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
秦空淡淡吩咐了一句。牛胖子便乖乖離開了木屋。
放那女子躺好,秦空再次爲她細細診脈,隨後,便開始不斷從儲物玄晶之中取出各種物品。
先是,玲瓏小塔和靈農圃。
隨後是,獸欄山中殺滅黑雲宗和沸血宗弟子時,收集到的一百多枚獸核,以及各種玄藥。
最後是,玄火甕。
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秦空居然拿出了手頭所掌握的一切資源。
不救則已,救必盡力!
將玄火甕捧在掌中,陰陽無極炎騰燒而起。
秦空開始按照自己的判斷燒融玄藥。
七絕焚心之毒他只是在古書中看了個大概,從沒見過實物,更不曾見過中毒之人。治癒的方法,只能一點點自己摸索。
十幾株玄藥,加上兩枚獸核。品級都不算高,很快便被煉化。
秦空並不追求成丹,只等玄藥將獸核釋放的玄氣融合,便直接餵給女子喝下。
然後再觀察她的脈象變化。
“脈象平穩了一些……但還很弱……”秦空又取出一些玄藥與獸核,略微改進後,又重複了一次先前的動作。
“這次好像稍強了……但氣息太亂……”秦空再次挑選了新的藥物,再次煉化。
“血流似乎不暢……體溫太低……”
“……”
隨後的十幾個小時,秦空都不在不斷重複着相同的動作。診斷,配藥,總結,換藥……彷彿機器,不知厭倦。
這個過程除了體力消耗,秦空更加要投入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從某種程度看,這些單調的動作,實則不比戰鬥來得輕鬆。
此時的秦空,已經是汗流浹背,疲累異常。
眼看着玲瓏小塔之中的玄藥被數以百計的煉化,眼看着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獸核消耗殆盡。
他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一旦做出決定,他就會不惜一切去完成,若非如此,前世他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成就。
“獸核只剩下十塊,只能放手一搏了,可千萬別叫我失望啊!”
滿腦子都在思考着女子病情的變化,秦空居然取出了玲瓏小塔中僅有的那一株靈玄境絕品玄藥。
這毫無疑問是秦空手上最貴重的東西,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猶豫。
在陰陽無極炎的煅燒之下,這株價值超過五千萬銀玄幣的玄藥瞬間消融。
隨後,秦空又繼續往裡面有序地加入各種玄藥,並將剩餘的獸核一一煉化,融入其中。
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玄火甕中的東西雖然並沒有凝結成丹,但已經絕對純粹。
再次喂那女子服下。
再次幫她診脈,秦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欣喜:“對,就是要這種反應……脈象平穩,呼吸順暢,體溫……”
秦空正將手伸向女子額頭時,手腕卻被一隻精美如玉的小手直接扼住。
緊隨其後,一股匪夷所思的劇痛頓時從手腕處傳來。
秦空驚訝莫名,因爲那隻小手上沒有絲毫玄力波動,但是他卻感覺手腕都要被對方捏碎一樣,鑽心的疼。
這難道是單純的肉身力量?可人類的身體在不修玄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擁有這樣恐怖的力量?
秦空完全無法相信眼下正經歷的一切。
幸好,就在下一瞬間,那股巨力驟然消失。女子猛地從牀上坐起,側身朝地上嘔出了一大口赤紅的鮮血。
“咳咳……”女子不斷乾咳,曼妙的身體如痙攣一般蜷縮起來,看上去十分痛苦。
秦空忍着手腕的疼痛,上前輕輕拍打女子的後背,並沉聲叮囑道:“你身上餘毒未清,我只是暫時用藥令你甦醒,千萬別再像剛纔那樣隨便動手。”
女子有所好轉,再次坐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將秦空的手一掌推開。
秦空有些惱火,眉心一皺,正要擺臭臉的時候,卻忽然間愣在了那裡。
之前一直忙碌不堪,直到此時,秦空才真正留意到女子的容貌。
而這一瞬間,他彷彿忘卻了一切。
眼前的女子堪稱絕美!面容無暇,五官精緻,雙眸空靈不沾絲毫凡塵。宛若九天仙女,更似空谷幽蘭。
彷彿任何華麗的辭藻用在她的身上,都會顯得俗氣。
四目相對,秦空整個人都深深陷入了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而不可自拔。
就像愛財之人看到堆積成山的財富,就像愛畫之人看到絕世名作。秦空並不是好色之徒,只怪對方實在太美。
直到女子漂亮的睫毛輕輕一眨,那雙不染凡塵的眼眸之中,竟然散發出一股恐怖絕倫的煞氣!
剎那之間,秦空眼中的美好驟然消失,腦海中彷彿出現了無盡的屍山血海!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昨晚恐懼的源頭竟然就是這股煞氣!
這種只會出現在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魔身上的氣息,怎麼會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身上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這種氣質,就像霸王卸甲的精髓劍意,是無法強裝出來的。只有不斷的磨練,不斷的經歷,纔會在骨子裡慢慢積蓄,並自然散發。
難道說她真的經歷過屍山血海?經歷過無限殺戮?
秦空完全無法將那些場面,與眼前的絕美人兒相聯繫,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
“是你救了我?”忽然,女子的聲音,淡淡傳來,高貴,冷傲,宛如天外之音。
秦空渾身一個激靈,訥訥地點了點頭。
“你想要什麼回報?”女子沒有道謝,直入主題。
那冷傲的聲音彷彿是在告訴秦空,只要你說得出,我便辦得到。
然而,秦空卻沒有回答。彷彿是在和那股煞氣較勁,他繼續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的眼睛。
他不容許自己屈服。
因爲第一次低頭,下一次就會彎腰,再一次則是下跪。
人的傲骨就是這樣被磨平。
秦空對此再清楚不過。
以至於,女子本身並無敵意,但秦空卻將她視作了磨練心性的磨刀石!
狂放,鐵血,霸烈無雙。
傲骨,不屈,一往無前。
這些特質,就好比利劍,越磨越銳,反之則會銷蝕殆盡。
秦空的心早已在蒼穹絕頂之處。但若想要真正登臨巔峰,他就絕對不能向任何事物屈服!
女子彷彿看出了秦空的心思,不但沒有催促他,反而還與他保持着四目相對的曖昧姿態。
秦空的挑戰,似乎勾起了她的興趣。
她之前是故意施加煞氣,但凡是換一個人在她面前,恐怕早已被嚇得屁滾尿流。
然而秦空這樣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卻能夠保持住鎮定,即便那只是表面上的,也比絕大多數人強得多。
這份定力,令女子頗爲欣賞。
然而更加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秦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克服着心中的恐懼。
這種克服很奇特,就像是面對着一尊帝王皇者。你越怕他,他就越是高不可攀,不容觸犯。然而當你平等的去看待他,纔會發現,他也不過是和你一樣的兩隻眼睛一張嘴,完全沒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秦空忽然低頭,女子以爲他已經放棄。
然而下一刻,秦空卻從儲物玄晶內取出了一些乾淨紗布,淡定從容地說道:“給,擦擦嘴上的血。”
女子稍稍一怔,嘴角不禁上翹。那一抹弧度不大,卻足可驚豔世間。
“真美……”秦空忍住發出了嘆息。
前世今生,他見過的絕色女子並不少,但只有這一位能讓他如此情不自禁地讚美。
至於魏雪芙、公孫憶、韓家姐妹、夏蝶兒這五位,毫無疑問都是絕對的美人胚子。
但她們畢竟還是少女,若再有三兩年成長,或許才能和這女子媲美。
但在當下,她的美,絕對無人能及!
“不必。”女子並不領情。
秦空笑了笑,將紗布收回,早知道就該提前準備一條手帕。
“說說吧,你想要什麼回報?”女子再次問道。
秦空想了想,試探道:“如果我說不要,那顯得我矯情,如果我說要,你又不一定能答應。”
“說。”女子只說了一個字,但其中卻散發着令人信服的魄力。
秦空裝作好奇的樣子,道:“我想知道,你背上的刺青是怎麼回。”
女子聞言,黛眉微皺,雙眸之中閃過一絲波瀾。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秦空撇了撇嘴,裝作無所謂地說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好奇,你這麼漂亮的女子,爲什麼要弄那麼難看的刺青。”
女子的美眸輕輕一眨,彷彿能看穿一切:“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戲,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說。但你聽完之後,我會殺掉你。”
秦空面色一凝,沉聲道:“看來你真的是狼蛛的人。”
“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一樣得死。”女子聲音淡漠,彷彿沒有感情。
秦空感覺到殺氣籠罩而來,但卻並無懼意:“我說過,你身上餘毒未除,如果殺了我,你早晚也會死。”
“你是在威脅我?”女子問。
“我只是不想死。”秦空搖頭。
“你能不能徹底醫好我?”
秦空肯定道:“能,但需要時間。”
女子淡然道:“如果你治好我,我就欠你一條命,到時候你再問我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們就算兩清。”
“行。”秦空笑了笑。心想,這女子其實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冷傲無情,多少還是有些人情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