空中一旋,凝實成一面生機勃勃的青木圓盾,圓盾上猶有一道青色龍形的靈紋在盤旋。
眼見這圓盾出現,她背後的那名金丹鶴王也並未無動於衷,而是神念一轉,引動靈機。
如狂風呼嘯般撲過來的滅世煞氣,被他神念引動了之下,速度稍稍一滯,在半路上開始凝聚。原本龐大的一片黑雲,瞬間濃縮成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色雨滴。
這些滅世煞氣依然是滅世煞氣,只不過極度濃縮之下,化虛爲實,成了液狀。如暴雨一般,擊打在了青木圓盾上。
那圓盾看上去雖然極爲厚實,但煞氣液滴擊打在圓盾上,立刻發出滋滋之聲,冒出一股股黑色煙霧。堅實的圓盾開始分解成點點靈子,往四周消散而去。這圓盾立刻便變得千瘡百孔。
但它並未崩潰。青龍盾最強之處倒不在有多堅實,而在於那源源不斷的生髮之力。其表面雖然千瘡百孔,內部卻不斷生長修復,和那滅世煞氣相持不下。
與此同時,連菱面前那位鶴王,身周的滅世煞氣不斷聚集,凝入他手中,變成了猶如黑色晶石所構成的一把黑色長劍。
“我倒是想看看,在兩名境界比你還高的金丹的前後夾擊之下你還能堅持多久。”
鶴王全身法力涌動,一股充滿了侵徹之力的金丹初花圓滿的神識威壓毫無掩蔽地釋放出來,充斥天地之間,彷彿他從未分心施展過任何術法。
他與連菱身後那名分身,真是完全看不出任何聯繫,彷彿兩個獨立的個體。
他手中黑劍豎起,一條筆直的黑線,將天地分爲左右兩邊。這黑線釋放出絲絲煞氣,宛如一偏偏裂紋,整個天地正在被割裂兩半。
然後他奮力一斬,這一線無邊黑刃,直接往對方當頭斬去。
連菱毫不示弱,右手長劍一揮,銀芒四射,分毫不讓地回斬了過來!
“你爲什麼要救我?還一次兩次?”勾誅警惕地看着林玫兒這個熱心到過分的“嚮導”,“你也看到了,我可是有道侶的。”
“你就嘚瑟吧,”林玫兒並沒有空理他,而是將月牙刃收回,然後奔向一頭已經躺倒在地上,但似乎還有些氣息的黑鱗巨蜥,一邊不耐煩地說:
“他們圍住這裡就是爲了你。這裡所有人都能活,就你一個得死!你就說你還想不想活吧,想活的話,趕緊跟我來。”
“你說什麼笑話?我又不是鶴族人,也不認識幾個鶴族人,他們找我做什麼?”
勾誅這時候正如同烈火灼心,連菱還在極度危險中,他卻沒有找到脫身的辦法。他在這裡越是耽擱,連菱越是危險。偏偏這鶴族人軍陣嚴整,雖然在瘋狂的衝擊之下,依然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他可謂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幾番在神意溝通裡讓連菱不要管他先撤,可連菱並沒有任何回覆。
這林玫兒可疑到了極點,但她說的“想活的話跟我來”對勾誅產生了不可抵制的誘惑力,因此他沒有跑開。
“你有辦法逃出去?”
林玫兒將地上一個名已經死亡的天池黑騎身上的黑甲扒了下來,自己穿上。
“哼,你自己身上帶着什麼東西,以爲我不知道?就算你乖乖送給鶴王,以這位鶴王的性子,他也會殺你滅口的。想活命的話,老老實實跟着我。”
勾誅心中大震。他藏在仙荷裡的那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外門還有一層枯靈鐵髓的盒子,難道這個女人竟然能感悟得到?
這是有可能的。因爲連菱曾說,那枯靈鐵髓的盒子並非完全封閉,尤其那鶴王封天印上有一縷金丹神念。若是留下神唸的主人,極有可能是有辦法能感悟到這東西的存在的。
如果這辦法給了這個林玫兒,那麼自從他們上島開始,這林玫兒就主動找上了他們也就說得通了。不是爲了他兜裡的那盒子,別人又有什麼理由幾次三番地救他?
此女似乎和那咄咄逼人的鶴王並非一路。至少她如果僅僅是想要那個盒子,那等自己死了再撿不是更簡單方便?
“你想混在天池黑騎中出去?”勾誅決定不再糾結這人的目的,先逃出去再說。他自己安全就是連菱安全,這比什麼都重要。
所有的天池黑騎都在往場外撤出,勾誅並不是沒有打過這個主意。他甚至已經扒了一身騎兵的黑甲穿在自己身上。但他不會操控這些黑鱗巨蜥。就算給他一頭生龍活虎的巨蜥,他也沒膽子騎上去。
林玫兒拿出了一塊黑漆漆的藥膏類的東西,往這頭還有點氣息的巨蜥口中一塞。
只不過幾息之後,這頭巨蜥的呼吸之聲便粗壯了起來。它雙目一睜,喉嚨中發出呼嚕嚕的聲音,然後一翻身便站了起來。
她縱身一躍,跳到了巨蜥的背上,衝下面的勾誅喊道:“你若想活命,就上來。”
勾誅沒有猶豫,縱身躍上巨蜥之背。這巨蜥鱗甲堅硬不平,坐上去並不舒服,而且很不穩當。
一陣怪音從林玫兒口中發出。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變出一根黑色的長鞭子,啪地一聲抽在這蜥背上。這巨蜥打出一個重重的響鼻,然後一聲大吼,前足往空中一騰,竟然像人一樣豎了起來。
林玫兒也縱身一騰,依然輕鬆地待在蜥背上,肩後長髮隨着衣帶飛揚,手中軟鞭飛舞,駕馭這這頭巨蜥就要往前狂奔而去。
勾誅無處可抓,猶豫了一個閃念,就在要墜落的瞬間,往前一抱,狠狠抱住了身前那纖細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