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一掠,那神秘黑衣人,已然在所有高手到來之前,迅速逃離了現場。
他的身法宛如鬼魅一般,眨眼工夫,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彷彿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在山門之前,只剩下兩條蜷縮的屍體,以及在原地瑟瑟發抖的汪嘯。
聞聲趕來的高手,看着這喋血一幕,一個個瞪大雙目,四下張望,卻分明不見任何風吹草動。
那神秘黑衣人,逃得太快了!
……
罡風呼嘯,卷的衣袍烈烈!
樹影之中,一道黑影一掠而過。
而在那黑衣人必經之路上,卻攔着一名藍色衣裳的少年,一頭銀色長髮,隨風舞動。
少年負手而立,目光已然將那黑衣人鎖定。
剎那間,那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藍衣少年,定定的停了下來,單腳落在樹冠之上。
雖然渾身上下,皆是被黑色的斗篷遮掩,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斗篷之下,那雙眼眸之中,閃過的錯愕之色。
“很奇怪,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凌峰劍眉一揚,臉上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而緊接着,又是幾道身影,飛射而來。
赫然正是程天墉一行人。
“凌兄,都打聽清楚了,你猜的,沒有七成,也有六成,基本如你所料啊!”
程天墉朝凌峰豎起一根大拇指,只是從那魏松濤的隻言片語,再加上山莊衆人的一些細微的神情,凌峰基本上就已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猜了個大概。
“你就是魏松濤他們口中的天元莊後人吧?”
凌峰盯住那黑袍人,淡淡問道。
黑袍人沒有回答,只是故意用沙啞嗓音,冷冷道:“你以爲,就憑你們幾個,就能攔得住我麼?”
“那麼,再加上老夫又如何呢?”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雄偉的身影,從天而降。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席捲而來。
萬劍山莊的代莊主,宗正弘,竟是也現身於此。
而隨之而來的,還有諸多血字名單上面,赫然在列的高手。
咔嚓!
咔嚓!
可怕的氣息在林間激盪,一棵棵參天古木,在恐怖的氣勢傾軋之下,轟然坍塌,炸成漫天碎屑。
甚至於,連地面都被壓得凹陷下去。
一名名高手,將那黑衣人團團圍住,將他完全封鎖起來。
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性。
那黑衣人緊了緊拳頭,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根本已經落入圈套之中。
“你現在應該在想,爲什麼自己會上當吧?”
凌峰淡淡一笑,從樹冠之上,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他緩緩走到深坑的邊緣,看着被所有人圍住的黑衣人,緩緩開口道:“這一切,還要感謝雨師姑娘的配合了。”
凌峰目光一凝,娓娓道來,“其實,要想解除幻鴆之毒,只需要血玉魒魈也就足夠了。至於什麼赤血紅楓,什麼煉血龍晶,都不過是爲了讓你誤以爲,其他的高手都已經被調開,讓你以爲,自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除掉魏松濤那三人。”
人羣散開,雨師薇和宗懷嶽二人,緩緩走了出來。
宗懷嶽開起來頗爲驚訝,事實上,知道凌峰全盤計劃的,除了雨師薇之外,也只有代莊主宗正弘了。
頓了頓,凌峰繼續道:“你既然是爲了復仇,當你得知,這三人,纔是將天元莊滿門,屠戮殆盡的始作俑者之時,心中的怒火,必定早已爆發了吧!”
黑衣人沉默不言,只是死死盯住在場的所有人。
儘管有黑色斗篷的遮掩,卻依舊無法遮擋住他那雙血色的眼眸,而那雙眸子之中,暴露出來的可怕殺意。
凌峰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而魏松濤那三個敗類,死有餘辜,用他們來做餌,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到了這一步了,你也該露出這麼面目了吧!”
宗懷嶽一臉憤怒,死死盯住深坑之下的黑衣人,咬牙切齒道:“今日,我就要爲太爺爺報仇,爲大師兄的父母報仇!”
說着,宗懷嶽便掣出長劍,想要出手滅殺那黑衣人。
“不要胡來!”
宗正弘一把按住了宗懷嶽的肩膀。
如今,兇手雖然被擒,但是,要想解除所有人的幻鴆劇毒,就不能殺了他,反而要先解除掉他體內的鴆靈才行。
“事到如今,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宗正弘盯着那黑袍人,沉聲道:“當年之事,是我們萬劍山莊對你們天元莊那一脈不起,你想要報復,也情有可原。只要你願意乖乖服下解藥,老夫可以保證,留你一條活命!”
“活命?”
黑衣人放聲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活命?哈哈哈哈……”
衆人瞪大雙目,不知道爲何黑衣人突然狂笑。
“傲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萬劍山莊的大弟子,傲千川吧!”
忽地,卻是凌峰站了出來,此言一出,那黑袍人的笑聲,果然戛然而止。
下一刻,黑衣人摘下斗篷,解開頭套。
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正是那張銀色的鐵面具!
黑袍人,竟然真是傲千川!
“你如何猜到是我?”
傲千川冷冷盯住了凌峰。
“我給你把過脈,你的脈息雖亂,但卻不應該會暈倒。”
凌峰搖頭輕嘆一聲,也正因如此,他纔對傲千川有了一絲懷疑。
而且,從那劫命金精被盜的一刻開始,凌峰就已經懷疑,下手之人,應該是萬劍山莊內的人。
“竟是這樣麼……”
傲千川冷漠一笑,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會因爲區區的脈息,就露出一絲破綻。
“大師兄?怎麼……怎麼可能?”
宗懷嶽徹底傻眼了,“怎麼會是你?爲什麼會是你?”
“爲什麼不會是我?”
傲千川冷冷的掃過全場所有人,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冷漠,平靜,甚至都沒有一絲的懼怕和驚恐。
“可是……可是你不該……”
宗懷嶽死死握緊拳頭,“你不該連傲伯父和伯母也……他們……他們是你的養父母啊!”
“哈哈哈哈哈!”
傲千川狂笑起來,一雙猩紅的眸子之中,卻閃過一種癲狂的神色,“最該死的就是他們!因爲,只有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只有他們知道!!!”
此言一出,衆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原來,天元莊本該已經遭到滅門,但卻竟能留下一脈遺孤,卻竟是傲昆夫婦,將這個孩子給救了!
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這孩子卻從沒有忘記過血海深仇,一刻也沒有忘記。
現在想來,爲什麼在傲夫人殉情之時,會莫名其妙的說那番話。
她早就知道!
他們夫婦,早就知道一切!
傲千川宛如一頭野獸一般,或許,他並不是如自己口中所說的那般冷血無情。
對於養父母的死,他心中,或許也有着痛苦,有着掙扎!
只是,仇恨,卻讓他變成了一頭野獸!
“這個計劃,在我心中已經演練過無數遍,從盜劍的那一刻,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傲千川喃喃自語的訴說着自己的計劃,“一百多年來,我一直就在等待着這一刻,終於,讓我等到了!只有劫命金精,才能夠吸引整個神執天域內所有巔峰的鍛造大師前來,而我只要盜走劫命金精,爲了防止盜寶之人逃離,老莊主就一點會下令,開啓護山結界!”
“而只要結界一開,我早就已經下好的幻鴆劇毒,就會隨着結界的開啓,瀰漫在整個萬劍山莊之內!”
傲千川一臉猙獰,狂笑不止,“多麼完美的計劃啊!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就跟曾經的他有着一樣!你們!你們!還有你門!你們統統都要死!”
“瘋子!”
“他媽的,真是個白眼狼!”
“姓傲的那對夫婦,自己死了也就罷了,不是他們濫發慈悲,哪裡會有今天的這些事?”
人羣之中,傳來一片罵聲,而其中一些話,連凌峰這個局外人,聽着都感到不適。
果然,在這些人眼中,只有弱肉強食而已。
直到這一刻,他們都不會感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後悔!
“你們不配罵我爹孃!”
傲千川雙眸泛紅,宛如餓狼一般撲了出來,向着罵的最兇的一名仙尊強者撲了過去。
結果可想而知。
他只不過是靠着幻鴆劇毒,才接連毒殺了老莊主以及傅門主等這些高手而已。
他自身的實力,也不過就是道衍境罷了。
砰!
結果,那仙尊強者,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傲千川一掌震飛。
若不是啪傲千川死了,無法解除體內的劇毒,恐怕,他那一張,直接就能要了傲千川的小命。
“還跟他費什麼話!”
神鍛宗宗主連忙道:“雨師姑娘,快配置解藥,給他解毒啊!”
雨師薇咬了咬銀牙,美眸之中,卻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而就在此時,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
卻是藏劍大師,也終於姍姍來遲。
他一手拽起傲千川,讓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冷冷的盯着在場的所有人。
“今日,我不會再讓一百多年前的慘劇重演,我要帶他走!”
藏劍大師冷冷道:“誰敢攔我,老子就殺了他!呃啊——”
聲音戛然而止,卻見藏劍大師圓滾滾的肚皮上,赫然有一把利劍,穿透而過。
鋒銳之氣,將他的臟腑絞碎,可怕的劍氣,從他的四肢百骸,迸發而出。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回頭望去,竟是傲千川,一劍從他的背後洞穿。
“要做好人?你也不過是個兇手罷了,現在纔想做好人?”
傲千川獰笑着,“你沒有資格做好人!”
“呵呵呵……”
藏劍大師口中鮮血汩汩流出,“是啊,我沒有資格,我的確沒有資格,對……對不起,不過,謝謝你,我總算……解脫了……”
“哎……”
凌峰搖頭輕嘆,可惜了。
良心未泯的人,卻得了這樣的下場,反而是那些個敗類,大多還都活得好好的。
“藏劍大師!”
宗懷嶽看着藏劍大師在傲千川身上漸漸滑落,雙眸也變得一片通紅,“你瘋了!你徹底瘋了!”
“我早就瘋了!”
傲千川咬牙切齒道:“我不應該把那些魚當年慘案無關的人捲入進來,但我別無他法!我要向那些無辜之人道一聲歉,但,我只想道這一聲歉!至於你們——”
傲千川血紅色的眼眸,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殺機,接着,暴喝出聲,“都去死吧!”
聽到最後幾個字,衆人面色驟然一變。
他想做什麼?
然而,當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轟”地一聲爆響,他的身體驟然炸開。
血肉橫飛!
彷彿無窮無盡的鮮血隨着驟然的炸裂,灑遍了整片樹林。
沒有人來得及躲開這漫天灑下的血雨,待得回過神來,所有人的身上滿是淋漓的鮮血——
傲千川的鮮血!
而傲千川剛剛所在的位置,已經是空空如也,只有腳下的位置,比別的地方濃得多的血液,證明那些血液的主人曾經站在這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憤怒與魔鬼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