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琪喉嚨哽咽,烏黑瞳仁微震動,心情複雜到極點。因爲兩人之間的障礙,她向墨寒提過分手,放手讓各自幸福,可聽到長輩講出同樣的請求,她卻下意識欲要拒絕。
葉安琪暗中自嘲,她真的作的厲害。
片刻後,她收拾好凌亂的情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坦白心跡。”在此我必須向您以及整個墨家道歉。對不起,三年的離開令墨家聲譽等受到損失。但是,墨爺爺,我還是希望我和墨寒的事情能讓我們自己處理。“
墨中天神情嚴肅,鷹隼般犀利精睿的老眼迸射出寒光,抿起的乾癟嘴角能看出他對葉安琪提及的三年前逃婚一事十分在意。
同時,他也聽出葉安琪婉轉回拒他的要求。
只是,她是否願意,他今天都要切斷她與自家孫子的情絲,她又能怎樣?”我聽聞你找私家偵探調查你父親死亡的事,你懷疑的事情,我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答案。”良久,墨中天終於出聲,打破僵冷的氣氛。
葉安琪一怔,心頭如搗鼓,尷尬萬分。她半年前的確找專家調查,只是後來這件事被墨寒知曉後,她便撤了,全部交給墨寒去處理。
現在被墨老爺子提及,而且事實真相還未查明,她受了墨家十幾年的恩惠竟然還質疑他們的動機,簡直與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如出一轍了。然而,至於墨老爺子爲何會清楚她所做的事,葉安琪向來不會質疑,畢竟墨家勢力範圍廣闊,老爺子想查她不是難事。
葉安琪脣角微動,準備解釋,不想讓墨老爺子誤會。她剛開口,瞳仁恍然緊縮,遲疑地反應到墨老爺子後半句話,他知道真相?
“墨爺爺,你知道我父親自殺與……墨叔是否有關聯?”葉安琪美眸睜大,迫切地想探清當年真相。
墨中天指腹摩挲着柺杖的龍頭,老眼複雜地看着葉安琪,似有一絲不忍。
許久,他喟嘆一聲,”安琪,墨家有罪。我會替墨家補償你,但絕對不是拿小寒的婚姻賠你,你也
甭想打着墨寒的主意來複仇。“
言下之意,無疑是坐定葉父的自殺是墨父造成。
葉安琪哆嗦的嬌脣逐漸失去血色,美眸驚恐地瞪大,腦袋一片空白,找不到一點出路。
墨中天看到那張慘白的小臉,老眼滑過幾分心疼。她分明早有懷疑,現在還是震驚的難以接受,實際上她根本不相信這個消息。”安琪,爺爺知道你是好孩子,剛纔的話雖然過重,但是爺爺無奈啊。如果你有恨,儘管來尋爺爺發泄仇恨,不要毀了墨寒。“
墨中天擡手,如以往慈愛的摸摸葉安琪的發頂,眼底一片痛色。終歸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墨中天清楚葉安琪秉性純良,因此他纔來勸服她。
夜色漸深,淅瀝小雨不知何時飄灑,漸漸伴隨着雷鳴電閃,雨滴也逐漸加大。碩重的雨水砸到車上,發出砰砰聲響。
轎車徐徐停在老城區的小巷入口空地上。墨中天看着陳舊擁擠的小區,眉頭深皺。
她怎麼住這種地方?”墨爺爺,我答應你。“葉安琪說完,小手僵硬地拉開車門。
腳剛着地,傾斜落下的雨水便將白色休閒鞋浸溼。葉安琪卻毫無知覺,小手揪着斜挎包帶子,宛若沒有靈魂的傀儡,在大雨中踽踽獨行。
車內,管雲天聽到墨中天的吩咐,迅速打着黑傘追上。”安琪小姐,身體是自己的,相信葉先生泉下有知也不願意見到你糟蹋自己。還有,老爺子是一片苦心,但他真是把你當成自己孩子來疼愛的。“管雲天將傘往葉安琪塞入葉安琪手中,看着她灰白黯然的面色,暗歎一聲,轉身大步跑回轎車。
葉安琪小手握着冰冷的傘託,風雨中的寒意終於讓她恢復些意識。忽然,兩束車燈亮起,爲她照亮街路。
她微頓,五指緊扣着傘託堅硬的外殼邊緣。思忖片刻,她轉身,朝着轎車尊敬地深鞠躬三次,似在做最後的別離。
隨後,纖細的身影緩緩深入小巷,在迷濛人眼的大雨中消失。
車上,墨中天盯着葉安琪離開的方向,深凹老眼內有水亮閃爍,悲傷低沉的氣氛瀰漫到每個角落,令人心慟。
老爺子沒有吩咐,管雲天便耐心等待。只是,他看到墨老爺子黯然神傷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老爺,欺騙了安琪小姐,你心裡不好受,寒少爺知道真相後還會埋怨你的。”
何必呢?
墨中天鷹隼雙眼不似方纔那般堅冷,兩手交疊擱在柺杖上,許久後深嘆出口濁氣,“雲天,爲了墨家的名譽,我斷然不能讓三年前丟人的事再重現,而且她現在身份與墨家門不當戶不對,我不可能讓一個備受爭議的女人成爲將來墨家主母。”
聞言,管雲天緘默。
“過幾天是墨家家宴,屆時你去接孫小姐到老宅。這件事,不用泄露給墨宗他們,回老宅吧。”經歷過風霜的墨中天極快掩下沉痛的情緒,威嚴命令着。
“是的,老爺。”管雲天頷首,腳踩着油門,轎車調頭駛出老城區。
然而,墨中天今日隱密的行動非但沒有達到目的,還延長了自家孫子漫長的追妻時間,又平白無故地多遭受幾年的分離罪。
雨夜中,轎車疾速馳騁,車胎滾過小水灘,賤飛大片水漬。
墨中天來到老宅時,睡夢中的宋玫與墨宗被驚擾,兩人套着外衣,便迅速下樓迎接。
“爸,這麼晚過來,怎麼不提前來電話?”墨宗提着拖鞋,從管雲天手中接過雨傘給老爺子撐着。
墨中天虎眼一瞪,不悅反問,“我回自己家,還要向你打報告啊?”
墨宗嘴角一扯,訕笑着與老爺子一併走入室內。
宋玫急忙將溫熱地毛巾遞去,尊敬喊道,”爸,我讓劉嫂去熬了驅寒薑湯,天氣雖不冷,還是注意爲好。“
墨中天鼻孔冷哼,不滿說道,“我身體比你們都強一百倍!”
宋玫嘴角抽搐,隨後夫妻倆相視一眼,直覺老爺子今晚不按理到老宅,似故意來找茬。
(本章完)