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頭紅毛狒狒組成的一個大球剛好砸在純陽陣壁的破洞上,整個大球被砸得粉碎,無數的紅毛狒狒從高處就像下雨一樣墜落而下。
它們有些墜入峽谷中,有些剛好砸在被削尖的竹柵欄上,頓時城了不斷掙扎的肉串。但也有不少落在了城牆上。
最前排的守軍都持有沉重的大盾,全身鎧甲。大盾間隙中,一丈來長的長矛刺出,捅死了不少狒狒。
但依然還是有不少狒狒殺進了人羣,如同狂犬一般四處亂抓亂咬。即便是厚重的頭盔,它們的虎牙竟然也能一咬而穿。
防守隊伍中血肉橫飛,慘叫不斷,陣形如同狂潮中的堤壩,岌岌可危。隨時都有人崩潰後撤,扭頭想逃,然後被後面的乙隊修士捅死。如果築基修士能飛行,恐怕飛行逃走的早就不在少數了。
就在長達數裡的戰線上,轟鳴如雷連續不斷,空中不斷爆出一團一團的紅光。護城大陣的純陽陣壁是有不斷修復的能力的,只是在修復的間隙中,不斷有狒狒突破。
無數的狒狒球就像流星雨一般砸落過來,狒狒雨下落不停。同時許多紅毛狒狒順着護城峽谷攀緣而下,到達峽底之後,它們冒死遊過激流到達彼岸,然後再度順着絕壁往上攀爬。
在柵欄之下的石牆絕壁上,有不少黝黑的孔洞。修士們將油點燃,從這些空洞中流出,形成一條條火蛇流淌入往上攀爬的狒狒羣中。許多狒狒渾身着火,尖叫着被燒焦,滾落到下面的峽谷深處。
“它們爲什麼會如此精妙的戰術?”
“它們竟然會自爆!”
“這肯定不是野生獸潮,背後肯定有人在操控!”
幾乎每個絕望中的守城修士都在驚慌失措地想着。雖然說北疆的馴獸師確實有馴獸的能力,但是他們都是控制幾頭最多的是一羣妖獸。誰有能力控制整個獸潮?
同樣焦頭爛額的是城主木棉。她與枯木榮一夜溫存之後,翌日清晨便收到了雪片般飛來的驚悚消息。
紀衍失蹤了,雷彥則死在風月樓後的小巷中,直到清晨才被人發現。那個叫穆遠的小陣師也如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刺天塔離奇地被狒狒潮給攻破了,刺天塔所有的守兵幾乎連白骨都沒剩下。
一夜之間,狒狒們開始排兵佈陣,有目的地攻擊刺天塔方向的城牆。守軍勉強支撐。好在她已經給眠惡山緊急傳音,樹族的援兵應該不久就會趕到。
理論上木棉城就算被攻破,她這樣的紫府修士也不會有性命之危。虛丹以上的修士都可以御風飛行脫逃。真正淪爲獸潮血食的只有那些無法飛行的築基修士和凡民。
但這座城市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沒有了這座木棉城,她只能淪爲散修,遠不如現在養尊處優。雖然她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但還是不想真的走上這條道路。
而且她身爲城主,丟了城池卻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眠惡山的樹人也饒不了她。如果將來她再遭到樹族追殺,那作爲散修也很難在妖界混下去。
因此她一直積極抵抗,拖延時間並等待來自樹族的援兵。同時她也在調查這些狒狒被人操控的源頭。
木棉城本來就是專門爲抵禦獸潮而建造的,對付獸潮本來可以說是堅不可摧。但當獸潮也產生了神智,就像人一樣能使用戰術,那就不可能抵擋太久了。
但是反過來,如果她能找到是誰在背後搗鬼,將這背後的黑手解決掉,獸潮重新迴歸變成普通的獸潮,城池也就自然守住了。
城防處收到了匿名的舉報,內容直言不諱地指出,鬼鴞族派來的使者,以及自稱妖皇之子的木承嗣等一行人,正是破壞刺天塔,並引導獸潮攻打木棉城的幕後黑手。
匿名舉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風月樓落入木承嗣的陷阱,而後死裡逃生的勾誅。
就算沒有收到舉報,木棉也會第一個懷疑這一夥人。他們其中有一名來自北疆寒塵部落的巫女。誰都知道北方塵族人所修的正是馴獸之術。她不可能只把這個當做一個巧合。
一清早,巡防部隊就包圍了尊遠驛館。但他們撲了一個空。尊遠驛館中的鬼鴞使者一行已經不知所蹤。木棉出動人馬全城搜捕,但並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還有枯木榮要找到的三男一女的外來修士的組合,也引起了她強烈的懷疑。因爲守城修士中的確有一隊三男一女的外來修士,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把守刺天塔的新來的陣師,名叫穆遠,正是勾誅所用的化名。
刺天塔被攻破之後,此人也莫名失蹤了。不但他失蹤了,他的三名同伴,原本在城牆上輪值防守的三名修士也同時失蹤。她繼續追查之下,發現這些人正是混在蒼秸部落中入城,來自東妖界。
難道他們其實是喬裝過鶴族人?木棉猛然想起了銀龍山脈上,豬羊峽中,幾名鶴族修士殺了她四名客卿長老。如今又是刺天塔陷落,城池遭到猛攻,莫非這些人一開始就是來算計這座城的?
這幾個鶴修殺了她的人之後,公然又混入城中,還在她眼皮子底下應聘成了刺天塔的陣師,殺了雷彥,綁架了紀衍,讓刺天塔被獸潮攻陷,然後又控制着獸潮來攻城?
木棉越想越憤怒,她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戲弄了。更要命的是,她直覺這幾個傢伙依然留在她的城裡。像這麼狡猾陰險的傢伙,在達到目的之前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看着她的城市一片混亂,她衝着城防大將童吼憤怒地喊道。
……
就在木棉爲找不到那三男一女而抓狂的時候,她要尋找的勾誅,正穿着一身髒兮兮的短布衣,揹着一個大籮筐,頭戴一個巨大的斗笠遮住了眉眼,肩上扛着一把藥鋤,大搖大擺地從街上走過。
木棉城除了打獵、經商,從事各種雜行的凡民之外,也和人界一樣,有專門開墾和種植的農夫。他們利用城外和城中的空閒土地,種植的大多是各種靈草藥材,被稱爲藥農。
這些人一般都是凡民,即便有修爲也很低,走在大街上不引人注意。勾誅便是突發奇想,直接從一戶藥農家中“順”了一套行頭,穿在身上,走在街上查看形勢。
大街上一片混亂。大部分執法修士都調撥到城牆上去了。街巷中所有的店鋪都要麼關門,要麼就早已被砸開,裡邊被洗劫得一乾二淨。
沒有了食物而飢腸轆轆的流民成羣結隊地在街上亂竄,砸開一扇一扇大門,先是沿街商鋪,然後就是豪門富戶,最後就是尋常百姓家。慘叫、哭號聲到處都是。
勾誅甚至覺得,不等獸潮涌入,這些人就會自相滅亡。
巡防的執法修士一來,流民立刻轟然散開,就像老鼠竄入地洞一般消失不見。但巡防隊並沒有四處去追捕這些流民,而是挨家挨戶敲門盤查。
這讓勾誅吃了一驚。他原以爲木棉城的修士疲於應付獸潮,應該沒有時間去逐戶搜查。如果他們繼續這樣查下去,搞不好遲早會搜索到他和木頭等人潛伏的秘密據點。
他估計了一番這些巡防隊的人手和盤查的速度,應該還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查到他的秘密住處。他便裝作無事地往城牆方向走,然後爬上城內的一座小山崗。
山上本來就有不少藥田,他穿着這樣上去一點也沒有被人懷疑。
擡眼望去,峽谷彼岸火紅一片。無數的狒狒組成的“火球”正在不斷地轟擊純陽陣壁,時不時穿過陣壁上的巨大破洞如雨點般落在城牆上。
城牆上的修士們兵器法寶齊出,不夠的就用人命堆上,陣勢岌岌可危。
“不行,這樣下去,還真有城破的可能!”
勾誅原本以爲即便刺天塔被摧毀了,這險要的護城河和堅固的城牆還是足以抵擋獸潮的。沒想到獸潮居然還有這樣的攻擊方式。
“那是什麼?”就在他望向血腥鏖戰的城牆的時候,在正午撒下的陽光中,他忽然看到空中有些若有若無的細絲,被陽光照射,散發出七彩的光芒,宛如是空中結滿了蛛網。
他之所以看得不太清楚,是因爲距離太遠了,那些細絲線又非常之細。他雖然有眼陣之能,但這能力也是受他的視覺所限制的。
“不好!”
勾誅心中一涼,又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預料。木棉城周邊居然佈置起了一個不知名的結界陣,足以阻擋飛行和用傳送符進行的空間傳送。
這樣一來,他準備的大傳送符就成了廢紙。他們都已經被困在了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