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 紙人衆多充香餌,女修落單遇偷襲)
勾誅的計劃雖然簡單,但做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了。其中一個最大的麻煩就是金魄本身也會趨利避害。
它之所以反覆襲擊凡人,就是因爲吞噬凡人的神魂可以促使它不斷進化,直到變爲真靈。但它也能感知到修士對它的威脅。因此若是有修士在礦坑中巡視,它出現的概率就大爲下降了。
只有大量的凡人礦工在礦下幹活,挖掘金礦的刺激之下,它纔會乖乖出現。但如果弄一些礦工下來幹活,再有個閃失,宋老闆也不一定兜得住了。
想要造成有大量凡人在井下的跡象,又不能讓凡人真正涉險,勾誅能想出的辦法,也就是多製作一些紙人替身了。
要製作紙人替身可不容易,絕不是像民間傳說中那樣用一張紙剪個人形就可以的。
製作這個東西需要以竹籤篾條爲骨架,用麻捆紮成人形,然後糊上符紙,再畫上服飾和眉眼。最後滴上人血畫符,它才能染上生人的氣息。
更要命的是全套操作不能由凡人進行。只有修士用心製作,才能一點點灌注靈性。而且製作是否精細,畫皮是否惟妙惟肖,直接就決定了這個紙人替身是否真實。
“喂,爲什麼我們都要幹活,就你在一旁看着?”
這時候黃璐和宋如海也被勾誅叫來製作紙人替身。再加上慕容清,三人面對準備好的大堆竹條和符紙都覺得很恐懼。因爲勾誅讓他們每人至少製作十個紙人替身。
“因爲你們負責驅動紙人挖礦,而我隨時要準備出擊。等那傢伙出現,我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好吧?”
勾誅衝在第一個的好處就是他是陰修,擁有陰丹詭氣來隱藏自己的修爲氣息。當他在礦坑中守株待兔的時候,像金魄那種沒有什麼智慧的生物應該會將他誤認爲凡人。
一名修士製作的紙人只有他自己才能驅動。如果勾誅根本不驅動紙人,那麼他動手製作也沒有意義了。
“哼,就你精明!”黃璐白了他一眼,“那抓到金魄之後歸誰?”
“老規矩,平分了!”連菱不在,勾誅變得囂張了起來,彷彿什麼都是他說了算,“一個人得到金魄,其他人拿血靈石或玄陰丹。至於誰拿金魄麼,誰願拿出的錢最多就歸誰。”
黃璐低頭一想,如果她不製作紙人,等金魄出現必然要衝在最前面衝鋒陷陣。她從未見過金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兇險,這種事就讓勾誅去搶先好了,反正都是平分。她便沒有再說話,默默低頭扎紙人。
宋如海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本來就是我家的事,我就不分了。你們三個人分吧。”
“嘿嘿,老大夠義氣!”勾誅眯眼一笑,心裡算計着少一個人分錢,他能多拿多少。
整整花了兩天,這四個人,其實動手的只有三個,才扎夠了三十個紙人。這一大堆紙人都被小心翼翼地搬上升降臺,下到了漆黑的礦井深處。
地下潮溼而且悶熱,猶如蒸籠一般。空氣中瀰漫着怪異的硫磺味道。但礦井中有一個黑色玄鐵所鑄的巨大葫蘆形狀的通風法器。塞入一顆玄陰丹之後,它裡面頓時有涼風吹出,整個礦井中的溫度都開始逐漸下降了。
黃璐找了一片空曠的地方設下法陣,將慕容清的雷玄劍插在地上做爲陣樞。然後由慕容清將一縷神念注入。
雷玄劍劍身一陣顫動,數十縷筆直的藍芒射了出來,在洞頂和四壁照出了數十顆如藍色星辰一般的明亮光點。
這些光點對應的就是勾誅在這坑洞中四處佈下的牽引石,大約有五六十顆,遍佈整個礦洞最主要的範圍。只要有金魄在接近中,附近的星芒就會變得極爲明亮。
黃璐、慕容清、宋如海三人開始盤坐運功。他們三人剛一將神識之力以真氣送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那些紙人身上便有光影流動。明明都是紙紮的人偶,卻一個個肉眼可見地變得鮮活了起來。
他們所扎的紙人並不一定要和自己相像。爲了更加逼真,他們做的都是一些戴着護頭斗笠,有些穿着粗布短衣,有些裸着上身的強壯礦工的形象。
這些人手裡拿着錘子,鐵釺,鑿子等等工具,一個一個地站了起來,和真正的凡人幾乎沒有區別。
一切就緒,勾誅起身往外走去。在他往前走的同時,另外三人的和洞壁上的星芒都在不斷變得模糊。等他走出法陣再回頭一望,他們佈置的一切變成了空蕩蕩的一個洞窟,裡邊什麼都沒有。
這是黃璐在這裡佈下了隱匿陣法,即便別人近在眼前也是看不見的,避免金魄發現這裡有修士存在而不願意出現。
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礦工彷彿是從虛空中走了出來,完全無視了勾誅的存在。他們頭頂帶着防止礦渣掉落的竹製斗笠,斗笠上還點着照明的蠟燭。
他們一言不發往礦洞中四處走去,找到金礦礦脈便開始叮叮咚咚地挖掘了起來,動作非常機械,如同木偶。
這些紙人手中的工具其實也是紙的。但是在純陽丹和宋如海等人的真氣催動之下,這些工具叮叮噹噹打在岩石上和真的一樣火星四濺,碎石不斷崩落下來。
雖然他們如此真實,但如果某個礦主想用紙人替身來代替礦工工作,那就極不划算了。
因爲這些紙人主要的動力是來自身上鑲嵌的一枚純陽丹,此外還要修士不斷以心神與真氣催動。它們不但毫無智慧,運作的消耗也遠比人類礦工要大很多。
好在黃璐、宋如海等人的紙人替身術雖然不能和魂宗弟子們操控的紙人替身相比。但是騙一騙沒有多少靈性的千年金魄應該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勾誅自己則把頭上的夜明珠收了。“礦工”斗笠上的燭火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光源。他走過主要的幾個挖掘金礦、地圖上有紅叉的地點,不斷以傳音玉簡和陣法中的幾個人聯繫安排他們操控紙人在那幾處挖礦。
三十個紙人全部安排完畢之後,他走了回來,重新走進陣法中。四個人屏息靜氣地等在這裡,看着頭上的藍色星芒,和陣外深沉如水的黑暗。雖然明知陣外的生物看不到陣內,也聽不到陣內的聲音,他們也都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萬事俱備,他們只坐等那頭金魄自己現身了。
……
同州城東南方向五十里處,有一處山隘,是從玉州到同州的必經之路。這裡名爲同口,往來商路繁榮,漸漸形成了一個小鎮。
玉州彩泥城附近有五行宗鋤妖堂,與同州的五行宗總壇五德觀人員之間往來頻繁。
只有少數極爲緊急或者極爲鄭重的事件中人員往來會使用傳送陣。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直接騎馬往返的。這樣可以節約大筆傳送費用。
從玉州到同州一路上並不安全,路上玄匪、妖魔衆多。五行宗的弟子都是全副武裝結伴而行。他們只有到達了同口後,才能安心停下來享受一番。
這一夜數十名結束了鋤妖堂歷練的弟子尤爲興奮,在街頭酒樓中吃喝暢聊撒歡到深夜。
唯獨一名身着玄色馬甲的水德院女弟子不太合羣。飯局開始沒多久,她就早早找藉口獨自回了客棧房間。
她進了房間疲憊地往塌上一躺,想起那些師兄們喝酒時胡亂說的“笑話”,她猶自心中一陣陣惡寒,只慶幸自己及時離開,一點都不後悔晚飯沒吃多少,肚子還有點咕咕作響。
偏偏這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這事看似平常,對她來說卻是心中一緊。五行宗對付玄匪妖魔甚多,專門找落單的五行宗弟子報復泄憤或者是打劫想撈點好處的傢伙並不少。
她右手將劍拔出握在手中,左手則捏着一枚玉片。只要她稍一發力將玉片捏碎,在下面酒樓中吃喝玩樂那些同門師兄弟門就會立刻收到警示趕來救她。
緊鎖的門上有一個活動的竹片。她將竹片拉開,露出一個門上小孔,將眼睛貼了上去,同時神識往門外一掃。
門外確實站了一個人,是一個容貌精緻乖巧的女子,穿着一身客棧裡侍女的服飾,手上託着一副托盤,托盤上是幾盤精緻的食物。
神識掃過之後,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真氣波動的跡象。所以此女應該是一個凡人。
“什麼事?”
“有位五行宗的大哥說小姐晚飯沒有吃好,點了份宵夜讓小妹送來。”這小侍女微微一屈膝,用溫柔的聲音回答。
她心頭一暖。不知道哪個師兄這麼體貼,難道是他?她把手中劍插回劍鞘中,悄悄將玉片握在掌心。然後開門,雙手正要接過托盤。
但這時她臉色一變,意外發生!
侍女雙手忽然一抖,整個托盤立刻飛起了不到三寸高的距離。乘着托盤懸空飛起的瞬間,侍女雙手齊出,往她握成拳的雙手手背上輕輕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