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 真假神女自相鬥,生死冤家又重逢)
情況並未如她預計的那樣。反而山崖下面的冰山之林的破碎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快一些。
就好像她的玉竹劍劍氣增加了一倍,而且相互衝擊。整片方圓數裡的冰林幾乎瞬間就徹底毀滅了,碎裂成了從拳頭大小一直到塵末般大小的碎塊。
不但如此,並非所有的碎片都受她劍氣的控制,至少一半的碎片從下往上往她的方向狂飛而來。
是另一股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廣寒劍氣,絲毫不遜色地從碎冰中爆發而出,與她的劍氣交錯在一起,在空間中無數處相互對衝,整片空間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電光給籠罩了!
“有意思,竟然能模仿我的劍氣?”
廣寒聖女娥眉微挑。她本來斷定對方用了某種能反彈神通的術法。卻沒有想到碎冰之下,一個人御風飛了起來。
其人身體周圍,環繞着和她一模一樣的廣寒法力。甚至連金丹雙花的威壓、自身氣息都和她幾乎難說有二致!
那女子穿着一身雪白襦裙,裝束淡雅,長髮束在腦後,沒有什麼配飾,就連喜好品味和她也是類似的。
只是她雪白的衣裙上分佈着淡淡的如同血痕般的紋路。
神奇的是這位女子擡起頭來,其容貌竟然與她照鏡子一般,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術法,並非只是能模仿她的劍氣,竟然連她本人給能給仿製出來?
不過她此時白裙襯裡,外面穿的是通天局高階修士的銀色圓領錦袍,和對方打扮大不相同。
對方若只是某種匪夷所思術法一個照面就“複製”了她,沒有理由服飾上差別如此之大。
她冷笑問道:“尊駕何人?何故模仿老身的容貌?你這一身廣寒法力又從哪裡來?”
寒碑子見到這位自己化形所用“模具”的本尊,倒是由衷尊崇。她客客氣氣做了一個萬福,道:“小女寒碑子,乃是寶靈。數年前一見前輩仙顏,心有所動,就此化形。”
寒碑子所說話語簡潔,但廣寒神女也懶得多問。
她雖然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一個法寶,但知道是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這個法寶給“見”了,把自己的形象連同氣息和法力都攝了進去,給“複製”了一份出來。
唯一讓她感興趣的,那就是這個能把她給複製出來的法寶,得達到什麼品級?這絕非一般法寶能做到的。
要是可以,五行宗最善打造法寶,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將天下所有金丹都“複製”一遍,天下無敵?
她當然想不到,爲了“複製”她這位廣寒神女,不但是一件接近於“神品”的古寶化形,更是花了勾誅二十萬兩血靈石,代價可絕對不小!
“哈哈,不錯不錯,我喜歡你。”廣寒神女灑然大笑,“你既然化形成我的樣子,卻跟了一個翠玉宮的毛頭小子?可悲可恥!來跟我吧,你夠資格。”
寒碑子俯身一禮,說:“法寶隨主。尊駕若能勝了一場,妾身自然就是尊駕的。”
說完二人都不再廢話,各自出劍。羣山環伺的冰原上,劍氣縱橫,狂風怒號,劍光相交發出的尖嘯銳響充斥了天地,再也找不到任何空隙!
這個時候,勾誅已經跨過眼前猶如屏障一般的那座巨大冰山,看到前方黑暗的冰原的地平線上,透出的微弱的紅色光芒了。
雲王的大營大約在前面數十里處。雖然距離不遠,只可惜現在空中充斥着劍氣,這數裡內他還是不敢飛遁的。在山背面貼着地面步行要安全得多。
按他的計劃永遠都是以強凌弱。他當然不會讓寒碑子一個人去對付廣寒神女。他原本的想法是他加上連菱和寒碑子一擁而上,先把這位廣寒神女解決了再說。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寒碑子懇請主人讓她一人獨自留下和廣寒神女交手。
她是參考廣寒神女化形,倘若她不能戰勝那位本尊,那麼她的進階之路將被堵死,她也永遠也無法晉升爲神品法寶。
所以碰到這位本尊是她難得的機緣。如果能戰勝這位本尊,她就突破了自身所參考的原型,纔算真正找到了繼續攀登上境之路。
如果勾誅和連菱插手,那反而是毀了她的機緣了。
計劃一開始就出了意外,勾誅心中糾結不安。他真正擔心的是寒碑子進階不成,反而輸了。
畢竟這個法寶再怎麼神妙,理論上覆製品就是應該不如本尊的。即便不相上下,一場金丹雙花之間的鬥法,不確定性也本來就很大。
“那如果她敗了呢?”
勾誅有點後悔聽從了寒碑子的意願留下她一人,嘟嘟囔囔地對連菱問。
“如果敗了,要麼就是法寶損壞,這尊留身碑化爲一堆碎玉。要麼就是你留在法寶上的魂息被抹去,法寶易主他人。”
“這……”勾誅只覺得一陣陣心痛,真不知道是心痛寒碑子,還是心痛那二十萬兩血靈石,“要不我們還是回去盯着,看情況出手?”
連菱微笑着說:“這看你如何想了。你是將她當做私人所有之物,一切盡由你自己掌控安排,還是當她是一個獨立的尋道之靈,自己去尋找攀登上境之路?”
勾誅心中咯噔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暗想,這怎麼像是送命題?如果是這樣,他要是回去窺視,反而是不對了。
畢竟有他和連菱在一旁盯着,即便不出手,對鬥戰雙方的心理也有一定的影響。這影響無論是好是壞,都等同壞了寒碑子的機緣。
雲王的營地在前面數十里處,還在他神識感應範圍之內。這個範圍內,寒碑子真是想要回到留身碑中,只要一個念頭也就回來了。
“好吧。”他只好背過身去。無論後面鬥法多麼激烈,都只能看寒碑子自身的機緣了。
畢竟按連菱的說法,他並不將寒碑子當做私人所屬之物,而是同尋大道的道友。既然如此,她要自己面對只有自己才能面對的命運,就應該放心由她去了。
但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注意到前方雪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雖然背對着闇弱的紅光,此人身上卻燃燒着火焰,就像一堆篝火般明亮,也照亮了他那張有些熟悉的臉。
他的右臂幾乎整個都是火紅的,好似在剛剛在碳火中拿出來的燒紅的鐵錠,形狀還在不斷變化,緩緩、艱難地變形着,越來越接近一隻真人手臂的形狀。
這人一見到勾誅,嘴便有些呆滯地張大了,即便不斷有火焰從他口中冒出,他也沒有合攏嘴。
半晌之後,反應過來,他右臉一抽搐,整個右邊嘴角都翹了上去,半邊臉就像擰緊了的毛巾:
“原來是你!本王都沒想到,我在這裡等着的人會是你!”
他已經不是王了。但他激動的時候,依然把自稱本王。而且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有意無意地依然稱他霞王。
昊奇出發時匆匆忙忙,根本不像南晚辭那麼準備周全。對任務本身都所知不多,更不要說知道對手是誰了。
寒碑子出現的時候,南晚辭已經意識到自己必有一場苦戰。她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另一個自己。
如果她被“自己”纏住,對方卻跑去送了核玉給雲王,她的計劃自然也就失敗了。所以她立刻讓昊奇去攔截勾誅。
昊奇見到這人,雖然相貌氣質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他立刻就認了出來。因爲這個人真真切切就是他的“災星”,是他命運轉折的使者,是他落魄到如今的罪魁禍首!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冥冥中命運的安排。
多年前他遇到此人,一連串的恩怨,結果盛極而衰,淪落至此。
如今他終於又有了翻身的機會,命運卻再次將這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只有殺了此人,才能一吐他這十餘年的悶氣,重走當年被打斷了的飛昇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