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狒狒獸潮預計帶來的收入會超過三十萬兩血靈石。放在人界,這等同三百萬枚玄陰丹,三億枚純陽丹,六億兩白銀的鉅款,大約是翠玉宮二十年的收入。
但眠惡山的獸潮要五六年纔有一次,平均到每年還要除以五,這樣一來每年就只等於四個翠玉宮的收入了。相對於曾經稱皇妖界,擁有足足七名金丹大妖的木野部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
翠玉宮只不過五行宗的一個下宗,在連菱成就金丹之前,不但沒有金丹修士,連紫府修士都只有堪堪三人而已。木野部屢經變亂,如今也還有四名金丹坐鎮,還有金丹三花修士存在,實力可以說是翠玉宮的五六倍不止。
大能修士越多,需要消耗的資源也就越多。無論是人界還是妖界,是血靈石還是丹藥都是一樣。
蒼秸人這一鼎血靈石出爐,大概有四五千兩左右。但用掉的紅毛狒狒至少五千頭,血肉五萬斤。也就是一千兩血肉,才能凝聚成一兩的血靈石精華。
每出爐都有這麼多血靈石,自然會有不少人覬覦。因此青銅大鼎四周戒備森嚴。一直都有三撥人馬在全程監視。
其中一撥是煉血部落的長老帶着監察蠻修,一撥是木棉城的監督管事,還有一撥是眠惡山念派來的樹人。任何一爐血靈石出爐,都是三撥人手各自清點,簽字畫押,當場交割。
產出血靈石中的半成會留下來作爲煉血費用,由蒼秸部落的人當場提取。另有一成半歸於木棉城,由木棉城城主所有。還有八成立刻由煉血使當場運送,直奔木棉城的傳送陣,直接堆積在傳送陣上嚴加看守,隨時準備傳送到眠惡山去。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規則。坊間傳聞無論是樹族的煉血長老、木棉城城主,甚至煉血人部落的族長和煉血師、防護塔上的陣師,這些相關知情人等都有油水可撈,至於他們怎麼瓜分外界的人就無法猜測了。
這時太陽剛剛落山,天空一片昏暗。刺天塔的獨刺猶如一根老樹枝一樣刺向昏暗的天空,幾隻聞到血腥味的烏鴉在空中呱呱地大叫着飛過。
一整天勾誅的表現極佳。其實他在這裡一連十天也都是如此。任何一處大陣靈機出現破漏,他都能快速修補。不管是紀衍還是這裡的陣子們都對他有些目瞪口呆,再也沒有對他有任何輕視的意思。
最初將勾誅帶來這裡,負責刺天塔的那名雷姓監察執事甚至屢次表示,要奏請城主,給他在原本約定的報酬之外,再給予額外的賞賜。
紅毛狒狒是非常喜歡陽光的生物。在夜晚它們大多會因爲視力的下降而更多地潛伏不動。只有少數飢餓的狒狒會在夜間衝擊,但最多也只是小股的騷擾,很少有大規模的進攻。
陣子們會輪番值守,並不會天黑就撤離。至於陣主紀衍本人,一直到獸潮結束之前,他吃喝拉撒都會守在這裡。
今年的獸潮明顯比往年的更強。要是往年,十天左右獸潮已經結束。但現在獸潮彷彿正方興未艾。不過這更好。獸潮越持久,煉出的血靈石也越多,他最終分得的血靈石也越多。他可是直接能瓜分一大筆油水的,和勾誅這樣只拿固定一筆報酬的不同。
真正一到天黑就可以自由離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勾誅。補完一處陣紋之後,勾誅將東西略一收拾,便笑呵呵地向紀大師、雷執事二人拱手作揖,意思是小弟我要撤了。
雷執事名爲雷彥,看相貌大約四五十歲年紀,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一雙眯縫眼,平時在刺天塔並不怎麼引人注目。但他是木棉的親信,實力頗強,虛丹五色境界,自己也粗通陣法,實際上是紀衍的保鏢、監工加替補。
在刺天塔內有陣法防護,不會有人能打得過紀衍。但這條規則對雷執事是一個例外。他和紀衍一樣同樣持有陣樞。如果紀衍出事,他還能立刻指揮刺天塔進行防禦。他只是不善於維護和修補這座陣塔。
見到勾誅要走,雷執事的眯縫眼忽然一彎,笑道:“穆小弟今晚不要着急回去,有好事。”
勾誅混到這裡並沒有用自己的真名實姓,而是自稱穆遠,謊稱是彩泥城穆家後輩,在家族中修習的陣法。故而雷彥會稱他“穆小弟”。
說完雷彥便低聲對紀衍說:“煉血長老和城主的慣例來了,今夜風月樓宴請,犒勞咱們這十來天的辛苦。”
紀衍老臉皺起,先是一喜,但繼而看到旁邊的勾誅,昏黃老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他喜的是今年這“慣例”居然來得這麼早,獸潮都還沒結束,居然就來了。不過這事也不奇怪。十來天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收入,再不瓜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他不爽的是這個“穆小弟”纔來到這裡不過十來天,居然這種事也有他的一份?這讓他極爲不爽,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
“宴請我?”
勾誅頗感意外。按理說雖然這十來天他的表現相當不錯,也成功守住了刺天塔,但這點功勞離受到樹族的煉血長老、城主的關注應該還差得遠。
他們要宴請紀衍和雷彥還有點道理,怎麼可能把他拉上?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中反而是一陣警兆傳來。雷彥卻格外親密地勾搭上了他的肩膀,說:
“穆小哥,你有所不知吧。每年獸潮,這頓飯都是少不了了,油水很足。小哥你這十來天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這種好機會不去後悔啊。”
雷彥說完還神秘地眨巴眨巴了幾下原本就很眯縫的眼睛。
勾誅好像領悟到了一點什麼。這一場獸潮已經持續了十來天,幾乎每天都有幾萬兩血靈石被提煉出來。這麼大量的血靈石經手這幫人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貓膩。至於這麼瓜分,可能就是這麼一頓宴席上分配了。
至於爲什麼要叫上他?極有可能他神奇的憑着眼陣修補陣法的本事引起了木棉城主甚至是樹族人的注意。先讓他吃點甜頭,後續再設法籠絡,看能否將他留在木棉城,成爲紀衍這樣固定的陣師?
刺天塔的陣師原本除了紀衍之外,是還有一個副手的,也就是被他殺死的那個穆月。刺天塔這樣關鍵的存在,完全掌握在紀衍一人手中,即便是還有雷彥這個執事在監督,城主府也是無法完全放心的。
一主、一副、一督,這三人各自向城主彙報,相互制衡纔是完美的結構。碰到他這樣的人才城主府自然要設法留下。
究竟要不要去?勾誅腦子迅速轉動了起來。
如果去,確實存在一定的危險。他身份不明,如果城主府難免一番詳查。不過勾誅篤定他們不但查不出什麼,而且也不敢往下查去。
他雖然和木飛等人殺了那幾名木棉城的妖修,但他確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一切清理得乾乾淨淨。而且他們很快就會查到木飛這個貨真價實的樹人。木飛只要實話實說說自己是木蘿的手下,他們絕對不敢深查下去。
如果不去呢?如今獸潮接近尾聲,他拒絕赴會,不但這一筆好處拿不到手,恐怕城主府說不定找個藉口與他終止契約,事後那一千兩血靈石也拿不到手了。
而且到手的血靈石自己反而拒絕,這更讓人起疑。只有呆在這裡另有目的的人,纔有可能會拒絕這麼一大筆好處。他想來想去,都覺得去比不去更穩妥。
其實他待在木棉城,除了每日修煉玄冥真氣,並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做。因爲他實際唯一需要的就是乖乖等連菱和黃璐他們來這裡匯合。如果有一個陣師的身份做掩護,能學到陣法,還能多收一大筆血靈石,並沒有什麼弊處。
於是勾誅乖巧地一笑,對雷彥說:“多謝雷大哥照應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