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 樹手遮天滅雙煞,虎騎神威援木蘿)
只不過新生而出的枯木榮剛一出現,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許多的怪異靈光在他眼前如火焰一般跳躍,腳下土地被炙烤而裂開坍塌,露出一個巨大的火山口。
而他站在虛空中,看着腳下出現如同沸騰的油一般不斷翻滾的明亮的熔岩。熔岩中伸出無數只黑色的怪手,一隻只湊了上來,將他的腳抓住往熔岩中拉去。
這些怪手一隻只雖然漆黑無比,但上面密佈着火紅的裂紋。就像是剛剛從烈火中焚燒而出的陶器一般,一碰到他的皮肉,立刻發出滋滋的燒灼之聲,發出陣陣焦臭味。
即便是實力高達金丹雙花,兼具強大的肉身和神識的枯木榮也感覺到真正的燒灼之痛,宛如有人拿着火紅的烙鐵直接往他胸口緊緊貼住,猛烈燒灼。
“這麼真實的幻覺?”
他也免不了因爲痛苦而顯得臉部扭曲了起來。好在他的神識之力夠強,能清晰地感覺到是自己被湮滅之網分割成碎片之後尚未復原的短時間內,另一個紫府女修的神識力量乘機滲透了進來。
這個女修氣息晦澀,神識之力如火飄搖,不是一般氣修,而是一個人界魂修。
因此他並不認爲這些感覺真實,從而避免了不斷往幻境的深坑中滑落。這使得他還能掌控住自己身體的動作。
於是他奮力往虛空中一抓,這虛幻世界就像一幅畫卷一般被他撕裂處許多破口。破口中露出許多不斷跳動的縹緲火焰。
火焰中有一個身形如同鬼火一般虛幻不定的紫裙少女,她正是這些鬼火的來源。
枯木榮一陣冷笑,毫不留情一記巨掌拍下。佟瑤的身形就像被撲散的火焰一樣分散並消失不見了。
百步外,佟瑤在一塊巨石背後顯露出身影,臉色慘白異常。枯木榮掌風沉重無比,這一掌差點將她撲得魂飛魄散。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對方境界比她高了太多。她既然要偷襲金丹修士,就難免付出這樣的代價。
枯木榮這一擊並沒有動用全力,甚至連主力都算不上。一掌將佟瑤擊退之後,他身上再次長出兩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只是這一次,兩隻手掌掌心都長滿了無數鋒利如同綠色矛尖的嫩芽。
這兩隻手雖然力道不如他先前撲擊黃璐與第十九的大手,但體積大了太多,又有着迅捷無比的速度,只不過一個瞬間,便把血煞和黑煞這兩道來去無蹤的影子,都抓到了自己手中。
這兩道煞氣對生物體都有強烈的侵蝕作用。但他掌心的幼芽不斷生髮,即便被侵蝕也能暫時抵擋得住。
血煞和黑煞只是兩道煞氣組成的肉身,但他們維持成形,就必然有某種結構支撐。枯木榮兩隻大手以萬鈞之力碾壓下去,這結構無法維持了,血黑二煞譁然而碎,各自化爲青煙從他的指縫中飄散了。
林玫兒只感覺眉心傳來一陣劇痛,眉頭蹙起,玫瑰形的紅色印記上就像被人刺了一劍,一線紅血順着她眉心到眼角流淌而下。
丹頂冠中的血黑二煞肉身雖然崩潰,但他們的魂魄被束縛在丹頂冠中無法轉世,所以即便肉身毀了,只要丹頂冠還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蘊養,二煞還可以再度在丹頂冠中再度生長出來。
但被枯木榮這一擊,丹頂冠受創不小,林玫兒也被連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顯然無力再戰了。她將背後一對雪白大翅展開,奮力一拍,便縱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往無名裂谷中飛去了。
枯木榮雖然幾掌就擊退了林玫兒的血黑二煞外加佟瑤的幻術偷襲,但心中沒有絲毫的得意。
因爲他眼前的那兩個正在佈陣的女修早已消失不見。她們用的龍木大柱也不知所蹤。他之前神識感悟到的天地異變也乾乾淨淨地消失不見了。那地方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隻能說明對方佈陣已經結束,大陣已經佈置完畢了。
他能肯定的是,他在陣外,而不在陣內。只要他自己不去闖陣,自然就不會落入別人的埋伏中。
這時真正讓他吃驚的是,樹皇之子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在他和這兩名紫府女修和紅黑二煞鏖戰的同時,尋血盤的指向已經翻轉。現在直直地指向了魏無恙那邊了。
“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他以神識往前一掃,才赫然發覺,他被調來的這短暫時間內,魏無恙的氣息已經消失殆盡,而連菱的氣息終於傳了出來。連菱用一幫弟子將他拖在這裡,卻在那邊誅殺了魏無恙!
……
木蘿意識雖然已經模糊,但她哪有那麼容易放棄。即便五環禁錮鎖死了她的肉身,附背童子黃落英又不斷侵蝕她的神魂,她依然如同剛被套上馬鞍的野馬一樣竭力掙扎。
錮身陣被她拉扯得噼噼啪啪如同閃電般爆響不斷,幾乎搖搖欲墜。但她在被附背童子糾纏的困擾之下,能發揮出的實力不到三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破這銅髓錮身環的禁錮。
但這時候,一個騎着白虎的勇士出現了。他手持大斧,開始一斧一斧地劈砍錮身環上的鏈子。
木蘿的火眼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和服飾,但能看到一團明亮熾熱的人形的火焰,如同刑天一般揮舞着手中的利刃。
那利刃雖然通體冰冷呈現漆黑,但他手握把柄處,還有與鐵鏈噹噹猛烈相撞的斧刃處,都呈現出明亮的紅色。火紅的把柄和斧刃,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一柄全由火光組成的劈山大斧的輪廓。
尤其他胯下那頭白虎,體溫所散發出來的鮮明紅色光芒還在其次。其全身翻騰着各色的金行靈氣,映照在她的神識,精鋼打造的骨架、紫銅的肌肉,雪亮銀芒所構成皮毛,燃燒出不同顏色的火焰。這虎簡直是神獸下凡,讓她內心一陣震恐。
當然坐騎位格無論如何之高,都只能襯托出坐騎上的那個勇士有多偉大。事實上那人渾身爆發而出的氣血之力,在她神識中本身就是高貴無比的皇族的氣息,和她的火眼目視看到的火人剛好重合,將她徹底壓制。
如果是換了平時,她健康完好的時候,即便皇族之血能壓制她的神識,她的傲慢和理智也只會驅使她去考慮如何除掉這個皇子取而代之,或者是如何狹天子以令諸侯來把持實權。所謂皇子,要麼是她的絆腳石,要麼是她的踏腳石。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處在生死邊緣,意識已經有一點模糊了。在這個時候,她的理智早已崩潰,本能佔據了最大的上風。而作爲一個樹族的本能,她對皇族之血本來就只有膜頂禮拜,更何況在這種時候。
五根鎖鏈一根一根地被砍斷了。木蘿渾身束縛逐漸鬆開。但她受傷實在太重,而且附背童嚴重侵蝕了她的神識,她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直直地往地上墜落而去。
這讓她想起數年之前,她一腳踏入雲天城王家的空間裂隙中,結果被傳送到了冥穴的火山口上。一股火毒之氣剛好噴涌而出,將她渾身燒了個半焦,眼睛也瞎了。
那時她也是這樣往下墜落,徒勞地掙扎。絕望之中,她依然記得一股帶着同樣的、讓她只能拜伏的氣息靠了過來,一手將她拉住,從死亡的半途中拉了回來。
這一次,又是同樣一隻手,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腕!而且又是這隻彷彿力大無窮的手,像上次幾乎一模一樣,拼命將她往上拉了上來,她再度靠到了那個人的背上。
對那個時候和這個時候的她來說都一樣,彷彿沒有什麼比這個寬闊厚實的背再給她可依賴的安全感了。她用盡了幾乎最後的力氣將雙臂一環,緊緊抱住了這個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