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見了世子竟敢不跪?”
雖然地洞陰暗,但從他們背後的洞口還是射來微光。而且那人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神識波盪隨意散佈四方,誰都能感覺得到。
賀儼覺得此人連築基圓滿都沒有達到,只不過築基三四重的樣子。而且對方臉上閃爍的魚鱗讓他想起了什麼。
這人是一頭魚妖,而且還不是陌生人,正是凌波島上出現在青萍子旁邊的那個築基男子。賀儼原本就對魚妖充滿了鄙視,偏偏這人又和青萍子有所瓜葛,讓他妒意大起。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在這,他豈能不好好將此人踩在地上,讓他乖乖求饒?
眼看這人就要衝到了自己面前,衆修士正打算一擁而上,賀儼卻伸手一攔,說:“都不要動,讓我來!”
大家臉色都有些難看。這可是牽涉到十多萬兩血靈石的事情,難道這位世子哥想要獨佔?賀儼身份顯赫,又是在鶴族的地盤上,他們又不好不給面子。
好在賀儼果斷補充了一句:“這次當大家都有助力,所得血靈石,一律均分!”這下大家都不說話了。不用動手還有錢拿,這種好事誰不樂意?
勾誅心如火燎,一路狂奔。明明這條路已經快奔到了盡頭,卻忽然看到七個人站成一排,剛好擋在他前進的路上,其中一人還莫名其妙讓他下跪?
他心中暗罵:連菱局勢危急,林玫兒下落不明,林菡還被人圍困,火都燒到眉毛了,你們還有空在這裡設卡攔路?連好狗不擋道都不知道?
那個白衣的鶴族男子更是有病,你還有空在這裡擺譜讓我下跪?人命關天懂不懂?
勾誅心中煩悶,足尖輕點,身體一側,方向偏轉,打算這直接繞過這七人,從他們側面直奔過去。
沒想到那個鶴族男子身形一移,竟然再度阻攔在了他的面前,正色喊道:“前面是妖參大會禁地,非長老團允許,入者格殺勿論!”
話一說完,他朱脣輕抿,手中火光閃過,一架金色古琴已經橫在了他手中,懸浮在空。他修長的手指在金色琴絃上拂過,蕩起一陣如水漣漪般的琴音。
“趕緊給我滾開,不然我別怪我一磚拍死你!”
這人的粗俗不堪讓賀儼直皺眉頭,連笑容都忽然僵住。因爲那瘋子衝到面前一邊罵,一邊一甩手,真的有一塊黑色的如板磚模樣的物體甩了過來!
勾誅升級到築基十重之後,發現自己對法寶的掌控之力也改變了。以往這隕鐵定方硯只要不斷注入法力就會越來越重,但其體積也會變大。
而現在他卻可以注入法力讓它變重,還能控制體積仍然保持在原有的大小。這一下力道就更擊中了,可以說是他最爲剛猛的攻擊之法。
街頭混戰,沒有什麼花樣招式比得過當面一磚了。尤其是在這種他心急如焚的時候。
賀儼慌忙將雙手一舉,整個火焚琴側豎了起來,橫在他的面前。他身上氣血之力猛然吐出,五根琴絃同時彈起,猶如五條火刃般往這黑色的板磚彈去。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勾誅的真氣加持之下,這塊隕鐵重量增加了千倍但體積不變,密度早已不是一般的隕鐵,變得堅硬無比。
五條火刃刺啦一聲一齊彈在了這塊巴掌大小的隕鐵硯池上,只聽一連五聲銳響,五根琴絃全部崩斷,一齊反彈了回去,火焚琴上火星四射。
那方形的板磚在這五擊之下卻安然無恙,還在極速往他飛來。賀儼躲避不及,只能舉起已經沒有一根好弦的火焚琴阻擋。
只聽轟一聲巨響,火焚琴上被砸出一個大洞。靈機泄漏,琴上金光立失,露出了原本陳舊的一張木琴的原形。而板磚穿過這大窟窿之後速度依然不減,往賀儼當胸砸去。
這一瞬間,賀儼嚇得魂飛魄散。眼看胸口就要被砸出一個大洞,這黑色的板磚卻莫名地在空中遁光一閃,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勾誅的身影從他面前飛掠而過。
即便心急如焚,勾誅也並不想隨便出手殺人。這一磚頭廢了對方的法寶,就給了他們一個嚴重的告警。如果他們再不知趣還繼續擋路,那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大開殺戒了。
但賀儼並不這樣想。勾誅這一招始終都沒有發出多少強大的神識波動,只有一件堅硬又沉重的法寶砸了過來。賀儼便想當然地認爲這人其實沒什麼本事,只不過仗着一件有着怪力的法寶逞兇。
因此他不但不願罷手,反而對這塊“板磚”起了貪婪之心。
勾誅砸了他的火焚琴,這讓他痛心疾首。這琴是他最趁手的法寶,原本這一次歷練結束,獲得極品妖靈參之後他便會結丹,結丹時正打算以此琴做爲本命法寶。現在倒好,被砸出一大窟窿。
如果留下這塊黑色板磚,回頭請人重新鍛造一張鐵琴,倒也不錯。
就在勾誅一閃而過他身前的瞬間,他毫不猶豫一個縱身躍起,再次攔在勾誅面前,雙目一凝,眉心紅冠處有黑光閃過,往對方胸口射出一團詭異黑氣。
黑氣中氣血之力翻滾,極似賀氏一族的滅世煞氣。但其實只是華而不實的一個障眼法。
真正的滅世煞氣是他眉心同時射出的一線幾乎不可見的黑絲。賀儼尚未結丹,不可能像賀蔽日那樣滅絕萬劍滅世煞氣如雨而下。他能操控的滅世煞氣並不多,也就一線而已。
但這一線滅世煞氣用於殺人卻是無往而不利。乘對方去抵擋那團華而不實的黑氣,他就能用這一絲煞氣如蚊蟲吸血般叮入對方腦中,悄無聲息滅殺對方神識,一點傷口都看不出來。
他喜好棋琴書畫,一般不屑動用滅世煞氣這種他認爲的陰險毒辣不雅之物。但這一回,他本命法寶被毀,急於奪取此人手中那塊極爲難得的隕鐵。他真實動了殺心,誰也無法阻擋!
勾誅畢竟築基十重,偷摸扒竊練就的超常目力,這種懸絲釣物類的小伎倆當然瞞不過他的眼睛。神識略微一掃他便發覺對方那團黑氣只是一個障眼法。
他雙手一掐訣,隕鐵定方硯再度被他喚出,剛好擋在他眉心前。賀儼先是微微一驚,沒有想到自己聲東擊西的奇襲之策竟然被看穿?
但他然後又冷冷一笑。那一線滅世煞氣何其犀利,你的磚頭法寶再厲害,也不過一寸來厚,怎麼可能阻擋我那細如毫髮的一線攻擊!
可惜他再度失算了。
隕鐵定方硯被勾誅築基十重的真氣注入催動,看似只有一寸來厚,實際重了千倍不止,等同超過一尺的厚度。這東西又是極爲堅硬的隕鐵,哪有那麼容易被擊穿?
滅世煞氣的細絲擊中隕鐵定方硯,只燒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細微孔洞,並未擊穿。這一次勾誅再也不客氣,真氣一催,隕鐵定方硯往賀儼直砸過去!
可滅萬物的滅世煞氣居然奈何不了一個築基三重魚修催動的法寶?
賀儼之前已被砸過一次,這次有所準備。他立刻掐訣,胸口銀光一閃,出現了一塊通明透亮的銀色護心鏡。
一股強大的斥力隨着銀色光芒從這鏡上射出。這鏡子名叫“禮尚往來”,不但可以防禦攻擊,還可以將攻擊原封不動地反彈回去!
可惜禮尚往來是平等實力下才能禮尚往來。而這塊隕鐵定方硯絲毫不吃這一套,被這光芒一照,只是速度慢了十分之一,力道卻絲毫不減,正砸在“禮尚往來”上。
只聽嘩啦一聲脆響,這面護心鏡如瓷做的一般被擊了個粉碎。定方硯連同禮尚往來的無數碎片一同往賀儼的胸口砸去,如穿豆腐一般,噗嗤一聲,穿出一個頭顱大小的血洞。
鮮血爆漿,滿天噴濺,連勾誅都被噴了一臉。這個在鶴族世子,太白林中不可一世的少主子,居然就這麼嗚呼哀哉了!
衆人在震驚中回過神來,各自都將法寶兵器催動在手上,攔住勾誅的去路。
賀儼死得實在太慘,他們尚沒有下定決定要步其後塵。所以衆人都是不動聲色地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每個人都希望有別人能先上試探出這個魚妖的真實實力,自己看準機會再出手。
勾誅卻手裡拿着那塊血淋淋的板磚,自己也是一身血淋淋地,用這塊板磚指着所有人說道:“老子趕時間,沒空和你們一個個排隊折騰。你們要上一起上。”
說完他再無二話,掄起手中的板磚就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