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那根弦突然就斷了,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電話那邊告訴了是在哪個告訴,沒再猶豫,掛了電話,顧淳立馬往停車場衝。他車速很快,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終於,到達高速公路,急急忙忙開進去,踩了油門,車速變得更快。
李浩開着車,一路上和安筱昕說一些有的沒的,安筱昕根本不想搭理他,一直沉默,於是,便成了李浩一個人自言自語。他描繪着和安筱昕之後的生活,言語中皆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
“你喜歡貓嗎,還是喜歡狗,要不然兩樣都養,一樣一隻好不好?”
安筱昕沉默,皺着眉頭。
“花花草草喜歡嗎?到時候可以種在院子裡……”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通過後視鏡看過去,他發現後面有人追了上來。那人的車子好像很快,並且,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正當他準備踩下油門加速的時候,突然發現,前面也來了一輛車子。現在的狀態就是,李浩像是漢堡裡的一塊肉一樣,被前後夾擊了。
“筱昕,有人追我們了,不過沒關係,我一定能帶着你跑出去的,我一會車速也許會有點快,你做好心裡準備了。”語畢,他腳踩油門,往一旁衝去,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可正在他準備拐彎的時候,一旁突然衝出來一輛大貨車。
大貨車像是失控了,忽然向他這邊靠過來,電光花火之間,車子被撞翻,巨大的疼痛向安筱昕席捲而來。像是渾身骨頭被碾斷,渾身疼痛,但很快,這種感覺消失不見,漸漸地,她感覺自己渾身失去力氣。
“筱昕!”根本不顧這是在高速上,停了車,顧淳拔腿就跑向了車子的方向。玻璃都已經全部碎掉了,看過去,李浩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了。相比之下,安筱昕也好不到哪裡去,她頭上有血留下來,奄奄一息,眼睛閉着,唯有起伏的胸脯,還代表着她還活着。
“筱昕,你一定要撐着,等着,我馬上就叫救護車。”撥電話的那一刻,顧淳手都是抖的餓,好不容易撥出去,結果卻發現,頭一次,結巴了。
救護車很快來到,很快,安筱昕被擡進救護車裡,下一秒,顧淳跟着走了上去。
“我是傷者的丈夫。”
“好。”
一路上,醫生都在對安筱昕做急救,顧淳在一旁看着,緊張的,手指都是顫的,他一遍遍在心裡祈禱,蠢女人一定要完整無損,一定要醒來。
“患者傷勢過重,可能會有危險,做好心裡準備。”
醫生的話,像是一道悶雷,在顧淳腦袋上劈了一下,瞬間,他眼前發黑。很快,來到醫院,安筱昕被送去急救室,顧淳待在外面的走廊上待着,坐也不是,站着不是,他在走廊裡,來回踱步。
期間有小弟打電話過來,他沒接,將電話設置了靜音。
等待的幾個小時,像是幾個世紀那麼漫長,走來走去,顧淳心裡異常煩躁。都怪他,他不應該讓她出去買東西的,他應該陪着她一起去,那樣,她就不會被李浩搬家了啊,都怪他,明明身爲安筱昕的丈夫,卻沒有盡好保護她的責任。
都怪他……
“都怪我……”他垂着頭,默唸,“抱歉,筱昕,都怪我……”
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頓了頓,他忽然一拳頭砸在了牆上。一下不夠,又一下,直到手背破皮,有血漬滲出來。
同時,一旁傳來一陣腳步聲,顧淳轉頭看去,發現是安筱昕的父母趕來了,另外,還有他的父母。
“怎麼回事啊,我們筱昕怎麼了?我們筱昕呢?”木婉現在完全就是崩潰狀態,滿臉淚痕,她哭着,想要上來和顧淳討個說法。安父緊緊攬着她不讓她動,在一旁安慰她,“別衝動,筱昕她一定會沒事的,再說了,顧淳也不是故意的。”
“筱昕!”靠在安父懷裡,木婉哭成了淚人。
雖然安筱昕不是蘇子馨親生的,可實實在在,也將安筱昕當成了親生女兒,如今女兒出了這種事情,當媽的怎麼能不心疼。揪着顧淳的衣領,她哭着,“兒子啊,你剛纔去哪了,你怎麼就沒能好好保護好筱昕呢?”
“兒子,筱昕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吶……”
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顧淳心裡,只剩下滿滿的內疚。閉了閉眼,他選擇了沉默。
就在此時,急救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慌忙擡腳往前走,顧淳聲音都有些發抖,“怎麼樣了,我太太怎麼樣了……”
“抱歉,做好心裡準備吧,我們盡力了。”
“還好是坐在後座,不然,有可能……”
後面幾個字不用說了,大家都懂。
眼前那種眩暈感越來越厲害了,向一旁退了幾步,顧淳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皺着眉,他靠在牆壁上。
縱使看慣了生死,可看見這一幕,醫生還是覺得心中刺痛的厲害,向前幾步,他拍了拍顧淳的肩膀。
“別灰心,也許會有奇蹟。”
“最起碼,她還活着。”
顧淳沒回話,逼着眼睛,睫毛顫抖的厲害。
“筱昕……我的筱昕……”木婉哭着,感覺隨時就會暈過去,安父一邊安慰着木婉,一邊,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
真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安筱昕被安排進了病房裡,回家一趟,顧淳拿來了一些安筱昕的換洗衣物,在病房裡,將公司最近一些重要的大師給lily交代了一下,接下來,他就正式在醫院住下了。安筱昕一天不醒,那他就一天都在這裡陪着她。
每天早上,他都會早早起來,幫安筱昕擦洗身子,捏捏腿什麼,他動作不熟練,生怕捏的安筱昕不舒服,一開始的時候,還專門找了公司的員工過來實驗,等到覺着差不多了,纔在安筱昕身上實行。
雖然做了快要兩年的夫妻,可給安筱昕擦身子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做,每當他幫安筱昕擦身子的時候,腦子裡就浮現安筱昕當時一臉血的樣子,她奄奄一息,閉着眼睛……
每次他都強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可腦子根本不聽他的話,這些場面,總是會時不時浮現在腦海裡,每浮現一次,顧淳心裡的愧疚就會更深一分。他恨自己,恨自己沒用,恨自己沒用及時趕到,沒有阻止的了李浩,沒有將安筱昕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個廢物,一點用都沒有。
短短几天,安筱昕的臉就瘦了一圈,幫她擦臉的時候,顧淳總是忍不住調侃她,“蠢女人,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特別醜,你快醒來吧,醒來化妝給我看。”
“到時候,說不定我就會覺得你好看了,畢竟你的化妝品都那麼神奇……”
說道一半了,又覺得自己是神經病,頓了頓,沉默了。
緩緩幫她把臉擦好,抹了一層面霜,端着臉盆和毛巾,顧淳往門外走去,然而剛剛打開大門,卻在走廊裡看見了一道極爲熟悉的身影。
接着,更爲熟悉的身影自前方傳來。
“顧淳。”
這麼熟悉的聲音,不用仔細看,顧淳都知道她是誰。
白蓮來了。
天知道白蓮在得知安筱昕受傷的那一刻有多開心,她甚至從牀上跳下來,放着音樂,在地板上跳了支舞。這種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就好像一直以來期待的某件事情,它忽然實現了,不僅實現了,還帶來了另外一種意外的收貨。
她沒想到安筱昕變成現在這樣的,不過既然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對她來說,倒也算是一種意外之喜。當下,一支舞跳完,她收拾了東西,將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來了醫院。現在的她,完全是光鮮亮麗的,一身名牌,頭髮精心打理過,妝容精緻,靠近顧淳的時候,他甚至能清楚聞到她身上高級香水的味道。
向後退了一步,顧淳皺着眉,面露不悅,“你來幹什麼?”
“聽說筱昕姐出車禍了,所以我過來看看……”白蓮聲音低低的,眉頭微微皺着,她看着顧淳,擡腳走到他跟前,“你別傷心,事情都會過去,筱昕姐肯定會好起來的……”
“你走吧。”冷不丁的,顧淳說了這麼一句,同時,他又往後退了幾步,離得白蓮好遠。他這個舉動,讓白蓮有些不大開心,皺着眉頭,她繼續向前,模樣還帶着點委屈,“我……我擔心筱昕姐啊,另外,你現在這樣……我不放心……”
“沒什麼不放心的,我現在很好,你走吧。”很冷的語氣,看樣子,顧存並不想讓白蓮出現在這裡。她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但聽出來了又如何呢?
好不容易安筱昕昏迷了,現在他們兩人之間沒了阻礙,她更應該接近他的不是嗎?所以,在當顧淳說出第二句趕她的話之後,她並沒有離開,反而,湊上前,抓住了顧淳的一隻胳膊,顧淳本來還端着水盆,被她這麼一抓,條件反射般甩開,手一抖,水盆跌落在地上,水濺出來,將白蓮昂貴的鞋子澆溼了。
她還沒來得及委屈的哭訴,顧淳忽然又兇了她。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真的很煩!”彎下腰來,顧淳將水盆撿起,頂着她,他聲音冷冷的,“趕快走,不要再來煩我。”
語畢,他繞過白蓮往前走,可沒走了幾步,白蓮突然追了上來,她兩隻手緊緊抓着他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顧淳……你別這樣……讓我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